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輾轉反側,腦海裡一直縈繞着喬威生氣的模樣和對我說的絕情的話,在回想到某個關鍵的節骨眼上時,幾滴豆大的眼淚忽地從眼眶裡冒出來,浸透了身上的被子。
我忘了,喬威不知道我現在的手機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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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忘了,喬威早就換了手機號碼。
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喬威和我都不是最初的那個自己了,如果他想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找我,如果不想,爲什麼我還要沉醉在過去的記憶裡不能自拔呢?
手機上的時間一晃到了凌晨三點,我帶着失落和不甘,沉沉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一起牀,意外地發現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正是喬威發過來的。他說,“我們今天晚上七點在桉榕餐廳見個面吧。”
什麼?我只是問一聲他好不好,他竟然主動提出要和我見面?這短短的十來字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彩蛋,在砸開它的那一瞬間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很快,那種震驚的感覺就被一種不知從何地滋生出來的強烈幸福感所取代了。我尖叫着從牀上爬起來,打開最愛聽的流行歌曲,墊着腳尖在衣櫃裡翻找自己最拿得出手的衣服套在身上。
下班時已經是六點半,我來不及仔細審視自己的妝容,打了個的匆匆趕往桉榕餐廳。
當我找到喬威說的那個位置時,不由得怔住了。
儘管餐廳裡是昏暗的燈光,坐在我對面那個男人的臉還是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他身材高大健壯,是一張我從未見過的臉,一點也不像喬威,如獵鷹般深邃的眼眸倒和宋皓有幾分相似。
“你來了?”他微微一笑,紳士地站起來爲我拉開座椅,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輕聲說,“我敢打賭,你現在一定很好奇爲是我不是喬威對不對?不然的話,你的臉上也不會流露出這麼失落的神情。”
我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我以爲今天和我共進晚餐的是喬威來着。說實話,看到你的第一眼,馬上讓我聯想到一個熟人,你長得雖然沒有他好看,但是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神色很像他。”
“哈哈,鄭小姐,你果然是個率真的人。”對面的男人撫掌誇張地笑起來,“見過我的女人都會一個勁地奉承我,說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像我這麼帥的人,偏偏你說我沒有你那個熟人好看。可是我必須向你說明的是,今天我能來到這裡,完全是受了喬威的囑託。”
“囑託?他囑託你什麼?”
“他雖然沒有和你聯繫,但是對你身上發生的一切都瞭解得一清二楚。比如你爸爸死亡時的情況,你被抓進瘋人院後所發生的一切,以及你此番回來所計劃做的一切。”
昏暗的燈光下,他臉上露出的神秘微笑還是被我一五一十看在眼裡,我不動聲色地說,“哦,那我就忍不住好奇了,你和我素不相識,喬威爲什麼會把我的事告訴你?”
他聳聳肩說,“因爲我足夠的能力去幫你,更重要的是喬威信任我。”說着他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着一張名片遞了過來,我略帶遲疑地接住,看見上面寫着歐豪建築集團總經理黃誼幾個字。
歐豪建築集團?我感覺這個名字很耳熟,像是在什麼重要的財經雜誌上看到過。以他的氣質談吐來看,或許真的是個大公司經理也說不準。
想到這裡,我裝模作樣地說,“原來是歐豪建築集團黃總經理啊,久仰久仰,你和你們公司可一直是我們行業中的佼佼者,領頭羊呢!沒想道我竟然這麼榮幸,能在這裡見到你,和你共進晚餐。說真的,我現在都激動地有點語無倫次了。”
他面露得意的神色,點燃一根菸抽了起來,“你果然不錯,怪不得喬威不管花多少錢都願意幫你。那麼我們現在來談談你的詳細計劃吧。”
呵呵,我心裡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有這麼傻會把我的計劃全盤告訴給你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如果你和宋皓或者秦深深有點關係,把今天聽到的內容告訴他們,那我就慘了。
爲了套出他更多的話,我用沙啞而充滿着憤怒的聲音說,“我真是沒想到,我爸爸就這麼不明白地死了,一定是有人故意害他的,找到那個人我鐵定要將他綁在柱子上,用最鈍的小刀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讓他慢慢流血,流一地的血再痛苦地死去。”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能察覺到他身子輕微瑟縮了一下,心裡暗暗覺得好笑,又覺得爽呆了。
誰知道他掐滅了菸頭,嘆了口氣說,“別說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就問你點實在的問題。”
說着,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問道,“你最想報復的人是誰?”
我想也不想地說,“當然是宋皓了。”
“爲什麼不是秦深深?要知道,她也許纔是給你爸爸下河豚毒的人。”他瞪大了一雙鷹眼看着我。
“雖然明面裡的證據都指向的是秦深深,但是我不相信她有這麼大的膽子,要知道這可是謀財害命的事,現在的利益最大獲得者是誰?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宋皓,所以……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
“鄭小姐,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你這種聰明推論的敬佩。但是現實是,我只準備好對付秦深深的方法,如果你一定要報復宋皓的話,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吧。”
說完,他站起身來,叫服務員過來結賬。
“等等!”我連忙拉住他的手,笑吟吟地說,“那就先報復秦深深吧,她是宋皓的臂膀,扳倒她也能折損宋皓的實力。反正,宋皓最終是逃不掉的。”
“嗯。”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點點頭說,“名片上有我的電話,我會隨時通過短信告訴你我的指使。哦,對了,先告訴你一聲,宋皓最近會主動和你聯繫,你最好多費點心思討好他,不要做得太過分了,免得干擾我們的計劃。”
送走黃誼,我坐上回家的的士,腦海裡一直迴響他最後說的那些話。宋皓最近真的會和我主動聯繫嗎?想想還真有點激動,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我該不該放下戒備信任他呢?
週末我一覺昏睡到了中午十二點,石秋蕙沒有來敲過我的門,正如我所料,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讓她照顧我飲食起居的地步。
迷迷糊糊地起牀穿衣漱口,手機忽然“嗡”地振動起來。拿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上是宋皓的名字。
呵,等了這麼久,終於來了。
“喂——”我裝模作樣地說。
“鄭晚,馬上來一趟我家,車費我可以幫你報銷。”電話那頭傳來宋皓冷冰冰的聲音。
“請問有什麼事?”沒有去過宋皓家,倒也挺想去看看的,像他這種“色慾薰心”的男人,家裡沒準會有很多女人呆過的痕跡。
宋皓的聲音有點不耐煩,“叫你來你就來,問動問西幹什麼。”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看來這個男人不是一般的想找我,此時此刻,我腦海裡又回想起昨晚黃誼說過的那些話來。
爲了復仇大計,我沒再多想些什麼,抓起包包往門外走去。
幾分鐘後趕到宋皓家門口,我試探性地敲了一下門。
很快門就打開了,宋皓高大強壯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陣尖利的孩子啼哭聲。
“發生什麼事了?”我好奇地踮起腳,往門裡瞅去。
“你給我進來!”他二話不說,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跌跌撞撞地往屋子裡拉去。我的腳接連撞上門、牆壁和堅硬的沙發腿,疼得頭皮發麻。
客廳裡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看起來像是宋皓請的保姆,懷裡抱着個一歲多點的小孩,孩子在她懷裡劇烈地撲騰着手腳,哭得滿臉緋紅,就連眉毛都像是進染料裡染過一樣,呈現出一片紅彤彤的模樣。
“咦,哪裡來的小孩,毛都沒長几根,長得可真醜。”在宋皓鬆開我後,我把頭湊過去看了幾眼,有點鄙夷地說。
宋皓瞪了我一眼,從保姆手裡接過包着小孩的襁褓,轉而放進我的懷裡。
“你,給我哄好他,聽見沒有!”他毫不客氣地對我下命令。
手裡突然承受一個十來斤的重物,而且還自帶能震破人鼓膜的音效,我嚇得差點兒鬆手把它摔到地上。
“宋皓,你叫我過來,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帶孩子吧?”我也瞪着他,“不好意思,你請的保姆都沒辦法讓他不哭,我一個從來沒養過孩子的,你、你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你沒養過,可是你懷過呀?”宋皓根本不聽我的爭辯,轉身就要出門。
走到一半,他突然回過頭來說,“鄭晚,我警告你,你最好花一天時間跟錢阿姨學習怎麼帶孩子,否則今後孩子出了事,我一定會找你算賬的!”
幾個意思這是?要挾我要我幫他帶孩子?還是“今後”這種不定時長?開什麼國際玩笑!
“做夢吧你,我纔不幫你帶……帶這麼醜的小破孩!”我衝着他的背影一陣嚷道,可是他卻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