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讀者四百字)
“唐大哥,怎麼不要酒?”另外一個名叫向井予的人說道。他們人多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都要喝點兒酒的。
“過一會兒要去見王爺,一說話滿嘴酒氣怎麼行!”唐景羽瞪了他一眼。向井予低下頭不說話了。
不一會兒飯菜都送了上來,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唐大哥,這些日子徐大哥他們也查了不少有關這個王爺的事情吧,他到底性情怎麼樣?”又有一個名叫莫離的人道:“那天在開封府也只不過見了幾面,哪裡摸得清王爺的性情?所以問問唐大哥,下午見了王爺也好不觸犯他的忌諱。”
“也是,馬上就要見到汝南王了,以後還要在他手下當差,小心些不要觸犯了他的忌諱。”
唐景羽說道:“汝南王喜好習武,每日早上起來頭一件事情就是練一個時辰的武藝。之後就帶着侍衛出門去玩,喝酒看戲、飛狗走馬,每每逛到天黑之前纔回家。每個月的俸祿都不夠花,周王妃疼愛自己的小兒子,就每每給他點兒賞賜。”
“這就是一個敗家子嘛!”最後那人相遠紅吐槽道:“仗着自己家裡的權勢和錢財不務正業。”
“倒也不全是。”唐景羽又道:“他雖然花錢大手大腳很敗家,但從不仗勢欺人,曾經和開封當地的富戶打架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可之後也沒處置那人,反而是那個和他打架的人知道後在周王府門前跪了很久,一直到周王殿下親自出來安撫纔回去。”
“這還不錯。”莫離說道:“我平素最瞧不上那些仗勢欺人的人,尤其是依仗着祖宗的人。這個汝南王身爲郡王,還能不仗勢欺人,不錯。而且他還喜歡武藝,我覺得這個王爺算是個好王爺了。”莫離對朱有爋心生好感。
“俺說也是,”向井予也說:“照俺說,練武比讀書可費勁多了,能練得下去武的人都是能人。”
相遠紅沒有說話,但看他的表情,想的與莫遠和向井予應該是一樣的。
唐景羽看了他們三個幾眼,最後還是把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他本想再次提醒,他們從山東大老遠來到京城是來周王府裡潛伏的,不是真的來給朱有爋當侍衛的。可他又何必總是討人嫌呢?反正,到了用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不一會兒他們吃完了飯,結賬繼續趕往周王府。
整個大明,除了皇家擁有宦官二十四衙門和女官六衙門,所有所需的東西都能自己生產、不需要從外採購外,即使是國公家裡也不可能自己自足,還需要從外邊買東西,無論是糧油果蔬還是珠寶首飾,都需要從外面採買。這些勳貴府裡的需求量又大,自然而然的,在勳貴府邸附近形成了一條條專門販賣某一種貨物的商業街,以供勳貴人家所用。
此時他們就走過一條專門販賣古董的商業街,只見道路兩旁無數掛着大大的招牌的店鋪整齊的排列。這些店鋪的外表倒是並不十分奢華,但內行人一看就能知道這家店的檔次如何。唐景羽和莫離等三人經常外派出差,對這也有所涉獵,所以相遠紅看了幾眼就嘆了一聲:“就剛剛看過的那幾家店鋪,整個山東也找不出來能比肩的。”
“你這不是廢話麼!大明最有錢的人都在京城,最高檔的店可不肯定在京城。”莫離說道。
相遠紅也沒搭理他,繼續說道:“在濟南等地的古董店鋪我也進去看過,沒覺得有什麼;可剛纔走過的那幾家,經過門口我都不敢進去。”
“古董店也沒嘛好看的。”向井予說:“俺也進去看過,都是些舊不拉幾的東西,沒意思。”
“古董店裡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唐景羽說道:“那都是從古時候傳承下來的,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他曾經讀過書,對於古董的價值還有認識。
“唐大哥,這古董店裡是不是隻賣大明的古董?”莫離忽然說道。
“當然。那些蠻夷小國有珠寶首飾,哪有什麼像樣的古董?”具有樸素民族自豪感的唐景羽回答。
“可唐大哥,”莫離的手忽然指向街邊一家店鋪:“可咱們剛纔講過那家店門口的時候,我聽到有兩個人說起了從漢洲大陸出土的玉佩。”
“漢洲大陸出土的玉佩?就是那個去年剛剛發現的大陸?”相遠紅說道。這事雖然大家都不覺得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但作爲一件閒聊時候的談資還是可以的。尤其是最近許多官員被判處流放漢洲大陸,讓老百姓談到的時候更多了些,流傳的也更快了些。所以唐景羽他們到了揚州就聽說了。
“哪是去年發現的?是建業四年就發現了,只不過離着大明太遠,湘王也只忙着看看那片大陸有多大,就一直到去年纔派船回來。”
“聽說那片大陸上都是野人,比大明周邊的蠻夷還要落後。”莫離說道。
“那這種地方能有什麼值錢的古董?”相遠紅又問。
“不是聽說他們是殷商後裔,這件玉佩也是殷商時候的玉佩。”唐景羽說道。
“殷商時候的玉佩,很值錢?”相遠紅又道。他根本不知道殷商是啥。
“要是真的,當然值錢。”唐景羽說:“殷商距今已經有兩千四百多年了,都沒幾件古董流傳下來,要是真的價值連城。”
“這麼值錢?那我得去看看。”相遠紅說道。
“先去周王府,看這塊玉佩以後再說。”唐景羽又道。
“是,唐大哥。”相遠紅答應一聲。他也知道唐景羽說的是正理,剛纔也只是隨便說一句而已。不過他深深的看了那家店的招牌一眼,以防以後忘了。
‘福錦安軒,落款是蘇州李氏。’
之後再沒人說什麼,他們一行以最快的速度向周王府趕去。很快走到了洪武街,唐景羽又問了問人,向東而去。又走了一會兒,他們終於見到大約二十丈外,閃閃發光、寫着“周王府”三個大字的牌匾。
“可算到了。”唐景羽吐了一口氣,說道。
他們停在原地歇了一小會兒,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汗,擡腳向王府走去。
唐景羽走到正門口的時候,瞧見門子正與看起來像是一家三口中的男主人說着什麼,那男子又問了個問題,門子答了一句,他躬身答謝了幾句,帶着妻兒轉身離去。
等那一家三口走遠了,門子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說道:“什麼地方來的人,懂不懂規矩,竟然向王府的門子問路。要不是王爺三番四次的囑咐不得仗勢欺人,不論什麼身份都要態度和藹,你們問的又是鄭國公府,早將你們打走了。”
嘀咕幾句,這門子一轉頭看到唐景羽等人,見他們有男有女有小孩,以爲也是問路的,心中不耐煩,但還是出言問道:“不知幾位是做什麼的?來周王府有何事?”
“這位大哥,我們是汝南王殿下選定的侍衛,前來報到的。”唐景羽抱拳說道。
“二少爺選定的侍衛?二少爺的侍衛都是從三衛中選出來的,你們是不是三衛的人吧?”門子聽出了他們的山東口音。
“這位大哥,我們是去年十一月份被選定的侍衛。當時我們護送一個同鄉回鄉,路過開封,因……,之後汝南王殿下就選定我們做他的侍衛。”唐景羽知道他們這種情況肯定不多見,連忙解釋道。
這門子雖然常年在京城看空宅子,但對於朱有爋的性情也有所耳聞,雖然之前沒聽過這樣的事情,可一想這確實也是他能幹得出來的,又看了他們帶的有汝南王印章的文書,說了句:“你們在這兒等着,我進去通報一聲。”
事情報上來的時候,朱有爋正與父親、兄長坐在說話。朱橚瞪着眼睛對他說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允熥許了你留在京城。你怎麼不提前說?”
朱有爋低着頭不說話。他不說的緣故自然是害怕父親朱橚知道後整日對他耳提面命,現下朱橚要回開封了,還要帶他回去,不能不說的情況下他才說。
朱橚一見他的樣子就知道在想什麼,更加生氣,正要出言斥責,朱有燉勸解道:“爹,二弟也是無心之失,不用苛責。”
“你還護着他!這哪是無心之失!”朱橚忍不住對朱有燉也喊了兩句。
“爹,您消氣。”朱有燉也不敢再勸,只能這樣說道。
朱橚轉過頭呵斥了朱有爋好一會兒,這次他倒是態度十分恭敬的答應着。朱橚的氣消了消,對他說道:“罷了,既然允熥要留你在京城,還派了你差事,你就好好做。配合允熥將白蓮教連根拔起。”
“是,爹。”朱有爋答應。
朱橚又囑咐幾句,看着自己的二兒子,也心軟了,又說道:“最要緊的,還是自己的性命。父親雖然那樣和你說,但允熥交待你的事情能不能達成也沒什麼,你一定要保證安全,絕不能有失。”
“是,爹。”聽了這話,朱有爋也有些動情的回答。
朱橚正要再說什麼,二門處的下人走進來,將從門子那裡聽來的事情告訴他們父子三人。
“人已經到了京城?這麼快?”朱有爋有些驚訝。冬天的道路很不好走,他之前與允熥說起此事,都認爲他們會在正月十五之後出發,至少得一個月才能抵達京城。怎麼這個時候就到了?
“二少爺,這是大門上的門子傳來的。”這下人回答。
朱有爋還在對他們來的這麼早感到驚訝,朱有燉卻馬上反應過來,說道:“二弟,現下不是想他們爲什麼會這麼早趕來的時候。”
“他們既然已經來了,就要馬上安頓下來,不,你先出去接見他們,看一看是不是那幾個人,之後把他們安頓下來。然後馬上派人告訴五哥。”
朱有爋也回過神來,對朱橚行禮後站起來,整了整衣服,穿上鞋走了出去。
朱橚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識又嘀咕道:“允熥安排的差事開始了,煕揚朱有爋平安無事。”
“父親,二弟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朱有燉道。
“但願吧。”朱橚最後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