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金氏的自作自受(五)
“皇上,您怎麼來……呃?這是要做什麼?”
“免了,朕這會兒過來是有事要問你。”
永壽宮中金氏氣的半死,風生水起的混了這麼些年,她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是會被人這麼不留情面的直接欺到了頭上,而正當她緩了口氣認真分析起到底是誰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剛後知後覺的把疑思打到淑芳齋那幫子禍害身上的時候,就只見到弘曆領着一幫子人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下意識的福身準備請安卻只聽到弘曆語氣不善的直接拋下一句——
“你下午的時候是不是叫了個紫薇的丫頭過來?”
“呃?是,可是這是因爲今個兒早上在坤寧宮皇后娘娘說……”
“朕不想聽那麼多,朕只想知道現在那個丫頭到底去了哪裡?你對她做了什麼?”
“……皇上,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金氏不是傻子,一聽這話頭再加上本來就對還珠的劇情瞭如指掌,自然是立馬就反應過來,連帶着生怕弘曆誤會什麼的連忙解釋了起來——
“奴才在宮裡這麼多年了,雖然在之前教導格格的事情上頭心急了點做得不太妥當,卻自問勉強還算是個守規矩的人,今個兒雖然因着皇后娘娘的意思爲了除了旁人的話舌將那位夏紫薇姑娘召了過來,可是奴才卻着實沒有對這位夏姑娘做什麼,念着她是格格的貼心人又纔剛剛進宮,有些東西不懂也算是人之常情,跟她講了講宮規便怕格格惦記讓她回去了,難道她這回兒還沒有回淑芳齋?”
“是嗎?”
“這是當然,奴才……”
“皇阿瑪你不要被她騙了!”
不得不說金氏一直將門面功夫都還做得不錯,不光是沒怎麼跟後宮嬪妃有過什麼摩擦就是對宮女太監也嫌少有什麼責罰,再加上她不像小燕子那般胡攪蠻纏說得有理又有據,弘曆皺着眉不由得有些猶疑,而金氏見此情形自然忙不迭就想趁熱打鐵徹底將自己摘出來,只是還沒等她將話說全,將他們二人表情轉變盡收眼底的小燕子卻是不幹了——
“您想想,就以紫薇那種性子,如果她真的一早就讓紫薇回去了怎麼可能會不回淑芳齋?”
“格格,你!”
金氏在心裡將小燕子恨了個半死,這會兒她也算是回過味來了,估計剛纔那幾個刺客就像是原劇中那樣,就是剩下那三個臭皮匠,金氏的眼中幾不可見的閃過一道厲色,可面上卻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格格,我之前也說了,之前教你規矩的時候我確實是心急了點做得不太妥當,可是卻從來沒有刻意爲難過你,從你進宮到現在也是力所能及的招撫你,你,你怎麼能這樣倒打一耙呢?剛剛我這宮裡剛遭了刺客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你們這會兒又興師動衆的這樣來曲解我,我真是……”
“你少裝模作樣了,你別拿我小燕子當傻子,那會兒口口聲聲說爲了我好爲了讓皇阿瑪少操一點心,可教起規矩來卻是可勁的折騰,哼,當面一套背面一套說的就是你這樣,你現在雖然將話說得好聽,可誰知道你是不是早已經將紫薇關在你宮裡用刑了?”
金氏低垂着的眼眸之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厲色,話也說得意有所指,挖着陷阱就想讓對方跳,卻不料小燕子壓根就不吃這一套,張口就反脣相譏了起來,而說完也不等氣紅了臉的金氏再接過話頭,便拿着弘曆之前的話當做令箭的發起了威——
“永琪,爾康爾泰,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點搜?”
“小燕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沒大沒小的不將本宮放在眼裡就罷了,因着之前的事還怨念着本宮也罷了,可是眼下里你爲着一個宮女大張旗鼓的跑到我這裡來興師問罪,不由分說就給我扣上這樣大的帽子,本就已經很是不合規矩,現在居然還口口聲聲要搜宮,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你如此這般可將皇上放在了眼裡?可還把列祖列宗放在眼裡?”
“你倒是有能耐,當着朕的面就把列祖列宗搬了出來,眼裡可還有朕?”
金氏一千個一萬個想不通,明明她一早就將夏紫薇放走了,也壓根就沒有爲難其半分,爲什麼一切還是照着原本的劇情進行了,而且好死不死的充當悲劇配角的人還成了自己,一直胸有成竹的事被現實推翻了,再加上小燕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她顏面無存,金氏也火了,一時之間竟是顧不得弘曆還在旁邊,就撿着他最不愛聽的話說了起來,而不出乎所料的,弘曆本就對金氏存着的膈應在聽了這番話之後越發的高漲了起來,居然不等小燕子胡攪蠻纏的說出什麼,就沉着臉接過了話頭——
“這搜宮是朕允的,朕是天下之主也是這紫禁城裡的一家之主,絕對不能容許有人仗着身份濫用私刑,你若是心中敞亮,又何必如此緊張?”
“奴才不是……”
“來人啊,跟着五阿哥和爾康爾泰一起搜,朕倒要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弘曆的話無疑等於直接在金氏的臉上打了個脆響,看着小燕子等人得意洋洋的往偏殿而去,金氏用盡了全身力氣纔算是沒有直接氣得癱軟在地,而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殿中的氣氛卻是越來越凝滯,而正當金氏略微緩過了些神想要趁着那個害人精不在的時候爲自己掰回點什麼的時候,外頭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道尖利的傳稟聲——
“嫺兒,你怎麼來了?”
景嫺披着厚重的披風面上不施半點粉黛,面上的表情不怒而威,殿中的奴才連帶着金氏自然是連忙行李請安,而揮了揮手免了禮衝破了這一室的僵硬之後,她的臉色卻仍然不好,難得沒有溫聲細語的配合對方,反倒是冷着臉直接拋下一句。
“大半夜的折騰出什麼刺客不刺客,您心急火燎的去了淑芳齋,又聽着底下人說你帶着格格阿哥一幫子人來了永壽宮,且還大張旗鼓的鬧什麼搜宮,我若還不來,豈不是就是失責了?”
旁人打聽皇帝的行蹤那叫窺伺帝蹤是大罪,可作爲皇后她卻是有這個特權,所以說起話來沒得半點遮掩,而說完也不等弘曆接話又後腳趕着前腳的張口說道——
“今個兒永壽宮遭了難,按理來說嘉貴妃不管怎麼着都是個受害人,怎麼突然就變成要搜宮了?難不成那刺客並不像底下人所說的那般逃去了重華宮反倒還躲在永壽宮了?若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怎麼就勞動您親自來了,且還帶着格格阿哥一大羣人一起?還是說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說頭?”
有關淑芳齋的一切景嫺都不想插手,連帶着永壽宮和延禧宮她也不願意多去與之周旋,但一碼歸一碼,鬧到了搜宮這個份上,她作爲中宮皇后卻是怎麼都跑不了要來問上一句,不然就是如她所說的那般是她失責,而弘曆雖然因着小燕子那幫人再度拎不清了起來,可也不算昏頭到了家,知道這事關後宮的事兒沒有提前跟皇后打一聲招呼就自發自覺的動作起來確實有些不合規矩,便也沒有將景嫺的態度往心裡去,反倒是乖乖的你問我答了起來——
“說起來這並不礙你什麼事,你對後宮的盡心盡力朕一直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只是最近你身子不好大權旁落卻是惹得有些人不太平了起來。”
“哦?”
“你可還記得昨個兒才進宮撥到了淑芳齋的那兩個宮女?其中有一個叫紫薇的,今個兒下午被傳來了永壽宮就再沒了蹤跡,她是小燕子的貼心人又着實是個可心的丫頭,朕自然少不了得問上一問,如果跟永壽宮無關那是最好,若是有關……”
“所以您便下令搜宮了?”
景嫺挑了挑眉,面上表情徹底冷了下來,這倒不是說她就跟前一世那般眼裡頭容不得沙子見不得這樣沒規沒距的事,也不是說她一心想要護着金氏,說白了,她其實壓根就不在乎小燕子那幫子人怎麼跟金氏鬧,也一點都不在乎弘曆對金氏的態度,但唯一一點,她一天還坐在後宮的鳳座之上,就不能夠容許後宮出現這樣荒唐不像話的事,不然外頭的人不敢將矛頭對準弘曆但她決計會被殃及,更別說還是她讓金氏全權處理此事的,如此之下,便只見她鮮有的打斷了弘曆的話頭,話鋒一轉的突然嚴肅了起來——
“格格是自家孩子有時候做點沒規矩的事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鬧出了昨夜那檔子事,底下人難道就不知道要勸着點?她們在內務府的規矩都白學了?再怎麼可人怎麼貼心再怎麼特殊那都不過是個宮女,當宮女就要有當宮女的樣子,主子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奴才跟着領罰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難道還說不得罵不得了?如若都照這樣,這宮裡頭的主子奴才不都要亂套了?”
“皇后,你這是什麼意思?!”
景嫺說得慢條斯理,弘曆也聽得若有所思,而正當這一來二去的後者難得聽進去了的時候,在偏殿聽到了外頭傳稟聲的小燕子卻是突然冒了出來,或許是想着高高在上的嘉貴妃在自己都是潰不成軍,膽子被撐大了的她竟是不管不顧的指着景嫺就撒起了潑——
“你怎麼能……”
“放肆!”
對着弘曆景嫺說話尚且還留着三分顏面,可是對着差一點就將她陷於不利之地的小燕子,景嫺則是沒一點好氣了,氣場全開的直接一拍桌子——
你不尊嫡母平日裡鮮少到坤寧宮給本宮請安也就罷了,沒規沒距的鬧出一堆荒唐事讓本宮和皇上沒完沒了的給你收拾殘局也罷了,可是今個兒,卻是實在過頭了,本宮和皇上一直惦念着你這麼多年的艱辛從未跟你計較過,但你可曾把我們的苦心放在心上?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且一次比一次過分,你可知道擾亂宮闈是什麼樣的大罪?”
“我……你……”
小燕子本就是欺善怕惡的性子,看着景嫺這般嚴厲想到當初在坤寧宮見識到的種種,再加上被對方一語戳到了軟肋,小燕子的氣勢不由得去了大半,但是左性使然卻是讓她不甘就這樣低頭,咬着牙竟是隻聽她拋下一句——
“好,就算我們犯了錯那又怎麼樣?我們犯錯要罰難道你們犯錯就不用罰了麼?宮女怎麼了?宮女也是人,就可以不管不顧的隨便決定她的生死麼?你們口口聲聲的仁義道德,可骨子裡還不是一樣的冷酷殘忍?”
“呵,只要你認錯事兒便也就好辦了,橫豎鬧出這樣的烏龍事,總是得對外有個交代。”
“你……”
“嫺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燕子被景嫺似笑非笑的模樣兒弄愣了,而弘曆總算沒抽到家,一聽這話就覺察出了端倪,同時心裡也有了一股不詳的預感,忙不迭的問出了聲——
“什麼意思?說來說去今個兒這一遭皆是因着那個夏紫薇而起,你和五阿哥還有福家那兩個爲什麼這樣篤定人就在永壽宮我本宮鬧不明白,可是那夏紫薇……李嬤嬤,把人帶上來!”
“天哪,怎麼會這樣!”
景嫺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弘曆前腳剛走後腳就動作了起來,而也不知道是老天爺開眼還是怎麼回事,正當底下人忙着動作的時候竟是就好巧不巧的發現了躲在假山後的夏紫薇,如此,聽着永壽宮這頭的動靜,景嫺自然是直接就將人給領了過來……看着紫薇抖抖索索的從門外走進來,小燕子愣了,永琪愣了,福爾康福爾泰愣了,弘曆也愣了。
“奴,奴婢有罪,奴婢初入宮闈從內務府出來就直接被嬤嬤送到了淑芳齋,實在鬧不清楚宮裡的路,繞來繞去竟是迷了路,瞧着宮裡頭下了匙,侍衛來來回回的走,心裡頭慌亂生怕被當做歹人抓了去,便想躲在假山後等着天亮了再找人問路回去,卻沒料到會鬧出這樣的事情,奴婢,奴婢知罪。”
“罪什麼罪,只要你沒事就好了,紫薇,快讓我看看,你真的嚇死我了!”
“格格,奴婢……”
“夠了!”
事情鬧到眼下里這個局面,景嫺根本就不用再說什麼,弘曆也穩不住了,他本就是個天大地大面子最大的主兒,夏紫薇的突然出現無疑等於是在他的龍臉之上抽了個脆響,鬧得他心裡的火一點跟着一點的往上躥,想到這一切都是小燕子藉着自己對她的偏疼鬧騰出來的,張嘴就直接吼出了聲——
“皇阿瑪,我……”
“你給朕閉嘴!”
想着若不是景嫺過來這場鬧劇怕是到現在還沒個完,想到今天動靜鬧得這樣大明天一早前朝之上肯定少不了堆積如山的摺子,和文臣御史們沒完沒了的炮轟,弘曆的臉色不由得黑得跟鍋底灰一樣——
“你們,好,很好,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出了差錯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嗎?現在朕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君無戲言,來人,將……”
“皇上,皇上息怒,微臣有要事稟報!”
眼見着弘曆真的發火了,這幫子人不由得慌了手腳,而小燕子和永琪還好,畢竟一個格格一個阿哥,憑藉着二人巧言令色的功夫總不至於徹底失寵,可是對於福爾康而言,卻知道自己怕是真的要倒大黴了,即便有着魏碧涵幫持怕是也得沉寂好一陣,此外,再加上紫薇又是此事的關鍵人物且身份不明估計也少不了排頭吃,若是一個沒折騰得好說不定就全盤計劃都要落空了,想到這裡,福爾康自然穩不住了,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本藍皮小本——
“這是方纔微臣搜到的,請皇上過目。”
“這是什麼?”
金氏原本以爲事情鬧明白了自己總算是沒事了,說不定還能借此誤會好好一洗之前在弘曆心中的壞印象徹底掰回一局,是以,便一直杵在旁邊不聲不響冷眼旁觀,可是她卻沒料到福爾康居然還藏着這樣一手,看着自己記滿了熟絡官員名冊的本子被對方呈了上去,金氏面色頓時大變,身形更是搖搖欲墜——
“天哪,不!”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感冒弄了一個禮拜了還沒好,而且還越來越嚴重,總感覺身體素質越來越差了,真心傷不起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