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32 毒品
隨之寒、安瑟與蓮鏡無一同來到了那個拒絕開門的精靈的門口。此時精靈士兵們已將那個屋子團團圍住,一個精靈士兵正憤怒地向內喊話:“開門!開門!這是大祭司的意思!你再不開門我們就硬闖了!”
安瑟皺眉:“這是誰家?”
朗格漢斯面色極其不善道:“二殿下,這是大皇子身邊貼身侍衛的家。殿下,大皇子……”他很艱難道:“可能也在裡面。”
想來正因如此,精靈士兵纔有所顧及,只在外圍困。
安瑟一怔:“皇兄也在裡面?那爲什麼不開門?”他走上前:“皇兄?我是安瑟!開門!”許久之後,裡面還是沒有迴應。安瑟道:“會不會是人不在?”
隨之寒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不對。裡面有人……不止一個,很多人。還有……”他一怔:“老鼠?”
蓮鏡無推開隨之寒,冷着臉,一腳踹開了大門。
撲面而來的卻是一陣濃濃的酒味。在其中,混雜着腐爛的味道、香料的濃郁、顏料的氣味。隨後踏進來的安瑟一怔,看着木屋裡面橫七豎八醉倒的人影、打碎的酒杯與翻到的畫架和顏料,一時說不出話來。木屋內按照精靈喜愛的風格,以藍色和白色混雜成天空和海洋的模樣。此時卻被散亂滿地的畫紙、顏料筆與腐爛的鼠屍和仍在四處吱吱慘叫的老鼠鋪滿地面。幾個精靈像是醉了一般,在屋子裡轉着圈,像是在歡快地跳着舞。他們的神情迷醉,表情愉悅,像是在享受一個盛宴一般。但是幾個人明顯看到他們腹股溝有大腫塊,並且他們的面色蒼白,胳膊上四處都是刀刮的痕跡。
幾個士兵快步上前,制服了那幾個仍在轉圈的精靈。他們也不懂掙扎,卻還是笑的,瞳孔渙散,嘴裡念念叨叨不找邊際的話。安瑟在地上躺着的人中看到了大皇子,他快步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的大皇子,急切道:“皇兄?”大皇子此時已經將近昏闕狀態,身上軟綿綿的。隨之寒跟上去,翻了翻大皇子的瞳孔:“還活着。沒事。”
蓮鏡無皺眉,蹲□,撿起一片酒杯的碎片,她取出另一瓶試劑,將碎片上的液滴摻進去。眼見那滴液體在試劑瓶中變爲了紅色,她面色鐵青:“和三公主房間裡找出的罌粟是一樣的。竟用這麼大的劑量。”
精靈士兵將地上感染鼠疫的精靈全部扛了出去。安瑟擔憂地看着大皇子,想開口說什麼,隨之寒卻已經徑直掀開大皇子的衣服,然後安慰安瑟道:“沒事,他沒感染。”
旁邊的士兵已經爲隨之寒膽大妄爲的動作嚇得一愣一愣的。隨之寒認真地研讀了一下精靈的眼光,本以爲他們的視力比自己好看到了什麼米粒大小的腫塊,於是他很有科學研究精神地又去翻大皇子的衣服。安瑟嘆息,按住他的手,哭笑不得道:“沒事,隨小姐,不是這個問題。”他一手輕輕遮住隨之寒的眼睛,另一手打開大皇子的衣服,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呼出一口氣:“確實沒有事。”然後他放下遮住隨之寒眼睛的手,語氣中有些似是無奈:“隨小姐,隨便掀男人的衣服,唔……這不禮貌。”
隨之寒臉上黑線一片。隨便掀女人的衣服對他來說影響纔不好可以吧?再說了,這大皇子身上根本沒幾兩肌肉還不如看他自己的呢。什麼斜方三角背闊肌,肱二三頭胸大肌他都有的好吧。隨之寒一臉嫌棄地看了看大皇子,覺得就他那樣,還沒安瑟那身若隱若現的有看頭呢!
於是隨之寒很認真地打量了安瑟一下,由衷讚歎地點點頭,安瑟被他看得有些面紅耳赤,於是他按住隨之寒的手,很認真地對他道:“答應我,不要再看其他男人了。”安瑟剛說完,本能地覺得好像說的有點不對,正想修改措辭,那邊蓮鏡無便已經似笑非笑道:“你們兩位,煩請等會再敘深情好麼?”她指着在木房子中翻出的一個箱子,淡淡地看向安瑟:“全是毒品。這樣的劑量,在我們那個世界已經夠判死刑了。你們這裡是怎麼回事?精靈族常年使用這些東西麼?”
安瑟很想解釋,但覺得還是正事要緊。他上前,看了看蓮鏡無手中的瓶子,不明所以:“這是什麼?”
“成分還不確定,但已經可以確定是精神類興奮劑,也就是我們所稱毒品。”
隨之寒一怔,走上前去看了看,這一看,他一愣,下意識地從白雪公主殼裡掏出他基本已經忘掉的東西——那是他還在皇宮時,路維希所用來讓矮人狂化的藥品。
蓮鏡無手中拿着的瓶子,和隨之寒手上的瓶子,一模一樣。當年他還曾懷疑過,因爲在這個世界還沒有足夠的科技能力提取這樣高純度的藥品。
安瑟取過蓮鏡無手中的瓶子,放在鼻子底下輕輕一嗅,又倒了一些拍打在手上:“不,我從未用過這樣的東西。這有什麼功效?”
“能令人產生迷幻的效果,精神極度亢奮。有些可以特異性作用於某些神經,封阻神經遞質乙酰膽鹼的釋放,阻斷痛苦的傳遞。”
“如果是減輕痛苦的藥劑,我們這裡有。但是……你之前所說的效果,我沒有聽說過。”安瑟皺眉,似是想起了方纔那些進行的狂態,有些面色不豫:“那我皇兄他們……”
“服用了大量毒品,就會有這樣的效果。”蓮鏡無臉色愈差,她緊緊握住手中的小瓶子,手上青筋有些凸起:“隨之暖……不要讓我知道,是你做的事情。”
“殿下,恐怕還要請你徹查這批藥品的來源。”蓮鏡無道:“不能讓這種東西在精靈國流傳開來。”
“這有危害麼?”
“有。”這次確實隨之寒接口。他神情嚴肅:“這會上癮。一旦上癮,就再難戒掉。同時,它對身體的損害不可逆轉。”
雖然還是帶有些懷疑,但王子卻點了點頭:“好。這事情我會着手辦。”他溫柔地將他的兄長扶起來,一邊看着蓮鏡無還準備和精靈士兵去下一顆精靈樹收集病患,他以詢問的眼光看向隨之寒:“隨小姐,你是要和蓮小姐一同麼?”
隨之寒輕聲道:“不。”他率先扛麻袋一樣地扛起大皇子:“走吧,我和你回皇宮。看看有什麼能做的。”
當天早上,從精靈國收治過來的鼠疫患者一共達到了將近百人。皇宮前的木屋被希蒙洛爾再次擴建,留下來的藥劑師用滾燙的水把周圍的用具一概重新消毒,而精靈國現在已經蒙上了一層無法言喻的灰色氣息。
家人被帶走的精靈手執白色蠟燭,靜靜地等在木屋外面。他們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只能在外面安靜地等候。白色的燭光在陰暗的天氣中似若無數閃耀的珍珠,一時從皇宮上望去,木屋旁就宛如掛起了層層疊疊的珍珠項鍊。沒有人說話,只是當藥劑師出來時,就有精靈遞上他所要的滾燙熱水;或者當士兵扛着鼠疫患者進屋去後,有精靈沉默着爲士兵遞上水。
安瑟站在窗前,沉默地拉上了窗簾。
大皇子已經清醒,此時正痛苦地呻吟。朗格漢斯跑來,給大皇子換上了一盆清水。安瑟坐在了大皇子旁邊,握住他伸出的手:“皇兄。”
大皇子勉強睜開眼睛,虛弱地看了安瑟一眼,隨即閉上眼,不忍直視的模樣:“你後面那個醜陋的東西是什麼?”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我的頭怎麼這麼疼……”
隨之寒剛剛還爲不小心把他倒着扔在地上的事而感到愧疚,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負疚感了。
安瑟柔聲道:“皇兄,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大皇子一把抓住安瑟,他蒼白的精緻面容上有些激動:“不,安瑟——我——我看到了真正的藝術!”
隨之寒背景音:“不會是老鼠吧?”
安瑟一怔,隨即就看到大皇子那與他相似的面容上帶着一絲近乎瘋狂的微笑:“安瑟,那一瞬間,神在向我招手。我從未這樣靠近過神……”他四處翻找着東西:“我畫的畫呢?你看到了麼?”
隨之寒背景音:“畫的老鼠肖像……當時蓮鏡無好像就順便拿來擦地板了……”
安瑟輕聲道:“皇兄,你太累了。”
“不。安瑟!聖水能讓我真正的活過來!我覺得我的靈魂似乎要脫離這累贅的**,你不明白,我感覺到有無數的光暈在我眼前……”
隨之寒:“那應該是摔的。”
安瑟回握住他的手:“皇兄,那並不是聖水。”
“不,那就是。安瑟,是那個人類女人說不是麼?希蒙洛爾被她迷惑了,難道你也是?”他懇切地道:“相信我,只要一口,你就能和我一樣看到神明……”
安瑟嘆了一口氣:“皇兄,你太累了。”
大皇子皺眉道:“安瑟,你究竟是怎麼了?皇兄難道還會害你?”
隨之寒瞥了他一眼:“毒販子都這麼說。”
大皇子終於忍不住皺眉:“這個醜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隨之寒將安瑟拉到身後,對大皇子忍耐道:“這東西絕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你是哪裡弄來的這東西?”
大皇子卻無視他,直接向他身後的安瑟伸出手,眼神放光:“來,安瑟,你也試試!”
安瑟有些遲疑地看着大皇子:“皇兄……”
隨之寒咬牙,直接將安瑟拉走。末了,他看了大皇子一眼:“很快,你就能知道你的聖水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他對安瑟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