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顧韻安和雲翔往溪口去的時候,展雲飛也在趕往寄傲山莊。

回到展園之後,展雲飛不知爲什麼,腦中總會浮現出那一抹唱歌的俏麗身影,弟妹落水之後的無措以及堅強,讓展雲飛感覺到自己已經死了多年的心又開始跳動了起來。

映華和兒子的死帶給他的傷痛,似乎已經被那抹靚麗的身影給撫平了。

想起了映華,想起了剛出世就死亡兒子,更加讓展雲飛想起了那個他不知道名字的姑娘,當下也顧不得父母叮囑的好好休息了,立刻找來了阿超,讓阿超去尋找那位姑娘。

一心想爲少爺分憂的阿超也當即的出了展園,開始向城裡的人詢問。

阿超本以爲會費些時間,沒想到這沒問幾個人,就得到肯定的回答,展雲飛遇到的那個人就是居住在溪口的寄傲山莊中蕭家的大女兒展雨鳳。

至於他們爲什麼這麼肯定……

這不知羞恥的光天化日下唱那種歌的,除了住在溪口的那家人,還會有誰?而且人數也剛好對的上,除了蕭家,不做他想。

接連問了好幾個人,都得到同一個答案之後,阿超立刻又趕回了展園,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家少爺。

就在雲翔帶着顧韻安離開展園後不久,展雲飛和阿超也立刻騎馬往寄傲山莊趕去,展雲飛一刻都不想耽擱,他想快點見到雨鳳!

從展園到寄傲山莊的路不是太遠,雲翔和顧韻安騎着馬一路優哉遊哉的,也不過用了一刻多鐘的時間就到了。

顧韻安看着面前掛着‘寄傲山莊’四個字的匾額,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不是說這個蕭鳴遠十分有才氣嗎?這匾額上的字寫的還沒有他好,而且這寄傲山莊,說是山莊,也就是一個四合院,那大小還沒有展雲飛在展園的院子大呢。

“顧兄,身體不適?”騎馬走在前方的展雲飛一側頭,就看到了顧韻安臉上那十分微妙的表情。

“不,我只是感覺,我對山莊這個詞彙絕望了。”顧韻安憂鬱的望天,他印象中的山莊,不說霸氣凜然,怎麼也得清新雅緻,可是展現在他面前的寄傲山莊,嚴重的刷新了顧韻安的認知。

對於顧韻安的話,雲翔不置可否。

這蕭鳴遠在他們桐城可是十分有名的,每日不出門做工,整天靠着妻子帶來的銀錢過活,與女人彈琴說唱自命清高,堂堂七尺男兒靠着妻子的嫁妝過活,能有什麼好名聲?

這寄傲山莊能蓋起來,還是因爲當時的桐城百姓不知道蕭鳴遠的爲人才幫忙的,只是幫忙的過程中,就完全瞭解了,要不是桐城人質樸,這寄傲山莊能不能蓋起來還是個問題。

他們這些幫忙的人累得汗如雨下,蕭鳴遠這個最應該忙活的人卻和自己的老婆一起在乘涼,後來看到蕭鳴遠的作爲,他們對蕭家開始敬而遠之了。

雲翔提着繮繩,縱馬上前了一步,然後示意身邊的人去喊話。

之前一直爲雲翔牽馬的六子領會,立刻上前了幾步,在寄傲山莊的大門前放聲大喊了起來,“蕭鳴遠,你快點出來!你就算是躲到死,也得還錢!”

此時,被六子喊的蕭鳴遠其實正在寄傲山莊大門前不遠,此時還扶着他那位據說是格格的夫人淑涵。

兩人本想去不遠處的山上散心看風景的,誰知道還沒有走到大門口,就聽到了一陣馬蹄聲和腳步聲,然後就是六子的喊話。

聽到六子的話,淑涵原本就不太紅潤的臉立刻蒼白了起來,望向蕭鳴遠的目光充滿了無助和驚慌,配上那風一吹就倒的身姿,讓原本也有些慌亂的蕭鳴遠立刻充滿了力量。

“爹,娘!”在屋子裡,同樣聽到了聲音的蕭雨鳳和蕭雨娟姐妹也連忙跑了出來,看着自己母親蒼白的臉色,更是一陣的擔憂。

相比起扶着母親溫和的雨鳳,雨娟就性子野了不少,也急躁了不少,耳邊依舊是六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話,蕭雨娟當即就被點爆了,“他們欺人太甚!”

蕭雨娟說完,就往門口跑去,打開門,就看到了夜梟隊的人,膽怯了那麼一瞬之後,就看到了坐在馬上的展雲翔。

展雲翔在桐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是桐城待字閨中的小姐們最嚮往的夫婿人選。只是展雲翔和他的夜梟隊雖然名聲在外,可是展雲翔卻很少會露面,只是據說面如冠玉,英俊瀟灑,但真正見過的卻很少。

蕭雨娟和雨鳳以及另外三小一樣,從小聽着父母的愛情故事長大的,雖然性格上與蕭雨鳳很不一樣,但是本質上她們依舊是兩姐妹。

見到展雲翔的第一眼,蕭雨娟就覺得自己的心不爭氣的狂跳了幾下,但是,在看到站在最前方的六子的時候,想起了自己跑出來的目的。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在我家門前狼嚎鬼叫!快點離開這裡!”如果不是因爲展雲翔也在,蕭雨娟此時的用詞就不是離開,而是滾了。

“你又是誰?快點讓蕭鳴遠出來!”

“我爹不在,你們快走!”

“不在,騙誰呢!”六子可不信蕭雨娟的說辭,隨即繼續大喊了起來,“蕭鳴遠,快點出來還錢!”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蕭雨娟氣的臉都紅了,“我們家不過是欠了你幾個臭錢,沒有欠你們命!你們這麼不依不饒,也不怕遭報應!”

還在馬上,落後雲翔半步的顧韻安看到蕭雨娟的架勢和模樣,腦海中突然閃現了一句話:這年頭,欠錢的比要錢的更像大爺。

“遭報應,我看是誰要遭報應!”原本不想跟一個女人計較的六子,一聽蕭雨娟現在的話辱及到了展雲翔的身上,伸手就抽出了之前別在腰間的馬鞭。夜梟隊中的人,對展雲翔幾乎都有種盲目的崇拜。

一看到鞭子,蕭雨娟就起了一陣怯意,但還是死撐着,“你們一個個雄赳赳的大男人,騎着大馬,跑到老百姓家裡來鞭打幾個手無寸鐵的孩子!你們算是英雄好漢嗎?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不怕老天有眼嗎?不怕絕子絕孫嗎?”

躲在家裡的蕭鳴遠一聽到鞭打這個詞,就急了。身爲一個男人,一個父親,在家裡有難的時候竟然讓自己的女兒出面,本就有些煎熬,現在聽到雨娟有難了,呆不住了,將髮妻的手放在雨鳳的手上,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遍大喊,“住手!你們這些兇手,快點住手!”

見到蕭鳴遠出來,雲翔策馬上前了幾步,“蕭鳴遠,你終於出來了。”

“你們想對雨娟做什麼!”蕭鳴遠站在蕭雨娟的前面,伸手將蕭雨娟護在身後。

“我展雲翔還沒有淪落到欺凌一個小丫頭的地步,蕭鳴遠,今日我只是來跟你要債的。”

“我們沒有錢還你!”

展雲翔的話剛落,蕭鳴遠就立刻的回道。

“………”顧韻安一邊看的默默側頭,該說果然不愧是奇葩女主的父親嗎?

“沒有錢,那就按照你當初的借據來,用溪口的這塊地來還。”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你們的心都是黑的嗎?”蕭雨鳳也跑了出來,臉色蒼白的跟她那身體不怎麼好的母親有的一拼。“你們竟然想趕我們離開這裡,小三,小四,小五都還是孩子而已!”

“…………”雲翔看着痛哭中的蕭雨鳳,也略憂傷的望天,“不想淪落街頭,就快點將錢還上!”

“你們這些黑心的商人,爲什麼不放過我們!”完全無視了展雲翔的話,蕭雨鳳依舊傷心欲絕中。

就在蕭雨娟繼續控訴的時候,寄傲山莊中升起了一陣陣的濃煙,沒有多久,燃起了大火,同樣響起的還有小三和小五哭喊的聲音。

蕭鳴遠和蕭家姐妹回頭,整個人都呆愣在了那裡,然後連忙往山莊裡跑,一邊跑一邊喊着淑涵和幾個孩子的名字。

將小三和小四以及淑涵拉出來之後,蕭鳴遠鬆了口氣。

“鳴遠,鳴遠,小五呢。”驚慌失措的淑涵在沒有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小五時,抓着蕭鳴遠就問。

“兔兒,兔兒……”小五弱弱的聲音還在山莊內,帶着哭腔,“我的兔兒……”

“小五!”聽到小五的聲音,剛剛還柔弱着的淑涵立刻來了力氣,不管不顧的又跑了進去。

“娘!”蕭雨娟和蕭雨鳳急了,也準備回去,卻被蕭鳴遠一把拉住。

“雨娟,雨鳳,你們看好小三和小四,我去找你娘和小五。”蕭鳴遠說着,也衝回了火海。

“………”寄傲山莊外一片死寂,夜梟隊的人怎麼都想不通,爲什麼情況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

“兔兒,兔兒……娘,兔兒還在裡面。”

“那個兔兒……”在外面聽着的雲翔也有些不淡定了,這麼大的火不急着逃命,還在意那個什麼兔兒,這是出生的時候她娘忘記給她生腦子了嗎?

“唔,據說是小孩的娘給她做的兔子模樣的布娃娃。”曾經目睹過這個小五曾經因爲這個布娃娃差點淹死自己,順帶淹死自己哥哥姐姐的壯舉的顧韻安。

“…………”雲翔嘴角抽了抽,“所以比自己的命都重要?”這個孩子看起來有七八歲了吧,比他小的都知道要在這種情況下趕快逃。

“呃……也許是的。”

顧韻安的話剛落下,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淑涵!!”

“娘!娘你快出來!”同樣傳來的還有那個小五的哭喊聲。

沒有多久,寄傲山莊的大門就映照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被另一個抱在懷裡。

就在兩人快要逃出來的時候,一聲脆響傳進蕭鳴遠的耳朵,被燒斷的木頭迎頭砸了下來。蕭鳴遠手中用力,將懷裡抱着的小五扔了出去,而小五懷裡抱着的,則是被她心心念唸的兔兒。

蕭家其他幾個孩子,看着已經坍塌的寄傲山莊,放聲大哭了起來,“爹!娘!”

如此悲傷、悲慘、悲壯的一幕,如此該讓人心情沉重的一幕,卻生出了一種鬧劇的感覺。

“那……比自己的爹孃的命也重要?”雲翔扭頭,看着顧韻安。

“…………”或許,在那個小五的眼裡,是……的吧。

那個因爲一個布娃娃,差點淹死自己的哥哥姐姐之後的小五,這次終於再次因爲這個布娃娃,燒死了自己的爹孃。

顧韻安記得,當初小五被救上來之後,曾經說這是娘爲她做的,最珍貴的兔兒,所以蕭家姐弟沒有怪她。現在因爲這個‘珍貴’的兔兒,失去了自己的爹孃之後呢?

東西沒有了可以再做,可是人呢?

雲翔嘆了口氣,準備帶着夜梟隊回城,蕭家姐弟失去了父母,還債的事情還是押後吧。

沒成想,雲翔想要放過他們,可是蕭家姐弟卻沒有要放過展雲翔的意思。

蕭雨鳳和蕭雨娟跪在那裡痛哭了一陣之後,將仇恨的目光放到了雲翔的身上,眼中的恨意都快凝聚成實體了。姐妹兩個衝到雲翔的面前,對着雲翔咬牙切齒,“你這個劊子手!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雲翔嗤笑了一聲,“你們家的火是我放的?你爹孃是我讓人綁在那裡燒死的?”

“你會遭報應的!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展夜梟,你會遭報應的!”一直以溫柔示人的蕭雨鳳,此時已經沒有了那種溫婉的氣質。

“那我還真是期待。”雲翔瞥了蕭雨娟和蕭雨鳳一眼,“我們走。”

回城的路上,雲翔和顧韻安與展雲飛、阿超擦肩而過。

“喲,雲翔,你有麻煩了。”顧韻安轉頭看了看展雲飛和阿超的背影之後,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

“嗯?”在短暫的不解之後,雲翔隨機明白過來,顧韻安口中的麻煩是什麼了。“顧兄覺得,雲翔會怕了他?”

顧韻安搖頭,“別忘了,那位五少爺可是跟你那個哥哥相見恨晚。”以五阿哥和福家兄弟的尿性,不可能會放任雲翔‘欺負’他的兄弟的。

在看到雲翔僵硬了一下的身體之後,顧韻安才大喘氣完,“不過,好消息是,那位老爺不會讓他犯渾。”

雲翔盯着顧韻安看了好久,才問了一句,“顧兄,雲翔哪裡得罪你了?”

心情莫名清爽了的顧太醫搖頭,是有人得罪他了,不過那個人不是你。但是,得罪他的那個人,他反擊不起,就只能戰略性的轉移一下目標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到快要發工資的今天,我才恍然發現,尼瑪我竟然已經一個月都沒有休過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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