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路兩邊都是草地,就算滾下來也不會多痛,但是真的摔下來後,才發現這地上竟然鋪滿了水泥。
我的手臂和腿上火辣辣地疼,藉着車燈一看,呵,大大小小擦傷共有二十來處,暗紅色的鮮血汨汨地往外冒,活像多了若干個泉眼。
看着這麼多傷口,我人都被嚇傻了,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宋浩這個瘋子也真夠狠的,叫他放我下車,他打開車門就行了,憑啥還往我身上猛地一推?
我恨恨地瞪着車上的宋皓,他坐在我剛纔坐過的位置上,點燃了一根菸。
車門大開,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側臉。他拿着香菸的右手一直在抖動,燃燒冒出的煙氣在空中畫出一條又一條波浪線。
“呵,這是幹什麼?”我冷笑着想,“瘋子傷完人,玩菸圈放鬆一下?”
然後他伸出左手,掌着右手手腕,慢慢把煙遞到嘴邊,可是由於那菸嘴抖得太厲害,根本沒抽進幾口煙,煙就燒完了。
我看得有點呆,因爲在我的印象中,宋皓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不存在弱點之說。
就算是現在,我也不相信他是因爲手抖才把我推下了車,難道這樣的壞事他做得還少嗎?在我自己的家裡,他一等喬威離開就把我往樓梯上丟了下去,害得我粉碎性骨折,住了那麼久院,吃了那麼多苦。
像他這種壞蛋,老天若是真的有心懲罰他,早該讓他躺在牀上,一覺長眠到底了。
我惡趣味地想,人家沒準是真瘋了,連手都不受他控制了,呵呵。
緊接着,宋皓丟掉菸頭,走下車,大步向我走來,我的菊花瞬間一緊,嚇得連屎都快要拉出來了。
這人不會是嫌我沒摔慘,想再上來補幾腳吧?我現在可是疼得動也動不了,千萬別再來傷害我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宋皓橫腰把我抱起,一語不發地往一幢歐式風格的別墅裡走去。
等等,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幢別墅?
我扒開他的手,在他懷裡四處張望,這纔看清,這是一幢獨立的別墅,突兀地立在水泥澆覆的空地上。
而它周圍的空地已經打好了地基,建起了一點點高度,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都沒有修完。
宋皓的左手把我抱得緊緊的,抱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右手卻沒施太大的力,只起了個托起的作用。在他懷裡我感覺每一步都是穩穩的,絲毫沒有顛簸的感覺,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個什麼人,我肯定會以爲他有多麼怕我摔下來呢。
走到別墅門前,他騰出右手拿出鑰匙,打開門。
這裡面儼然是東西方風格融合的裝潢,兼顧了東方的柔美和西方的奔放,總而言之一句話,很有個性,非常有個性。
他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徑直把我抱上二樓,在浴缸裡放了熱水,上手就要脫我的裙子。
“別脫。”我連忙按住他的手。
“我只是幫你清洗傷口。”他耐心解釋道,聲音溫柔而帶着磁性,竟然有那麼一種好聽的感覺。
冒出這種想法,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腦子被摔壞了。
但是想起他一次又一次地弄傷我,我又心生恐懼,仍然按着他的手堅持道,“我自己洗就行了,不勞大總裁動手。”
“剛纔我不是故意把你從車上摔下去的,我的手突然……有點抖。”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裡有種莫名的傷感。
這種樣子的他真是讓我毛骨悚然又悚然,天吶,別捉弄我了,快點讓冷酷又霸道的宋大總裁回來吧!
我撇開他的手,強裝鎮定地冷笑道,“噢噢噢,原來是因爲手抖。宋大總裁你還是出去吧,我怕你手一抖把我按進浴缸裡活活被水嗆死。”
“你要是真的這麼想拿我也沒辦法,你洗吧,好好洗,千萬別腳一滑摔倒在浴缸裡被水嗆死。”我這一招果然有用,他聲音恢復了之前的高冷霸道,而且聽起來是真生氣了。
趁着他起身出去,我打着赤腳飛一般跑過去把門鎖上。
脫光了衣服躺在浴缸裡,水的溫度不高不低,很舒服。我邊給自己打肥皂泡泡邊觀察浴室裡的環境,其實這裡條件很好,風乾通氣供暖設施一應俱全,設計也是非常合理貼心的。
當年我在s市建築大學讀書時,講室內裝潢那一課時,老師擺出幾張大圖,說一個天才少年發明了這種可以被寫進教科書的室內設計,現在已經在我市的一個島上推行了。
我記得老師說那個島原本是個無人島,是天才少年家投資開發的,而前不久宋皓他跟石秋蕙說的“無人島工程”,沒準就是他們現在合作的項目了。
而之前我看到路邊的牌子上寫着“綠洲島”三個大字,也就是說,這個島就是當年的無人島,而我正站在他們合作項目的地盤上!
天!我不由得震驚了,這個項目當年停滯的原因是這個島受過嚴重的重金屬污染,那些預定了土地準備建房的顧客們紛紛毀了合約,還一紙訴狀將宋皓他們家公司告上了法庭。
當年我們老師在課堂上感喟,做什麼事都是要講良心的,否則財富終究會被掏空。我當時還在心底笑他教什麼建築,教哲學得了。
不過後來新聞媒體又爭先恐後幫宋皓和他爸爸澄清,說他們只是受人欺騙,不知道這塊土地曾經被污染過,但是他們現在又跟我爸爸搞合作,不是擺明了來騙錢嘛。
我感到忿忿不平,也不願在這裡久呆,匆匆洗好澡,裹着個浴巾走出衛生間。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宋皓正躺在外面的牀上玩手機,被子稀稀落落地蓋在身上,而他身上似乎一絲不掛。
他聽見我出來了,擡起頭,嘴角上揚成45度,伸出手朝我勾了勾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