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音的休息室裡坐了十分鐘,我還沒想出來下一步要做什麼,突然就覺得有點困了。自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懶洋洋地斜靠在沙發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半睡半醒間,突然聽到門開的聲音,我以爲還在病房裡。醫生護士總是時不時的進來一次,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再不就是小婷來看我了,所以只是微微睜開了眼睛,並沒有要馬上清醒過來的意圖。
但是很快,耳中傳來的沉重呼吸聲和女人嬌媚的呻吟聲,把我嚇了一跳,我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飛快打開手電筒,緊接着便看到了眼前那詭異的一幕。
一個luo着上半身的男人和一個衣衫盡tui的女人正靠在牆上做那種事,這本來沒什麼驚奇的。這個年齡的男女總是很容易被撩撥起感覺,急哄哄地想找個地方解決生理需要,實屬正常,可那兩張熟悉的臉,一下子就把正常的事情變得極端不正常起來。
因爲他們一個是勝習峰,一個是宋夢。
“鄭晚,你怎麼會在這裡?”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勝習峰,他先是大吃一驚,然後很快恢復了鎮定,一下子從女人身上離開,三兩下繫上皮帶。
被他推開的宋夢似乎久久不能從震驚裡面恢復過來,她張大了嘴瞪着我,喃喃地道,“是啊阿峰,這個賤人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尷尬,我也尷尬,不過也許他們心中首當其衝的不是尷尬,而是竟然讓我知道兩個人的姦情。
明天宋夢就要嫁給宋皓了,可是在婚禮前一天,她竟然給宋皓帶了綠帽子,而且她出軌的對象不是別人,竟然是勝習峰,這個殘害她青春和貞潔,摧毀她心靈和長久以來的幸福的人。
聽剛纔宋夢縱情暢快的呻yin聲,我幾乎能確定她是深深陶醉其中的。好笑的是,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宋皓之前辛辛苦苦在勝習峰身上做的調查豈不是白做了?又如果讓他知道宋夢這個一貫表演受害者的女人,其實骨子裡就是喜歡給她施爆的對象,那毀三觀的程度我相信宋皓肯定接受不來吧?
我現在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儘快找到宋皓,把事實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訴他。我甚至已經無法抑制自己心裡的激動和喜悅了,一直都想拆散宋皓和宋夢,只不過苦於沒有辦法,而現在擺在眼前的,不正是絕好的機會嗎?
然而,在我要破門而出的時候,卻被勝習峰攔住了去路。“你要去哪裡?去把剛纔看到的一切告訴宋皓?”
我瞥了他一眼,一張原本俊美的臉此時因爲緊張而扭曲成一團,語氣雖然嚴厲兇狠,但是念到“皓”字的尾音時,他竟然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也有些發顫。
我想他一定是怕極了宋皓,所以纔會做出如此反應,不禁冷笑道,“怎麼,不可以嗎?別忘了宋皓已經掌握了你全部的犯罪證據,現在你又在這裡給宋皓戴綠帽子,你好好想想,像他自尊心這麼強的人會怎麼往死裡整你?”
“少拿這些來嚇唬我。”勝習峰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笑,“你以爲你已經洞悉了全局,掌握了我和宋夢的把柄、罪證,可以一舉將我們倆統統拿下,好讓你回到宋皓身邊去。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在這一連串的事情中,你纔是那個被矇騙得最深的人,而設局的人,恰恰是你最想依賴的男人——宋皓。”
“你說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沒功夫在這裡聽你顛倒黑白,讓開!”我不悅地皺起眉頭,伸手想推開勝習峰,卻被他一下子扼住了手腕。
“你不能走!”這個男人在我面前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兇蠻,看着他那雙發紅的眼睛,我心裡害怕的感覺陡然升起。要知道,他可是個從小猥.褻女人,坑蒙拐騙的重罪犯,要是一旦把他逼急了,沒準連殺人滅口的事都做得出。
“勝習峰,你到底想幹什麼?”心裡緊張,聲音不免有幾分顫抖。我有幾斤幾兩的能力我知道,在他這種老奸巨猾的人面前,我再怎麼表現得威風凜凜,都不過是一張紙老虎罷了。所以這種時候,能裝孫子最好裝孫子,等先捱過這一關再說。
因爲我的示弱,宋夢一下子恢復了原來的傲氣。她此時已經把衣服一件件穿回了身上,冷冰冰地走到勝習峰身邊,說道,“阿峰,既然讓她發現了我們的秘密,乾脆一刀把她殺了,免得留下後患。”
“你閉嘴!”勝習峰卻直接對她呵斥道,“還呆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點出去!”
宋夢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滿是不爽和不甘。但她大概也知道如果再來人,她在這裡就解釋不清了,於是跺了跺腳,氣惱地離開了。
更衣室裡一下子只剩下我和勝習峰兩個人,偌大的空間裡,我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砰跳動的聲音,那頻率比古代軍人出征打仗時打的鼓還要快。
勝習峰把門鎖上,走到我面前,嘆了口氣說道,“鄭晚,其實這件事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但是你最近一直躲着我,電話號碼換了家也搬了,我根本沒有機會跟你說話。”
“你少來!如果你想告訴我,爲什麼不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告訴我,偏偏要在這種時候編一堆不得不說又說不了的理由?勝習峰,我以前是不瞭解你,但是自從知道你是個孤兒院的慣騙,還是個猥褻婦女的罪犯後,我就知道你這種人的話根本信不得!”我把臉轉向一邊,眼睛卻一直盯着門栓,想趁勝習峰不注意從這裡逃出去。
可是勝習峰卻仍然不死心地說道,“其實我和宋夢的事,我早就告訴你了的。你還記得我們在你公司附近的中餐廳吃飯見到宋夢和宋皓,我上前去說的話嗎?我說宋夢懷了孕,孩子是我的,可是當時宋皓不信,你也只當成個笑話聽聽,你們不信,我又有什麼辦法?”
經勝習峰一提醒,我很快想起來那天在中餐廳發生的事。的確,當看到勝習峰說宋夢懷了他的孩子時,我只當成是一個笑話,可是卻沒曾想,這竟然是真的。
我冷笑道,“既然你和宋夢早就有一腿,那爲什麼宋夢不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非要把孩子賴給宋皓?哦,我知道了,因爲她早就知道宋皓在調查你犯罪的事,心想你過不了多久就要鋃鐺入獄,所以纔想着爲自己的兒子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便宜爹吧?”
勝習峰看着我,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你說對了一半,宋夢的確是想把孩子賴給宋皓,但不是因爲我是犯罪,而是因爲宋皓逼她這麼做。至於我,你從宋皓那裡聽來的關於我的事根本不是事實,我不是什麼罪犯,我的本名也不叫盛白安。說到盛白安,我必須告訴你的是他是我堂弟,他和我叔叔在很多年前就被人尋仇弄死了。”
“你——說的是真的?”我聽到這個消息,震驚得合不攏嘴,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面前的男人,相信他不是盛白安這回事。如果他不是,宋皓爲什麼又會一口咬定他就是那個罪犯?可如果他是,以宋夢的個性還肯跟他糾纏,那才真是天下奇聞。
“我說的是真的。”勝習峰冷靜地說,“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想宋皓爲什麼要一口咬定我是盛白安,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原因。要知道,被新聞媒體這麼大肆報告亂寫,對我和我爸的公司的影響程度,可想而知。”
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話,因爲那天晚上在醫院附近他和宋皓對峙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否認自己是盛白安的身份,反而還順着宋皓的話往下說。當時他沒有否認,難道現在來翻供,就以爲我會傻到相信他了?
開什麼玩笑!
“其實,我已經猜到宋皓這樣對我的原因了。”勝習峰突然嘆了口氣,一臉不知道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難過。“宋皓他一直想收購我爸爸的公司,但是說了幾次我爸爸都不肯答應他。碰巧他又得知我堂弟的事,便捏造了這樣一個謊言,企圖在世人面前摸黑我和我父親,達到我們公司倒閉,不得不轉手給他的目的。”
“你別胡說了。”我對勝習峰冠冕堂皇的說法嗤之以鼻,“是不是接下來你還要說你跟宋夢本來是一對,但是宋皓因爲一己私慾霸佔了宋夢,這才導致你和宋夢只能在地下偷情,表面上她卻還得去應付宋皓?”
“是啊,你竟然全都知道,鄭晚,你太讓我刮目相看了。”勝習峰擺出一副誇張的表情,偏偏誇張裡還有真摯,真是滑稽得不行。
我知道勝習峰他爸的公司素來和宋皓的公司是強力競爭關係,而且他們之間各有過節,勝習峰他們也早就想拿下皓深集團,只是礙於宋皓將公司管理得極好,這纔沒有可乘之隙。但是勝習峰他們仍然不死心,一直都想暗中搞垮皓深集團。
從這個方面來想,我突然想明白了到底是誰在撒謊,又到底是誰在設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