當沈清與閣下對立而坐時才知曉爲何陸景行會阻止她與閣下單獨會面,二人在言談之中完全就是一場單方面的碾殺,她毫無好手之力,與陸景行在一起,她興許能跟只炸毛的野貓似的撓他兩下,可當面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時,她是被宰割的那一方,他言談得體,不咄咄逼人,但話語之間的那股子魔力讓人畏懼。他圓滑世故,字句之間盡顯溫和,可沈清卻也聽得出他話語中的另一番意味,聽得出,但無力反駁。
她讚歎之中有一絲絲驚奇,是什麼才能練就當權者的這一身本領,後來隨了陸景行,她才知曉。
多年政壇遊歷,讓陸琛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當秘書徐澤將沈清資料奉上自己眼前時,出色的容貌跟履歷讓他眼前一亮,13歲考入斯坦福,18歲斯坦福雙學位碩士研究生畢業,期間,大學期間時常出入戰火紛爭地帶援難,十七歲,無國界翻譯組遭遇襲擊,受槍傷,同年入駐洛杉磯某高級投行任職業經理人,次年回國入駐盛天國際,成爲行業內最值錢的規劃師。
二十三歲,人生履歷如此豐富,不是出生名門必是吃苦受難性情剛烈。
當看見她在總目睽睽之下一腳油門踩到底時,便知曉,這女子,必然有膽有謀敢做敢當行情剛烈,此時她舉止端莊坐在自己眼前,頗有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更有臨危不亂之氣場。
“事情經過大致已經知曉,陸景行刻意隱藏替沈小姐躺雷那一部分讓我甚感驚訝,沈小姐要知道,陸景行出生不凡,但凡是在場有意傷害他之人都要爲此付出代價,酒店方自然有人下去測查,但沈小姐呢?”陸琛雙手交握於腿上,言語不疾不徐,但字裡行間無一不在透露着她跟這場蓄意謀殺有關係,若真將罪名定下來,只怕她會死無全屍,沈清手間冷汗瓊瓊,閣下清談的語言讓她聽出了凌遲的味道。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若此刻她像對待陸景行那樣對待總統閣下,必定會有人一槍崩了她,她雖不怕死,但死前這般凌遲太過讓人恐懼。
比起閣下平靜的嗓音,她似是更喜歡陸景行簡單粗暴的話語,原來,陸景行阻止她與閣下會面,真的是在袒護她。“閣下想如何?”她直言不諱。
“結婚、”閣下言簡易亥,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沈清渾身一顫。就如沈風臨所說,陸家不會給她任何摸黑名聲的機會,就算陸景行強了她,他們也有的是本事弄死自己,而現在,陸家願意用娶她解決這件事情,無疑是在給她臉面。
彼時,沈清見到閣下之後,才知曉沈風臨話語中大意。
長者的話語,只有在經歷真相時才能領悟其中真理,“閣下能給我何好處?”她努力穩了心智同他談條件。
多年顛沛流離早已讓她灰了心,此時一國總統坐在自己跟前,她能做的就是爲自己爭取一絲利益,陸景行,陸家與她而言不過都是可有可無,躲不掉逃不了,唯有給自己留的一絲退路。話語剛落,陸琛眯着眼睛打量她的模樣讓她呼吸嘎然而止。
這時,陸琛不免再度對她刮目相看,她能坐在這裡與自己交談已是勇氣可嘉,如今卻能穩住心智與自己談條件,不愧是陸景行看中的女人。“沈小姐多年援難,爲何?”陸琛答非所問,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離開溫暖家鄉去那些動湯不安的地區爲何?與陸琛交談她是被碾壓的那一方,當她問出那句膽大包天的話語時,以爲陸琛會直接了斷告訴她,她並無資格跟他們談條件,可此時陸琛轉移話題,讓她猛然一滯,花了許久穩住的心智纔開口,“因爲想死。”因爲對世界對親人失望,無心活,所以想去那些地方尋死,死了還能落個爲慈善事業捐軀的好名聲。一句話,便讓陸琛知曉沈清這個人的大至,當權者,一眼觀面,二眼觀心,沈清不知曉的是,她因爲一句話被這位高高在上權貴無雙的當權者給看的透徹。
當沈清從病房出來時,陸景行擔憂的眸子掃過來,卻被她忽視,這日,無人知曉閣下同沈清在病房交談了些什麼,哪怕是許久之後當陸景行在牀第之間百般討好與她說盡吳儂軟語,她也緘口不言。
直至三年後,他回首都,才知曉此事,只覺五雷轟頂。沈清走後,陸景行同閣下同座一車前往機場,期間,父子二人淺聲交談,臨登機時,閣下駐足與陸景行道,“成大事者,不謀於衆。”
聞此言,陸景行面色凝重,緩緩應允,“我明白。”而跟隨閣下多年的徐澤知曉,閣下這話,於陸景行來說是告誡,與沈清來說是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