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現代篇3

二十年前孫小沫還不認識趙傾,但她曾經從已經故去的趙母那裡聽到過,趙傾九歲出過一場意外,差點死掉,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因爲頭部遭受重創,忘記了很多東西,並且因此自閉了大半年纔開始慢慢恢復,但那之後性格卻完全變了。

趙母說,他們是因爲趙傾的央求才會出手幫她的。

從小趙傾的佔有慾都很強,但她對孫小沫卻是好的沒話說,毫不誇張的說,孫小沫是被趙傾寵着長大的,孫小沫視她爲最重要的家人,她也問過趙傾爲什麼會對她這麼好的問題,趙傾每次都說前世欠自己的,孫小沫自然不會當真。

孫小沫還記得第一次看到趙傾在地下車庫和一個女人接吻時的場景。

她也記得趙傾第一次來他們公司見到boss時的古怪反應。

明明她和boss連話都沒說過兩句,趙傾卻緊張兮兮的讓自己離boss遠點,還告訴她boss是個表面正經背地裡風流的花心渣男,那時候孫小沫還天真的以爲趙傾和boss之間有什麼歡喜冤家式的過節,纔在自己面前拼命抹黑他。

儘管趙傾沒說出來,孫小沫感覺得到趙傾對boss有着超乎尋常的熟悉和了解。

到後來趙傾甚至提出讓她辭職的要求,那是她生日前幾天,兩個人因爲這個鬧了矛盾,所以孫小沫纔沒回趙傾家裡住,而是一連幾個晚上都睡在這邊。

看着越走越近的趙傾,孫小沫腦子裡亂糟糟的,她心裡堵得慌,感覺沒辦法平靜的面對趙傾,等到趙傾走到他們跟前,孫小沫擡頭看着她,兩個字脫口而出:

“傾傾。”

趙傾一怔,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到楊戩懷裡的小奶狗時,眼神迷茫了一下。

孫小沫豁出去了,又喊了一聲:“傾傾,是我,小沫。”

趙傾死也不會忘了這個聲音,她居然不覺得怕,也不覺得一隻狗開口說話是多麼的驚悚怪異,在愣怔過後臉上竟然慢慢地露出了狂熱的驚喜,她伸手想要去抱孫小沫,然而楊戩輕飄飄的推開一步,避開了她的雙手。

趙傾擡起頭,滿眼殺意的看着楊戩,冷聲道:“把小沫還給我!”

楊戩目光冷然,平靜的看着趙傾,根本沒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口中吐出四個字來:“奪舍,重生。”

趙傾表情一僵,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誰也沒辦法從這張臉上分辨出她的心思,她不再理會楊戩,而是低下頭看着孫小沫,伸出手來,聲音輕柔,但不容抗拒地說道:“小沫,到我這裡來。”

孫小沫眼睛裡噙着淚水:“傾傾,我已經死了。”

趙傾的表情因爲她的話扭曲起來,她咬了咬牙,按捺着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她目光堅定地說道:“不要緊,也許還有轉機,我會想辦法讓你活過來,就算你永遠是這副模樣,我也會照顧你一輩子,不讓你受一點委屈,聽話,過來。”

孫小沫深呼吸,壓下心中又酸又疼的難過感覺,她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傾傾,我只是在這個世界死了而已,在另外一個世界我活的很好,我沒有變成小狗,只是借用它的身體而已,回去之後就能變回人了。”孫小沫撒了個小謊,“這次回來是想看看你,讓你別難過,我只能在這裡呆一天,以後也來不了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傾傾,你想開點,你過的好……我才能安心。”

趙傾臉色蒼白,悲哀的看着孫小沫,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幾度掙扎,終究是沒把那些話說出來,有些事情,就算彼此心知肚明最好也不要述之於口,有些秘密,她寧願一輩子爛在肚子裡。

這一定是上天對他的懲罰,給了他機會重新來過,卻是這樣只能守護不能相守的方式。

他不想又一次傷害她。

“……好。”趙傾也露出了笑容,黑暗裡,她的眼睛裡有什麼輕輕閃爍着,“我答應你,你不用牽掛我。”

孫小沫點點頭,喉頭哽咽着,不能成聲。

趙傾目光復雜的看着楊戩,她抿着嘴脣,冷淡的問道:“你和小沫是什麼關係?”

楊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和“如意金箍棒”的關係,他不想敷衍趙傾這個問題,他感覺自己的回答要是不能令趙傾滿意,趙傾也許會找自己拼命……儘管他根本不怕她。

沉思片刻後,楊戩認真的回答:“同吃同睡共享夢境。”

孫小沫傷心中,沒聽清楚。

趙傾眼睛裡冒火,妒恨的看着楊戩,她閉着眼睛,低下頭,兩隻手死死地捏着拳頭,過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穩定下來,想殺了楊戩再把他分屍的念頭也消退了,她睜開眼,目光銳利的看着楊戩,硬邦邦的說道:“請你好好對她,不要讓她受委屈,也不要……辜負她。”

在楊戩心裡,金箍棒=孫小沫,孫小沫=金箍棒,孫小沫和哮天犬都是“自己人”,他對待自己人向來護短,這是闡教的傳統。

趙傾三個要求,楊戩小小的掙扎了一下,嘆口氣,以後只能欺負哮天犬一個了,他表面不露,深沉的表情從未變過,緩緩地點了點頭:“嗯。”

趙傾咬牙,看了眼孫小沫,發現孫小沫好像沒在狀態,於是壓低聲音威脅地對楊戩說道:“不要和亂七八糟的女人走得太近,也不要對小沫和家人以外的人隨隨便便露出笑臉。”

楊戩莫名其妙,他沉吟片刻,不解的請教道:“這是爲何?”

趙傾磨牙:“因爲小沫會不!高!興!”想到這個少年長大後該是多麼的招蜂引蝶,趙傾就不能忍,妒忌和怒火讓她在心裡把楊戩這樣那樣的咔嚓了一次又一次,“連這個都做不到,你有什麼資格站在她身邊?……或者你把她還給我。”

“好吧。”楊戩答應了她,他幹嘛要對隨隨便便什麼人笑?和亂七八糟的女人走得太近?外人和自己人比當然是自己人最重要了,這個楊戩一向分的很清楚,如果因爲對不相干的人露出笑臉讓自己人不高興了,那他不笑便是。

趙傾沒話說了,楊戩又不樂意讓她抱孫小沫,這麼看着孫小沫乖乖在情敵(霧)懷裡呆着對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煎熬,她感覺再呆下去自己會忍不住發狂,放火燒死這個少年!

她深呼吸,捏着拳頭問:“小沫,你什麼時候走?”

孫小沫纔回過神,仰臉愣愣的看着趙傾,想了想,回答:“大概明天下午一兩點的時候。”

趙傾盡力露出一個不扭曲的微笑:“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怎麼樣?我想和你好好說說話。”

孫小沫:“……”腫麼辦,趙傾一說這個她滿腦子都是boss那張冷酷的臉,明知道趙傾身體裡住着個男人的靈魂,喜歡的仍然是女人,孫小沫莫名彆扭了,嚶嚶誰來告訴她該怎麼應對這種尷尬的情況?qaq

孫小沫果斷把哮天犬踢了出來。

趙傾:“小沫?”

小奶狗擡起頭,樂哈哈的吐舌頭:“汪!”

趙傾:“……小沫,你在賣萌嗎?”o(*////▽////*)q

楊戩好心提醒她:“它不是小沫,是哮天犬,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小沫躲起來了。”

哮天犬擡起頭看了看主人漂亮的下巴,傻乎乎的眨巴着眼睛,主人叫“小沫”叫的好順口。

趙傾直接黑了臉。

她到底沒能實現和孫小沫孤女[男]寡狗共處一室的願望,楊戩難得來這裡一趟,他纔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睡覺上,用孫小沫的名義問趙傾借了點錢後,楊戩抱着哮天犬轉身去玩了。

趙傾只能滿身低氣壓的跟着,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地面上,用力之大竟然把鞋跟踩斷了,趙傾索性到路邊的商店裡買了雙帆布鞋,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沒表情的盯着前面的楊戩。

趙傾這輩子用的到底是個女人的身體,體力哪裡能跟楊戩這個非人類比,沒多久就累的一步也走不動了。

兩個人一隻狗無聲的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了一夜。

太陽從東方升起來的時候,沉默了一夜的趙傾平靜的同楊戩和孫小沫道了別,轉身離開了公園,孫小沫叫住她:“傾傾!”

趙傾沒回頭。

孫小沫呼吸幾次,聲音纔不發顫:“咱們家我睡的那個房間,牀墊下面我藏有東西,給你的。”

趙傾點點頭,慢慢地走遠了。

趙傾離開後,孫小沫的情緒一直很沮喪。

楊戩看着懷裡沒精打采的小狗,想了想,隱去身形,一身現代的裝扮重新變回了原先的模樣——扇雲冠,水合服,寬袍廣袖,飄逸似仙。

他把孫小沫護在臂彎裡,身體騰空而起,飛昇到一定高度時,他腳下竟然凝起了祥雲,他矮下身子,把小奶狗放在鬆軟的雲朵上,像捏棉花糖一樣捏了一朵雲在小狗眼前晃了晃,孫小沫聽到少年那含着溫柔的笑意,令人感到寬慰的聲音說道:

“你看,我也能駕雲了。”

他取下小狗頭上的水手帽,把小小的一片雲朵放在它腦袋上,手指勾着它的下巴擡起來,打量了一會兒,“嗤”的一聲笑出來,孫小沫以爲他會說:真蠢。但聽到耳朵裡的卻是:

“傻乎乎的,挺可愛的。”

孫小沫用力一蹬,爬到楊戩的膝蓋上,楊戩伸出手在小狗屁股上輕輕託了一下,重新把它抱在懷裡,那片雲從始至終竟然都乖乖的呆在它頭頂,即使有風,也沒有被吹走。

呆在自個兒身體深處的哮天犬再次被主人的溫柔感動的淚眼汪汪:主人誇我可愛了嗚嗚嗚。

之後楊戩又帶着孫小沫偷偷看了一回趙傾,見趙傾找到了她藏起來的遺囑,並且打算聯繫律師後,孫小沫放了心。

遺囑是她在趙傾的爸爸媽媽去世之後想起來寫的,當時她只是感嘆生命太無常,有備無患,因此瞞着趙傾悄悄地寫了遺囑,結果還沒幾年竟然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