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rachel做了一個噩夢——關於母親病重離世,她甚至連再見都沒能說出口。
她其實在被噩夢驚醒時,意識都沒有清楚,只是如同夢遊一般開車回了劉宅,坐在睡夢中的esther李身旁發呆。
或許是rachel的視線過於灼熱,也或許是esther李十分淺眠,esther李驚醒了過來。
她恍惚看到自己牀前有一團黑影,尖叫還沒有出口便鎮定下來,“你是誰?”
她問,一面小心翼翼的遠離那團黑影,手摸索着打開了牀頭的檯燈,然後她看到了滿臉淚痕穿着睡衣的女兒。
“rachel。”esther輕叫一聲,目光快速的掃視了一遍女兒,見女兒毫無大礙才皺眉,“突然跑回來是做什麼?”
她在劉愛仁收留女兒的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這一消息,而她也抱着讓女兒冷靜一下的心態,並沒有第一時間聯繫女兒。只是她沒料到自己的女兒會半夜回來,甚至還是如此狼狽的模樣。
rachel輕輕喊了聲媽媽,隨即微微張開手臂,噘着嘴說:“我害怕。”
esther李想到了女兒四五歲的時候,那時女兒做了噩夢就會闖入她房裡,張着手臂撒嬌說害怕,還硬要睡在她和丈夫中間。
esther李注意到了rachel的不對勁,她遲疑了一下,微笑着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媽媽抱。”
見女兒依言爬上牀睡在她身邊,esther李幫着女兒捏了捏被角,剛躺下,女兒便鑽進了她懷裡,雙手還緊緊捉着她的睡衣衣領。
esther李溫柔的摸了摸rachel的頭髮,手遲疑的拍了拍女兒的後背,“快睡吧。”
rachel仰頭看着母親的眼睛,依言慢慢閉上了眼睛。
esther李等到孩子熟睡,便悄悄起身拿起手機聯繫了劉愛仁,顯然還在睡夢中的劉愛仁是不會知道rachel爲什麼會突然回家,直到esther李掛斷電話才迷糊的揉了揉頭髮,有些喪氣的重新倒回牀上。
不過只一瞬,她便立即從牀上彈了起來,開燈看着身邊空空的位置和開了條小縫的房門。
“阿西,讓人不省心的丫頭,到底是怎麼跑回家的!”她起身鎖上房門,這才注意到置物櫃上的車鑰匙不在了,“啊!我的車……”
那死丫頭夢遊還會開車麼?這技能簡直神了。
再次醒來時,rachel還有些迷糊——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回家的?而且還睡在媽媽的房間裡!
她坐起身,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隱約便想起了自己似乎做了個可怕的噩夢,然後呢?發生了什麼?
“既然起來了,就下樓用餐吧。”esther李打開房門,笑容溫柔道。
rachel冷淡的嗯了一聲,她將自己居然莫名回了劉宅這件事拋開,對於esther李這樣忽略自己離家出走甚至當什麼都沒發生的表現更慌亂——她寧願媽媽訓斥她。
二人自過年之後第一次共進早餐,沉默和冰冷縈繞在餐桌上,rachel喝了一口牛奶便感覺吃不下了。
esther李目光落到她身上,有些憂心的皺了皺眉,“rachel,你……需不需要醫生?”
rachel揚了下眉梢,淡淡的看着皺眉的母親,“醫生?我很好,謝謝關心。”她討厭這種虛假的關懷。
esther卻更加緊張起來,女兒昨夜的失控和今天的平靜一對比,她更要準備讓女兒去看心理醫生了,她腦海中組織着語言,慢慢說:“媽媽和爸爸離婚,是媽媽和爸爸的問題,你不必負擔太重。”
“呵。”rachel冷笑一聲,隨即收斂笑容冷聲說:“還真是分得清啊,可是……我需要糾正一點,我沒有負擔,該有負擔的不是我。”
她站起身,“我吃好了,您請慢用。”
“站住!”esther李高聲喝止了已經轉身的女兒,隨即強硬的說:“不管你是否同意,你都要去給我看醫生。”
此時,她也沒有胃口再吃東西了,也站起身上樓,“已經給你預約了,換好衣服。”她走了兩步之後,站在樓梯上看着樓下的女兒,聲音溫柔了幾分,“我會陪你的。”
rachel嗤笑,“真是太感謝您的關心了。”
鮮少有人能撼動esther李的決定,因此rachel最終還是換好衣服隨esther李一同前往了那個提前預約好的心理醫生的工作室。
直到將rachel送進治療室,esther李才虛脫一樣的慢慢坐在家屬等候區的沙發之上,或許是因爲低血糖的緣故,她有些眩暈,鮮少的放棄儀態,放鬆的窩在沙發裡。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從她和丈夫離婚後就有這麼大的心理壓力,甚至到了昨天夜裡的那種地步。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麼?
她這麼問自己,但問的那一瞬間,她已經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難道丈夫破產後,一定要拖着rs一起陪葬纔算是正確的決定麼?已經腐爛壞死的肢體,即便是痛苦萬分也應該立即斬斷,不然難道要等着這條爛掉的手臂病變而影響生命再後悔麼?
此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她強打起精神拿出手機,來電正是她這次的聯姻對象——五星電子的會長。
她停頓了一下,最終接通了電話,“你好……今天不能陪你用餐,抱歉……是孩子的事情……”
那頭似乎瞭解了基本情況,正紳士的等待esther掛斷電話。
她呼吸停頓了一瞬,突然開口道:“我們的訂婚……往後延一段時間。”
“發生了什麼?新聞稿都已經準備好了,爲什麼要後延。”
“樸會長。”esther李以前很喜歡這種公事公辦的辦事態度,此時卻覺得惱火,她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淡淡道:“因爲什麼原因要我說得更清楚一點麼?那天樸會長是見誰去了呢?”
她說得是前兩天她和樸會長參加宴會到一半時,樸會長突然接到電話中途離場的事情,她甚至都不需要特意打聽,就從那些幸災樂禍的上流社會貴婦口中知道了樸會長的去向。——那是樸會長遲到的初戀,在與門當戶對的樸夫人結婚後,遇到初戀然後不顧廉恥的追求那位初戀,甚至爲了那位初戀差點和家族脫離關係。
哦,雖然樸夫人讓那位初戀遠走韓國,但也鬧得和樸會長離婚,而那位初戀這時候也回來了,甚至身邊還有個幾歲的孩子。
“你這是在威脅我麼?”樸會長沉聲道。
esther李閒閒的看着自己膝蓋上塗着粉色甲油的手指,“當然不是,這是希望樸會長將這件事處理乾淨,畢竟樸會長的母親很想我們能白頭到老呢。”
那頭顯然十分憤怒,終於拋棄了自己的風度啪一聲掛斷了電話。
esther溫柔的勾起嘴角,“初戀?真是……”
她想諷刺一番這位樸會長可笑的初戀,擡眸卻瞧見了那個帶着無框眼鏡依舊清俊帥氣的男人。
——那個屬於她的初戀,尹載鎬。
尹載鎬似乎也沒料到自己能在這裡見到自己曾經的戀人,他目光緊緊吸附在依舊美麗逼人的初戀情人身上,最後緩慢輕柔的移開了視線。
這裡是大韓民國有名的心理醫生的工作室,爲什麼她會來這裡?難道是因爲最近壓力太大了麼?
尹載鎬心中這樣問,但立即剋制自己不再想與她相關的事情,腳步一轉,走回了前臺接待的位置,輕輕靠在前臺上。
那個接待的女孩似乎很少見到這麼儒雅帥氣的男人一樣,雙眼放光的偷偷打量尹載鎬,直到電話響起才激動的衝尹載鎬說:“尹先生,韓醫師請您進去了哦。”
“多謝。”尹載鎬溫柔頷首,眼睛餘光見到esther李站了起來,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猛烈的跳動起來,連後背都冒起一陣熱氣。
然而,esther李卻只是走到了治療室門口,迎出了一位面容冷漠卻十分虛弱的女孩。
——那是她的孩子。
他的目光和esther李的目光只是輕輕碰觸了一下便移開,二人擦肩而過,真的好像陌生人一樣。
“尹先生,你好。可能還要麻煩你稍微等我一下。”韓醫師一面和他打招呼一面輕輕關上了房門,在門合上的那一剎那時間,他轉身緊緊的盯着esther李的背影。
女人嬌小玲瓏,似乎和十幾年前完全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