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與黃鶯被他突然坐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尤其是蒼鷹,指尖香菸的菸灰都抖落了半截。
黃鶯雙手一撐,從窗戶外面跳進來,走過來,愉快的拍了一下蕭慕錦的肩膀:“我跟你講……”
“是你害死了蘇望!”
黃鶯一怔,搭在蕭慕錦肩膀上的手僵住,心說蘇望是誰我什麼時候害死他了,疑惑的擡眼看蕭慕錦,只見他的目光正直直的朝着蒼鷹的方向。
黃鶯尷尬的笑笑:“你們這是怎麼了,又鬧矛盾了?”
“黃鶯你先回去,我跟飛狼有事情要談。”蒼鷹把猩紅的菸頭投向窗外,火苗被風一吹,就滅了。
看兩人的表情,黃鶯就知道他們要談的事情非同小可,心裡雖然疑惑究竟是什麼事情必須要她迴避,但蒼鷹的話她不敢不聽。
目光在兩人同樣高大的身軀之間轉換了一下之後,吸了一下鼻子,慢騰騰的朝着正門走去。
還未剛走兩步,躺椅上的蕭慕錦發了話:“黃鶯還是留下吧,有些事瞞不住,她遲早會知道。”
黃鶯停下腳步轉頭看着蕭慕錦,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他們還想瞞她?
蒼鷹睨了一眼蕭慕錦,眼底有些不悅,但對於黃鶯留下的事情沒再說什麼。
他回到窗臺邊,把煙盒裡僅剩下的一顆香菸掏出來,點燃,沒慌着抽,夾在手指間,任由煙霧嫋嫋的升起。
蕭慕錦不會無緣無故來找蒼鷹,蕭慕錦出現的那一刻,蒼鷹心裡就有了底,他沒想到抵賴,抵賴也抵不過去。
輕吐了一口氣,擡起黑眸望向蕭慕錦:“對,人是我害死的,你想怎樣?”
剛纔蕭慕錦說蘇望的名字時,黃鶯就覺得耳熟,仔細一想,反應過來,蘇望不就是蘇宴那不爭氣的弟弟麼?
心裡一驚,脫口而出:“老大你瘋了嗎,蘇望是蘇宴的親弟弟,蘇宴是飛狼最……”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蒼鷹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
黃鶯輕咳了一下,心裡甚是不可思議。
蕭慕錦緩緩的從躺椅上站起來,瞥了一眼書桌上被放大鏡壓着的雨花臺地圖,聲音如以前一樣含着輕佻,仔細聽,卻冰凍徹骨:“怎麼樣?呵,你的智商雖然一直都不在線上,但這麼顯而易見的後果還是能預見的到吧?”
蒼鷹亦站直了身體,眼底呈一級防禦狀態:“你想替他報仇?”
“嗯,想,但是我們兩個武力值旗鼓相當,如果開打,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所以……”蕭慕錦瞳孔驟然縮緊,表情變得陰森可怕:“會以你喜歡的方式報復你!”
蒼鷹像是聽了什麼冷笑話一樣笑了一下:“報復我還故意來通知我一聲?”
“對,你的智商不夠,我怕玩的無趣。”
蒼鷹把整支香菸握在手心裡,滾燙的菸頭灼燙着他的掌心,他卻好似沒有一點知覺,把香菸捻成細末,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大步過來雙手扶住他的肩膀,狠狠的搖晃:“我們是兄弟,你特麼的給我清醒點!”
蕭慕錦一把甩開他的手,後退兩步,暴躁的低吼:“那是我女人的親弟弟,我連她的家人都保護不了,我還育什麼資格喜歡她?!”
想起蘇宴哭的撕心裂肺無力的捶着他的胸口,一遍遍哀嚎抱怨:“你說的你會替我擺平的這件事的,你說會守我百歲無憂的,你說過的你說過的……”他就一陣陣的心痛。
事發之後,蕭慕錦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動作快一點,如果他把蘇望的事當做正經事去做,蘇望是不是就不會死於非命?
心疼蘇宴的同時,更多的是自責,愧疚。
蕭慕錦忽地上前,雙手緊緊的抓住蒼鷹的衣領,眼睛赤紅憤怒:“我不止一次的告訴過你,蘇宴是我的女人我的摯愛,你們誰也不能動她不能動她!兄弟?!我特麼瞎了眼了纔有你這樣一個兄弟!”
黃鶯被蕭慕錦的樣子嚇傻了,他以前也發火,卻沒像現在一樣拼了命的發火,好似要把五臟六腑都喊出來。
他俊朗的面目極度扭曲,瞠目呲咧,抓着蒼鷹德爾衣領,好似要把他的衣服撕裂。
“我沒想要動你的女人,我只想報復我討厭的人!”蒼鷹搖晃着身體,無力的解釋道。
“你特麼的真傻還是裝傻,蘇宴跟盛朗熙什麼關係你不知道嗎?”
蒼鷹一根一根掰開蕭慕錦的手指,譏誚的笑染上他陰森的眉目:“我一直都敬你是條漢子,沒想到你這麼窩囊,接手別的男人玩過的二手男人也就罷了,還愛屋及烏的插手起那個破女人前夫的事來,如此我窩囊,我纔是瞎了眼讓你做我兄弟!”
蒼鷹話音剛落,蕭慕錦一拳就砸在他的鼻樑上,他今晚本來不想動怒的,但是蒼鷹竟然說蘇宴是二手女人,這個他不能忍。
什麼都能忍,罵蘇宴的女人不能忍!
蒼鷹也不還手,摸了一把鼻子下面的血,把頭伸過去,側了臉,指着太陽穴的位置說:“再來,這裡致命,朝這裡打。”
蕭慕錦當真是怒了,舉着拳頭就要上前,黃鶯一個箭步衝過來,橫在兩人中間,強力把蕭慕錦拉了後退幾步,言辭蒼白的說:“別生氣,有話好好說,都別生氣……”
蕭慕錦推開黃鶯,深吸了一口氣,指着蒼鷹鎮定了不少:“剛纔那一拳就當是我們之間的了結,我蕭慕錦自動從皇家警察組織裡退出,再見面,就是我要爲蘇望報仇之時,你好自爲之!”
蕭慕錦過來就是要跟蒼鷹劃清界限,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他也沒了繼續待下去的必要,冷冷的看了蒼鷹一眼,大步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快走出門的時候,只聽蒼鷹低沉的說:“你的心早就不跟我們在一起了,又何必矯情?”
蕭慕錦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反駁,高大的身影融入黑色的夜裡,很快消失不見。
……
蘇宴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她夢見自己掉進一個黑沉的井裡,井裡有多冷血怪獸,她怎麼爬都爬不上來。
井口就站着蘇望,白衣勝雪,端的是一個青蔥好看,他卻像是看好戲一般看着蘇宴,不但不伸手救她,反而笑着朝井口裡看,好像在看很有趣的表演一樣。
伴隨着蘇宴的一聲驚呼,一個溫暖的懷抱把她緊緊的包圍住。
此時也是深夜,房間沒有開燈,蘇宴被這層溫暖包裹,聲淚俱下:“蕭大哥我夢見了蘇望了,他不來救我,他一定在記恨我纔不來救我,他在嘲笑我,嘲笑我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保護不了,蕭大哥我真的很沒用很沒用……”
淚水沾溼了男人的衣服,男人的身體時候僵了一下,被喚做蕭大哥的盛朗熙明明知道蘇宴認錯了人,卻也不出聲糾正,他任憑蘇宴把他當做蕭慕錦吐露着內心最真實的痛苦。
黑暗中,蘇宴自顧自的說了很多的話,盛朗熙只是擁抱着她也不應答,必要的時候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漸漸的,蘇宴又睡着了。
躺在他的臂彎裡,像個脆弱的嬰兒。
翌日清晨,蘇宴醒來後沒有起牀,睜大了眼睛木木的看着天花板,腦子裡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東西,空洞洞的。
一聲尖銳的破碎聲音打破她這種腦袋空白的狀態,幾天來,她不吃不喝,對什麼事情都不管不問,今早竟然被這麼一個破碎之聲格外的敏感。
她轉動着眼珠虛掩的門外看了一眼,然後緩緩的坐起來,穿着寬大的睡衣,光着腳,如同一隻輕飄飄的鬼影一般飄出門外。
上帝是公平的。
上帝賜給了盛朗熙機智的大腦以及無與倫比的外形,卻讓他在做飯方面笨拙如嬰孩。
他本想給蘇宴做些吃的,想着蘇宴看在他勞心勞力的份上或許會格外仁慈的吃一點,誰料米剛下鍋,就打碎了一個碗。
他望着那個破碎的碗無奈的搖搖頭,頗爲自嘲的輕笑了一下。
就在他正在處理碎片的時候,穿着白色絲質睡衣的蘇宴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看見盛朗熙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好像又產生了幻覺,拿着掃帚的盛朗熙衝她笑了笑:“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蘇宴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徑直朝前走,出口的聲音像是被玻璃劃過,破碎而沙啞:“你……在幹什麼?”
“別過來!”
盛朗熙怕地上細小的碎片扎進蘇宴的腳裡,丟下掃帚跑過來,一把把她抱起來,看到她光溜溜的腳丫,蹙了眉:“怎麼不穿鞋?”
把她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去臥室找了她的粉紅拖鞋,蹲在她面前給她穿上,黑漆漆的眼裡是溫柔的關懷:“我在做飯,你再睡一會兒好嗎?”
蘇宴仍是像沒聽見他的話一般,環視了一下四周:“蕭大哥呢,他去了哪裡?”
說實話,聽到蘇宴醒來就找蕭慕錦,盛朗熙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不想在蘇宴這種狀態之下生她的氣,他溫柔的捋了一下她蓬亂的頭髮:“他出去辦事了,想要我打電話讓他回來麼?”
盛朗熙不過是順口這麼一問,蘇宴卻重重的點點頭,啞着聲音說:“你快找他回來,我要見他!”
蕭慕錦在電話裡聽到蘇宴要見他,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新歡舊愛”共處一室,這場面,盛朗熙與蕭慕錦都有些尷尬,蘇宴卻面無表情的拉了跑的滿頭大汗蕭慕錦的手,冷冷的對盛朗熙說:“我需要的人來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