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承麟記得,原著裡本尊被打劫是因爲金使趕着夜過太湖,纔會被陸家莊打劫的,所以當大宋接伴使提出爲了趕路,是否要夜過太湖時,完顏承麟猶豫了。
夜過太湖,意味着會被人打劫;但是有危險也意味着有機遇,機遇就是他能借刀殺人幹掉段天德。
“太湖多水賊,我帶着的貢品以及財物不少,夜過太湖,會不會有危險啊?”完顏承麟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大宋接伴使開口說道。
“來使放心,段將軍已經調集了太湖水軍護送,必讓來使安全過太湖。”大宋接伴使信心滿滿的說道。
在他看來,太湖那些水賊不過是烏合之衆,平常打劫打劫漁民也就行了,哪敢和大宋的官兵對抗?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完顏承麟微微一笑,語氣和藹的開口說道。
大宋接伴使見完顏承麟如此態度,心裡頓時放了不少心,聽說這次的金國使者是近支宗室趙王世子時,他還擔心對方會有宗室身上的臭毛病,沒想到趙王世子竟如此風範,相貌俊美、態度謙和不說。若不是身着一身金國官服,旁人只會以爲是江南翩翩佳公子,哪看得出女真人的模樣?
當天夜裡,完顏承麟所搭之船,一路不休息不靠岸扯起風帆,準備連夜過太湖。
今兒是十五,大圓的月亮掛在天邊,照得路上明晃晃的,完顏承麟站在船頭,目光平靜的看着湖中的水澤蘆葦,思索陸家莊的人會在哪裡。
不對!現在記得原著上是天快亮時偷襲的,武俠小說裡也說過,天快亮的時候,纔是人警惕性最低的時候,而且那個時候天色也會最暗,最適合偷襲。
哼!既然你們要偷襲,那就來吧!我可不是原著裡的本尊,能讓你們這麼輕鬆偷襲成功!
既然已經知道偷襲的時間,完顏承麟便決定回房先休息一下,養足精神好應付晚上的偷襲。
爲了能在偷襲之時,及時反應過來,完顏承麟沒有脫衣服穿睡覺,而是穿着衣服睡覺……什麼?你說打坐?坐着能睡着嗎?縱然穿越到這個武俠世界十九年,完顏承麟長年養成的生活習慣,也沒有那麼容易能改了。
果然,到了天色漸亮之時,完顏承麟忽然聽見外面有人說,“有賊來襲。”
果然來了!
完顏承麟從牀上一躍而起,隨手抓起牀頭的一柄長劍,雖然他武功依舊平平,但內功精深、輕功高明,最重要的是,他準備一些萌噠噠的□□。
對付江湖上一流好手肯定不是對手,但是對付這些下九流的強盜,卻是綽綽有餘了。
待出了門,藉着天色一看,完顏承麟果然見數十條小船正向大船這邊划來,小船上還隱隱有海螺號聲。
兩邊船隊漸漸接近,叫罵聲、呼叱聲、兵刃相交聲、身子落水聲不絕於語。
在原著裡,衆盜有心算無心,很快就將金國使節一行人給抓住了。
但這一回,因爲完顏承麟的提議,所以船隊的安保力量比原著裡要強很多。
盜賊將廣,已方人多,一時半會到打了個平手。
這時,完顏承麟手下靈智上人、黃河四鬼等人也操着武將和那些個寨主鬥了起來。
完顏承麟沒有急着上前,而是輕功躍在高處在衆盜裡看了一眼,發現看見小說裡陸冠英那樣的人物,只好手一抖,一大篷十香軟筋撒了出去。
做爲一個對原著小說有很深的瞭解,但武功又不怎麼高強的龍套,爲了不變成死龍套,完顏承麟跟着王處一學了藥術之後,又認真去琢磨琢磨了迷藥。
原著裡最犀利拉風的迷藥就兩種,一種是西夏一品堂裡出品的悲酥清風散,慕容復假裝西夏高手時所用的迷藥,迷倒了不少英雄好漢;另一種是西域蕃僧所制的十香軟筋散,這玩意更了不得了,趙敏用它迷倒了六大門派的高手,簡直是殺人綁架必備良藥來着。
自從北宋末年,宋室將西夏打得快滅國之後,西夏就是一茬不如一茬了,早不復李元昊建國時的威風了。
金國建立之後,西夏更是如宋室一般,成爲了金國的小國,被金國所挾制。
在這種情況下,金國的趙王世子收買幾個西夏一品堂高手弄到悲酥清風散的配方,就沒有什麼困難的——因爲沒有道理,慕容復都能辦到的事,他辦不到。
至於十香軟筋散,這到是一樁巧合。
書上只說是西域番僧所獻,可也沒說那西域番僧到底是誰。
無奈之下,完顏承麟只得讓同樣是西域番僧,且同樣精於用毒的靈智上人去幫他找。
沒想到的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十香軟筋散竟然還真給靈智上人找到了。
相對於悲酥清風散的戰績,十香軟筋散以其範圍大、迷翻高手人數多、迷翻高手級別高而出名,在“名牌總是更好用的”這個邏輯之下,完顏承麟便選擇了十香軟筋散。
完顏承麟這一把藥粉,與其說是下毒,還不如說是一聲命令。
因爲在他撒出十香軟筋散之後,趙王府派來保護他的親兵,也紛紛對着敵人撒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十香軟筋散。
十香軟筋散身爲老字號品牌,質量那是槓槓的,撒出去之後沒幾秒鐘,來偷襲的盜賊就一二三四五,一個一個的倒了下去。
當然,這是現實,不是遊戲,沒有同隊傷害豁免權,所以倒下去的不止是太湖盜賊,還有不少大宋官兵以及段天德段大人。
“可惡!金狗竟然用□□!”一個沒有被毒倒的大漢,指着站在高處的完顏承麟大叫道。
完顏承麟冷笑一聲,搭弓射箭向着大漢射去。
現在的完顏承麟可不再是射札木合時的菜鳥了,他內力以及準頭都是極奇驚人的,雖然只是輕鬆一箭,但卻將大漢整個爆頭了。
爆頭了!
爆頭!
爆!
圍觀羣衆紛紛表示,這太血腥太殘忍太不能讓人忍,也太顛覆三觀了,誰射個箭還射出□□的效果?這也太顛覆三觀了!
當然,圍觀之人中也並不缺乏好手——比如還沒有跳過船的太湖歸雲莊少莊陸冠英。
陸冠英一聽到金國欽使的兇悍表現,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名內功極其深厚的高手,似這樣的高手,肯定深厚的不止是內力,武功也必定十分驚人。
這樣的絕頂高手,殺光這裡所有的人,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逃出去那是綽綽有餘。
“撤!”陸冠英一狠心,開口說道:“對方有高手助陣,我們不是對手。”
“可是少莊主,還有那麼多兄弟在金人船上呢,他們都中了一種奇毒,目前不能行動,難道我們就不這麼不管他們了?”一名紫膛臉大漢,焦急開口說道:“要不,讓俺下水,鑿沉了金人的船?”
“你說那些兄弟中了奇毒不能行動,船沉了他們怎麼辦?”另一名大漢開口說道:“要不少莊主,我們再去一些人,把人救下來吧?我纔不相信,那種迷藥這麼厲害呢。”
“不行!對手有絕頂高手助陣,又有奇毒在手,我們已經摺損了好幾位寨主,不能再繼續拼下去了。”陸冠英一拍桌子,臉色沉毅的做出決定。
聽着小船上再度傳來的海螺聲,完顏承麟面無表情的將手裡的弓放下,他剛纔連射幾箭都是一箭爆頭,雖然震懾的效果是有了,但估計蛇精病的印象也給大家留下來了。
哎!其實我是一個好人啊!
“盜賊馬上就要撤退了,請貴方準備收拾殘局吧。”完顏承麟隨手將弓放下,開口說道。
這是在宋國的領土上,完顏承麟自然沒有資格去管這件事,因此在太湖水賊撤退之後,便回到房間裡打坐休息。
過了大約一刻鐘左右,完顏承麟聽見門外傳來一聲響聲,“稟世子,大宋伴接使到。”
在這個使團裡,會稱呼他爲“世子”而不是“大人”的人,自然是趙王府的親衛。
“讓他進來。”完顏承麟開口說道。
不一會兒,大宋伴接使推門走了進來,開口說道:“見過來使。”
“大人無須多禮,請坐。”完顏承麟一指下首的座位,臉色淡淡的開口說道。
待大宋伴接使坐下,完顏承麟纔開口說道:“不知貴使前來,有何貴幹啊?”
按理來說,剛經歷了這樣一場戰事,大宋伴接使應該在負責善後或者是寫報告纔對。
原本他也應該幹這種事的,但無奈世子大人剛出江湖,沒多少經驗,又是別有目的而來,所以這活就被原來的正使、現在的副使大人給幹了,所以他才能在這裡無聊的打坐。
“完顏大人,這種事本來不應該相告,但是……”大宋伴接使表情吞吞吐吐的說道。
“何事,只要承麟能幫上忙,一定盡力幫助貴使。”完顏承麟一副義薄雲天的模樣,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段副使他……死了……”大宋伴接使表情猶豫的說着。
原來,當太湖水賊來襲那一刻,本該負責保護金使的段天德,不但沒有以身作則,而且還玩乎職守,不但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甚至還招呼了一大堆手下躲在房間裡。
但有句話說的好,閻王讓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
縱然段天德派重兵將自己保護起來,但也一樣被人殺了進去,落得個屍首餵魚的下場。
是的,屍首餵魚。
段天德只剩下一個腦袋還在房間裡,其他部分根據血漬分析,都被人丟進湖裡餵了魚。
不但段天德如此,段天德手下那幾十名手下也是如此,不過他們比段天德慘,連腦袋都沒留下來,就被人殺了。
完顏承麟感嘆了一番“段大人死得真慘”之後,好奇的開口問道:“大人可知段大人是被何人所殺?”
“哎,我又不是刑名官爺,實在是不知道啊。今天死的人太多,傷者又太大,打撈到現在,連段大人的屍體都沒有撈到。”大宋接伴使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這叫什麼事啊?明明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接待工作,竟然鬧出盜賊事件來。
死了這麼多人不算,竟然還鬧了一個副使臨陣退縮被殺的醜聞,這簡直是喪病啊!
“大人,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完顏承麟略一沉思,忽然開口說道。
“爲何?”大宋接伴使一臉不解的開口問道。
“按大人的說法,段大人幾乎是在無聲無息之中……雖然有水賊來襲分擾了一部分注意力的關係,但是此人……我說的是此人,而不是此夥人……我估計,殺的應該不是一夥人……畢竟那麼多人過來,船上的護衛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見呢?所以這隻可能是一個人,而且一個武功極高極可怕的人。”完顏承麟看着因爲自己的話,而臉色陰晴不定的大宋接伴使,繼續開口說道:“這麼一個武功高強、殺人於無形的人,萬一他還沒有走,萬一他還沒想夠,那他的下一個目標……”
完顏承麟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大宋接伴使,在心裡感嘆了一句,文官就是這麼經不起嚇唬。
完顏承麟用堪比恐怖片男主的陰森聲音說道:“殺官即是造反,敢於殺一個大宋官員,就敢殺第二個……當然,大人,我不是說你,勿驚勿驚。”
看着額上都冒出汗水的大宋接伴使,完顏承麟笑了一聲,笑容謙和有禮,卻將剛纔滿室的陰影一掃而空,“大人勿驚,說不定他想要下手的對象是我也說不定,畢竟這些江湖中人,總是不明白我們大金和你們大宋之間的友誼的。”
大宋接伴使擡起頭,看着完顏承麟乾笑了一聲,殺你更麻煩好嘛,金國使者兼趙王世子在大宋的領土上被殺,兩國打起來可能不會,但我肯定要被滅九族謝罪。
“不知道貴使有何高見?”大宋接伴使以手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說道。
“此乃凶地,不可久留,所以……不如……我們先走吧……遠遠的離開這裡……”完顏承麟開口說道。
“這……可是段大人的遺體……”大宋接伴使一臉猶豫的說着。
“回頭再讓人來撈吧。”完顏承麟繼續勸說道:“不說那個兇手,萬一那羣水賊再回來又怎麼辦?在下武藝平平,也就只能仗着臨出門時陛下所賜的御藥,方纔化險爲夷。此藥乃是御藥,宮中所存不多,陛下所給也不多,用一次少一次,貴方以爲能用幾次?”
不知是大宋接伴使本來就很怕死,還是完顏承麟以理服的說法了他,反正對方面色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便露出一副“捨身取義”的表情,開口說道:“本官官臨行之前,陛下曾再三叮囑下官,一定要好好接待貴使,務必給貴使賓至如歸的感覺。現在遇上這種事,雖非我方所願,但驚擾到貴方卻是事實。事以至此,自然不能再拖累貴使,本官立刻命人揚帆出發,早日離開此地,告辭了。”
大宋接伴使說完,完顏承麟又和他友好的客套了幾句,才命人帶他出門。
待對方一出門,剛纔還笑得如沐春風的完顏承麟,臉上笑意一收,一張俊臉頓時變得毫無表情。
段天德終於死了!
是的,段天德死了,死於完顏承麟之手。
自從太湖水賊來襲那一刻,完顏承麟看似拿着劍出了門,就直奔戰場,但實際上去是往段天德的房間跑去。
這是一場賭注,賭段天德此人會不會膽小如鼠,一個人貓在自己房裡。
事實上,他賭贏了。
段天德真得躲在自己房間裡。
雖然他房間周圍有很多人,但是一瓶悲酥清風散就可以讓這些人喪失戰鬥力,弄死他們一點都不廢勁,麻煩的是要將一個一個死人丟進水裡。
幸好當時周圍在打架,掉水的人也挺多的,才能掩飾這些落水聲,要是換成平時,估計剛落水就聽見了。
至於快點開船,那就更好理解了,屍體在水下泡得越久,就越沒辦法破案。
拖上個一個月半個月之後,就算卷福宋慈狄人傑柯南金田一聯手,精心打造出一個豪華破案陣容,然後把案子破了又能如何?到時候自己早就回金國,還在意這種事?
你覺得大宋皇帝是會爲了一個宋國普通武官的死,去和金國翻臉呢?還是覺得金國皇帝會爲了公理正義,要一個宗室世子爲一個宋人償命?
一路南下,再無旁人驚擾,完顏承麟順風順水的到了臨安。
除了按慣例拜見大宋皇帝之外,其他禮儀上的事他都不耐煩,全部都交給了原本的正主——自己現在的副使,自己每天搖着個扇子,在大宋接伴使的陪伴下游山玩水,不亦樂乎。
大約臨行前金章宗交待過,副使知道完顏承麟此來時另有目的,也沒太多意見,每日只管用力幹活,從來不管完顏承麟今天又遊了哪些風景名勝。
遊了幾日之後,大宋伴接使對完顏承麟大約是放心了很多——因爲在他看來,完顏承麟就是一藉機來遊山玩水的貴公子而已。
雖然每天跟着一隻跟屁蟲挺不爽的,但逛了幾天之後,完顏承麟也將臨安的街道風俗略摸清楚了一摸。
所以過了幾天,完顏承麟就藉口累了要休息,改爲每日在使館中寫字、練劍,但實際上自己卻偷偷從使館裡跑了出去。
他要去見一個人,現任鐵掌幫幫主——裘千仞之兄裘千丈。
這裘千丈可真是大膽,四處打着他老弟的名號招搖裝騙就算了,竟然還敢跑到臨安這種天子腳下來,也不怕暴力機構分分鐘將他這種涉黑份子給鎮壓了。
前幾日出遊之時,完顏承麟曾聽人說,號稱“鐵掌水上飄”的現任鐵掌幫幫主裘千仞,要在西湖表演他的絕學水上飄給世人看。
當時,完顏承麟還在想,這是誰啊?宋國這邊的武林高手可真盧瑟,逼格低到要在人前耍雜技,結果一聽裘千仞的名字,完顏承麟差點就噴了茶。
這哪是裘千仞啊?這分明是老騙子裘千丈。
不過老騙子歸老騙子,完顏承麟還是打算結識一下,不爲別的,哪怕是爲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武穆遺書》也得結識一番——總不能真拿個空盒子去交差吧?
到了地點,周圍已經圍了一大圈人了,而被衆人圍在當中的老騙子,似乎很享受這種萬人之中的感覺,沒有急着行騙,而是跟個明星似的,先跟衆人招了招手,才以手托起擺在一旁的鐵皮缸,向着河面上走去,行於水面,表演他的“鐵掌水上飄”。
如此“絕學”,縱然是在二十一世紀見了,也能糊住不少無知羣衆,更何況是公元十二世紀,糊個把無知羣衆那是綽綽有餘的。
看着被人圍在中間只捧的老騙子,完顏承麟環顧四周一圈,確定沒有類似黃蓉郭靖的人在場之上,方纔排開衆人走了進去。
完顏承麟年少俊美,華衣錦袍,身上的掛飾不是金就是玉,一看不是土豪也是等閒人惹不起的權二代,而圍在老騙子身邊的又不過是些愚民俗子,哪有人敢阻攔完顏承麟?因此,完顏承麟很輕鬆的就走到場中央,然後衝着老騙子行了一個禮,開口說道:“裘老英雄。”
老騙子開始還沒太在意完顏承麟——高人嘛,必須要高冷在配得上自己的身份,但完顏承麟的第二句話,卻讓老騙子有些坐不住了。
“晚生乃是爲裘夫人……應該說公孫夫人裘氏之託,特來拜訪他的兩位兄長,一別多年,不知兄長身體可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