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B與陸奕然的婚禮入如約在H市最有名的world酒店舉行,他們二人雖是閃婚,婚禮細節卻一點都不含糊,看的小A小C兩個伴娘嗷嗷直叫,直言將來的另一半也得有這種經濟能力的時候才能嫁。
蘇宴讓護士長捎了份子錢,人卻沒去。
因爲這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賽爾要回家鄉了,她去送他。
熙熙攘攘的火車候車廳裡,蘇宴與賽爾中間隔着一個座位坐着,中間放着賽爾的行李,一個黑色的小包。
蘇宴看着那個小包,不知怎地心裡有些酸澀,在這座城市待了好幾個月,臨走卻沒有要帶走的東西。
二人之間的氣氛讓沉重了,沉重的直想讓蘇宴哭,爲了緩和氣氛,她隨便找話題說道:“其實坐飛機更好,飛機快,兩個小時就能到。”
賽爾搖搖頭,朝着蘇宴笑了笑:“機票貴,而且我坐不習慣,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兩人之間的氣氛更之前更壓抑了。
蘇宴真想抽自己一耳刮子,不會說話就不說,這算怎麼回事?
或許意識到了蘇宴的尷尬,或許也覺得這麼幹坐挺沒勁,賽爾主動對蘇宴說:“蘇醫生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蘇宴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小B跟陸奕然應該到酒店了:“我也沒事,我陪陪你。”
兩人短暫的沉默後,賽爾驀地笑了起來,他側頭看着蘇宴:“小B是不是怕我去鬧她的婚禮,所以特地讓你來看着我的?”
蘇宴微微一怔,連連搖手:“不不不,不是的,你別誤會,小B不知道我來送你,我來送你也不是怕你去鬧小B的婚禮,大家朋友一場,我就是單純的來送送你!”
賽爾衝蘇宴笑了笑:“蘇醫生你真是個大好人!”
明明是一句誇獎人的話,蘇宴卻聽出諷刺的味道。
她知道賽爾怨她,猶記得那晚她找賽爾出來說過的話,自己都覺得殘忍。
“……你能娶那樣一個大小姐嗎?就算小B願意嫁給你,你們結了婚,以後呢,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怎麼不會你們那裡的一套,什麼下地幹活,給豬羊餵食,她統統不會,你可以慣着她寵着她,你父母呢,你的親戚朋友呢,你可以忍受這樣的她一年兩年,你能忍受一輩子嗎?……小B喜歡名牌服飾喜歡奢侈品,你能給她買得起嗎?真正的婚姻生活,不是靠你愛我我愛你就可以想些到老的,它需要相似的生活方式及經濟能力做基礎,時間久了,你們會因爲消費觀念不同而吵架,會因爲生活方式不同而爭執,長此以往,哪有什麼幸福可言?更重要的是,小B也沒有哪個捨棄這裡的一切隨你而去的勇氣,賽爾,你明白了嗎,你在她的人生履歷中註定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前男友,她不會給你結婚,不會給你生孩子照料家庭……”
賽爾一個一米八幾的漢子,當時什麼反駁的話都沒說,甚至連眼角那馬上要迸濺出來的眼淚都硬是逼了回去。
他當時沉默了好一會兒,端起面前眼睛冷掉的咖啡一口喝掉。然後低低的說了一聲:“知道了”就起身融入了濃黑的夜裡。
賽爾走後,蘇宴在原來的位置坐了很久纔回家。
那晚真的下了一場零星小雪,夾着風雨,肆意的撲打在人的臉上格外的冷。
說實話,蘇宴很迷茫,不知道沒經過小B就對賽爾說這樣的話對不對,但是她是真心爲賽爾好。
註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苦藕斷絲連下去?
小B家在本地,有穩定的職業可以不去計較得失,賽爾呢,他一個爲了愛情奔赴到這裡的打工者,有什麼能力把這份前景極其不樂觀的感情經營下去?
說實話,蘇宴很生小B的氣,明知道不會跟賽爾結婚,就不應該跟他開始。
但是話說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遇上了一個不遠千里追求到這裡的帥小夥,能有什麼抵抗力,想的不過是愛就愛了,誰會去想明天會如何?
賽爾愛小B愛的深情且執着,沒有想過跟他結婚的小B就虛情假意了?
就像小B以前自己說的,我可能會跟一個矮矬窮談戀愛,但不會跟一個不愛的人談戀愛。
只能說她愛的太隨意,賽爾又愛的太執着,加上他們本來家庭背景懸殊,生活方式的不同,纔有了這樣的結局。
這樣的結局本可以預見的,但是兩人一個是不願想,一個是不敢想,就這麼拖着,拖到腹黑睿智的陸奕然出手,扭轉了乾坤,徹底截了胡。
喧囂的候車室裡,蘇宴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她轉頭看向經過健身更加帥氣更加男人力的賽爾,有些內疚的問:“你是不是挺恨我的?”
賽爾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他急忙揮了揮手:“不不,我不恨你,多虧你跟我說了那麼多話,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認清現實!”
“別這麼說,我會愧疚。”
“真的,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自不量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小B那麼一個系天仙兒一樣的人,我怎麼能配得上她?”
“賽爾……”
蘇宴紅着眼睛看着這個不斷自責的漢子,內心酸澀難忍,如果她有法力就好了,她會把賽爾變成一個富家公子哥,讓他放心大膽的追求小B,永遠不會這麼卑微,這麼惶恐,像是在這場感情裡,錯的是他,他不該深愛不該執着一樣。
賽爾閉了閉眼,衝蘇宴蒼白的笑了笑:“蘇醫生你走吧,馬上要檢票了,我要進去了!”
他的話音剛落,若大的候車廳響起了播音員要乘客檢票的聲音。
賽爾站起來,拿起那個小黑包背在身上,衝蘇宴揮一揮手:“蘇醫生再見,我走了!”
“再見賽爾!”
賽爾排在隊伍的最末端,檢票的隊伍移動的很慢,可再慢,最後也輪到了他。
就在這時,候車廳門口響起一陣騷動,只見一個穿着婚紗,赤着腳的漂亮女人瘋了一樣朝這邊跑了過來。
是小B!
她的身後追過來一波親友團,大家對着她又拉又拽,她用力衝破衆人的禁錮,奮力的朝檢票這邊跑了過來。
在萬衆矚目的形勢下,她大聲呼喊:“賽爾~~·~”
已經檢過票的賽爾在銀色欄杆後面轉過身,當他看見穿着婚紗的小B時,焦急的逆着人流朝這邊跑了幾步。
然後他看見了候車廳門口的陸奕然,他穿着高檔的黑色衣服,打着領帶,帥氣如同天神下凡。
賽爾看着陸奕然,陸奕然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賽爾的腳步慢了下來,最後停在欄杆後面。
轉了目光,看向那個穿着婚紗深愛的女子,隱忍許久德爾淚水簌簌的落下。
他很努力很努力的上揚了脣角,做出小B覺得他最帥的樣子,他流着眼淚笑着,用力的朝小B揮揮手:“就送到這裡吧,小B,我走了,要幸福!”
小B在親友團的阻擾哭的嘶聲力竭,握着拳頭狠狠的捶着心臟的位置,賽爾賽爾,是我對不起你~~~
賽爾始終笑着,努力的笑着,小B說他笑的時候最好看,那他就讓她記住他最好看的樣子,記住,最好一輩子。
賽爾最後還是走了,留給熙攘的人羣一個高大帥氣的背影,小B用力的在這邊大喊:“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一場三角戀,就這樣以賽爾離去,小B與陸奕然離婚而收場, 很長一段時間以後,長到小B跟陸奕然的女兒出生,大家都逐漸忘了賽爾這個人的存在,蘇宴有一天逗着那個粉嫩嫩的小娃娃,突然說道:“你結婚那天跑去火車站可把我嚇壞了,我以爲你要穿婚紗跟賽爾走!”
正在給小娃娃衝奶粉的小B怔了一下,涼涼的笑了笑:“怎麼可能,跟他走,纔是真害了他,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蘇宴笑了笑,看向如天下所有媽媽那樣溫柔給小寶寶餵奶的小B,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還好,有一方是幸福的,她當初的壞人總算沒白做。
蘇宴用一個小時的時間給盛朗熙說了小B,賽爾還有陸奕然的故事後,自己都被自己精彩的描述感動的稀里嘩啦,咱們的大總統卻輕描淡寫的給了一個字,哦!
哦?
“你聽完就這個感受?”蘇宴呼啦一下把盛朗熙的手裡的報紙奪過來,團成團扔在地上,指着盛朗熙的鼻子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話?”
“聽了。”
“那我說的什麼?”
“……你說的是你有個同事叫什麼來着,她結婚了,嗯……哎呀,老婆我困了,眼睛睜不開了……”
盛朗熙啪嗒一聲關了檯燈,把還在絮叨個不停的蘇宴扒過來摟在懷裡:“行了別說了,睡覺!”
“又給我打馬虎眼,每次都這樣,一點都不在尊重我!”蘇宴不停的捶他:“你能不能專心點?”
“專心點專心點……”
“我讓你專心聽我講話,沒讓你專心幹這個,啊,盛朗熙,你弄疼我了,混蛋啊……”
自從立冬以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盛朗熙給蘇宴配了專車,讓她上下班用,可她就是不用,說什麼影響不好,一個小破醫生哪開的了那麼高檔的車?
她每天把自己裹成一個糉子,騎着蘇望留下來的電瓶車風裡來風裡去,樂此不疲,直到有一天在冰天雪地裡撞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