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包恩只是略一沉吟,當機立斷道:“阿綱,去找夏目。”
沢田綱吉恍然,連忙上樓去了,夏目所涉獵的領域甚爲繁雜,又活過了悠長的歲月,如果他也解決不了指環的問題,沢田綱吉真的不知道應該向誰求助。輕輕敲了兩下門,沢田綱吉聽見裡面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直接撞在了門上,接着是夏目罕見的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變……變態啊!請務必距離我五米以上!”
又是轟然一聲巨響,門顫了兩顫,一副搖搖欲墜馬上就要壽終正寢的樣子。接着是輕微的吸氣聲,聽起來有些懊惱。
“這不應該……你恢復的未免也太快了……”
沢田綱吉:……好像趕上了什麼不得了的現場,話說我要不要繼續敲門?
夏目直接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房門徹底結束了它的使命,本來由外向裡開的房門生生從裡面打開了,“轟”的一聲落地,衣冠整齊幼年姿態的天狐站在門口,平靜地微笑着。
“綱君有什麼事情嗎?”
“沒、沒什麼太大的事情!我們只是遇上了一點小麻煩!里包恩想請夏目幫忙!”沢田綱吉語速飛快的說完,努力剋制自己不去看房門裡颶風過境一般的慘狀。夏目保持微笑點頭,收起頭頂毛絨絨的耳朵,除了一身華貴的和服之外就像個普通的孩子,率先走下樓去。
沢田綱吉猶猶豫豫的探頭,看了房間裡一眼,的場靜司一臉遺憾的撲撲衣服上的灰塵,把夏目□□的高天原劍歸鞘。幾下重擊對他而言不痛不癢,純屬樂趣而已,只是夏目未免恢復得太快了,讓他平白少了好多福利。
“的場先生……還好嗎?”沢田綱吉戰戰兢兢的問道,努力表達一個東道主的關懷。
“沒什麼大不了的,”的場靜司掀了掀眼簾,有點抑鬱,“真可惜,差一點就能得手了……”說着,他站起身,瞬息之間就恢復了幼年的姿態,繞過沢田綱吉就跑下樓去,他得趕緊把夏目哄回來,適當的賣賣萌甚至賣賣蠢都無所謂,臉面什麼的當然早就不需要了。
艾莉亞第一次見到夏目,從彼端傳遞來的情感溫柔如同陽光下的花開,她很少能接觸到如此純粹的人,那個孩子有一雙與她一樣沉澱了許多滄桑的眼眸。
因爲預知的能力,看到了許多悲傷的事情,所以她纔會在眼眸中沉澱下些許滄桑,可是這個孩子,又是因爲什麼理由擁有這樣一雙眼眸呢?艾莉亞的眼睛緩緩睜大,她看見這個孩子身上延伸出的光明未來——九重臺階之上的王座,漫天飛舞的蝴蝶,一雙雙熱切仰慕的眼眸。
【王啊!高天原之主!日月爲您加冕!】
宏大的場景只持續了一瞬,艾莉亞平復下心情,露出了大空的微笑。
“你好,我是艾莉亞·基里奧內羅。”
“夏目貴志,請多關照。”夏目亦是微微一笑,對於女性他總是禮貌又尊敬,這一幕落在的場靜司眼中,魔都之主暗搓搓的炸了。
他從背後輕巧的撲住了夏目,在他臉側蹭了蹭,一紅一黑的妖瞳直直的看向艾莉亞,動作間明明白白顯示出了佔有慾。艾莉亞眼神一閃,緩緩的笑了起來。
“祝福你們喲~真是的,我的少女心都快要復活了~”
夏目幾乎聽到了的場靜司心裡開小花的聲音,他默默地用衣袖遮了遮臉,的場靜司看着艾莉亞的眼神簡直堪稱柔和,這個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如此識相,讓他甚爲欣慰,敵意一掃而空,他甚至許下了一個承諾。
“日後基里奧內羅家族如果有什麼需要,我不介意出手相助。”
隱隱約約看到了那輝煌的未來,艾莉亞笑得格外明亮,與這樣一支勢力搭上關係絕對有利無害,至少在不可抵抗的危機面前,基里奧內羅會有翻身的餘地,她毫不猶豫的這樣相信着。
里包恩拉了拉帽子,在兩人達成了口頭上的協定之後纔出聲,“夏目,這次想要請你幫忙看看彭格列指環出了什麼問題,指環上的意志在你們的世界看來,應該被稱爲靈吧?可是現在我們無法與指環上的靈溝通,更別說引動縱向時間軸奇蹟讓阿綱他們完成繼承儀式了。”
夏目點點頭,從沢田綱吉手中接過彭格列大空指環,古銀色的戒身,中央鑲嵌着一枚晶瑩的寶石,隱隱有彭格列的徽記浮現。夏目能感覺到這指環上靈的存在,只是比起簡單的寄宿靈來說,更像是魔神那種……
右腕上海藍寶石光芒一閃,深藍的氣霧漸漸聚合成魔神的形態,單片圓眼鏡,手捧魔導書,突然現身的魔神盡顯尊貴儒雅,他先是風度翩翩的行了一個禮,擡起一雙睿智的眼眸。
“王喲,是您在召喚我嗎?瓦沙克必定竭盡全力使您達成所願!”
夏目默默的給瓦沙克點了個贊,出場沒有哭,裝逼非常成功,總算沒有再讓他陷入什麼羞恥的境地中。他也端正着神色,淺淺點了點頭。
“這枚指環上有靈的存在,但是並不迴應外界的呼喚,同樣身爲寄託在器物上的靈,瓦沙克知道原因嗎?”
“不迴應……嗎……”魔神露出了恬淡的微笑,不知爲何又有些苦澀的味道,“恐怕是徘徊在昔日的幻夢中吧,等待的時間如此荒寂無聊,只能一遍一遍的回首過去,哪怕是歡樂的回憶也會讓人潸然淚下……”
氛圍漸漸變得悲傷起來,沢田綱吉看着這位突然出現風采無雙的魔神,心生不忍,勸了一句,“請、請您……”
夏目心中有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秒,瓦沙克就開始一臉泫然欲泣,再然後,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他拽着夏目的衣袖抽噎的止不住,風姿儀態早就丟到了不知道多少光年之外!
“所以說嚶嚶嚶,遇到吾王之前我是何等的寂寞如雪啊!不斷地回憶過去結果過去總是被馬爾巴士坑害的畫面!我心裡苦嚶嚶嚶!吾王一定要好好疼愛我嚶……”嚶嚶!
最後的啜泣沒能發出來,小哭包魔神就被暴怒的的場靜司踩在了腳下,狠狠捻了捻,仍然不解氣,的場靜司面無表情的擡起右手,衣袖滑下一截,露出手腕上一隻鑲嵌着血紅寶石的護腕。
“吃了他!馬加錫亞!”
“吾王救、救命啊!要死掉了qaq”
沢田綱吉覺得自己先前的不忍和同情簡直餵了狗!心中是滔滔不絕的吐槽,這個據說是魔神的傢伙畫風如此詭異,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恐怕也只有夏目能夠淡定的接納他吧?
夏目:……抱歉我也不能,我現在想靜靜。
餐桌上擺了清茶,夏目喝了口茶,稍微冷靜了下來,瓦沙克被蹂-躪了一頓,哭都不敢出聲,蔫噠噠的低着頭。
“既然是陷入過往的記憶中,喚醒就可以了吧?”艾莉亞略一沉吟,隨即露出苦笑,“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啊,指環並不迴應我。”
“如果是血親呢?”夏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血親之間的羈絆可以說是最深厚不過的,可以讓綱君試着溝通一下。”
“不行的嚶……”瓦沙克啜泣着開口,擦了擦眼淚,眼神變得有些鄭重,“比起血親,精神上的契合更重要一些,就像我承認吾王一樣,就是因爲懷有同樣的仁愛之心,以及對知識的無盡追求……”
“被吾王所吸引着……願意成爲吾王的力量……”
夏目的眼神柔和起來,淡淡的笑意在眼底蔓延,瓦沙克本想低頭給夏目一個堅強含淚的微笑,趁機刷點好感度,後腦突然受到重擊,的場靜司手握高天原劍,眼神陰鶩一下一下的狠戳。
“敢在我面前刷好感?吃了他!馬加錫亞!”
里包恩的神情開始凝重了,烏漆漆的眼眸中掠過一道兇光,“如果無法接受初代的傳承,我不會讓蠢綱去十年後送死。大不了就找到這個時空的白蘭,殺掉他!再摧毀米魯菲歐雷!”
“里包恩!”沢田綱吉焦急地站起身,“那麼那個十年後的大家,要永遠揹負着那樣的傷痛和陰影活下去嗎?還有十年後的彩虹之子……不就徹底的無法歸來了嗎?”
他心中尚還有純白的天真,自己的世界不可能陷入戰火,所以就格外憐惜他人的苦難,沢田綱吉記得拉爾·米爾奇眼中近乎凍結的光影,和那隻摩挲照片時帶着薄繭的手。
【可樂尼洛……】
所以無論如何也丟不下,希望自己能帶去十年後的世界所期待的救贖,而不是懦弱的躲避在十年前,他會內疚一輩子。
“駁回!”里包恩跳下沙發,眼中寫滿了毫不動搖,“我會向九代目彙報,瓦里安要有大任務了。”
的場靜司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聞言也勾了勾脣,稚氣的臉龐上流露出幾分淡淡的殺意。他側頭看向夏目,卻突然一怔,殺意一下子從臉上退去了。
半合的眼簾之下,金杏色的妖瞳倒映着模糊的微光,夏目伸出手,向澤田綱吉索要彭格列大空指環。
“那是綱君無論如何都想改變的未來吧?”
“我願意試試看,溝通指環中的靈。”
夏目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抱頭蹲在角落裡,心裡戳了自己無數刀。他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手,沉痛的拿手捂住了臉。
“靜司會瘋掉的絕對!世界會不會被毀滅掉啊啊啊!”
溝通指環本來進行得很順利,他甚至一度感覺到了指環中的靈在微微顫動,可惜他的傷勢未愈,氣血虧損,到最後沒能支撐下來,只覺得眼前一黑又一亮,他就飄在這座神社裡了。
夏目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嘆了口氣,開始飄來飄去的觀察四周的情況。
他這邊表現的還算平靜,的場靜司那邊卻快瘋了!里包恩已經把列恩變成了□□握在手中,緊緊盯着的場靜司,生怕他突然暴起,的場靜司也確實有翻臉的打算,高天原劍剛要出鞘,衣袖就被人拽住了。
只剩本能的天狐默默地凝視着他,金杏色的妖瞳中一片空洞,看得的場靜司心中一痛,有些壓抑住的怒火再次沸騰。天狐遲緩的眨了下眼,手從衣袖上滑了下去,握住了的場靜司的手。
一紅一黑的妖瞳中滿是難言的複雜,的場靜司最後吐出一口氣,不得不妥協,“我冷靜下來了,事情弄清楚之前不會動手。”
“……即使動手,彭格列也不會畏懼。”低沉微啞的聲線突然闖入,彭格列大空指環上燃燒起純粹的金紅色火焰,火焰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浮現,凌厲的眉眼充滿侵略性,男人站在那裡,像站在領地之巔的獅王,球形火焰在他掌心聚集,光芒熾亮。
里包恩詫異的挑了挑眉,他也沒想到這種發展,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準確的猜出對方的身份——
“擁有憤怒之火,信奉暴力統治的彭格列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