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還有事。”瘦弱男人看向這個最先跟着他的小姑娘,說是要賣了她,結果留到現在,“不用擔心我們的。”
“以後還能再見面嗎?”
“嗯。”瘦弱男人毫無誠意地應一聲,沒等她繼續詢問,就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快點上去吧,船要開了。”
“那……叔叔再見。”
“嗯。”
瘦弱男人依舊很冷淡,看着芙蘭達拉着她妹妹朝着船上走去,又突然想起一個小男孩拉着小女孩逃跑的場景。
雖然那晚他們並沒有親眼看到。
“等等。”
下意識的開口叫一聲,但等芙蘭達停下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沉默着。
過了好幾秒。
“叔叔,還有什麼事情嗎?”
“也沒什麼。”瘦弱男人扔下手中的菸蒂,用腳踩了踩,又重新掏出一根香菸點燃,“可以的話,幫我個忙。”
“叔叔請說。”
“記得我對你們說過,以前我賣過一個小男孩嗎?”
“白蘇?”
“對。”他點點頭,吸一口煙,又緩緩吐出來,“如果、如果你有幸,能夠見到他的話,麻煩給他帶句話。”
“什麼話?”
“幫我跟他說一聲……”瘦弱男人似乎有些遲疑,好一會兒之後,才長長地嘆口氣,“算了,反正你見不到他。”
嘆息着搖搖頭,然後又趕緊揮揮手:“上船吧,到了霓虹之後會有人安排你們的,好好活着,千萬別死了。”
“我知道了。”
芙蘭達點點頭,然後看了看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紅點,看着那隱約的輪廓,這個瘦弱的男人爲他們撐起一片天。
但是現在,天好像要塌了。
“走吧。”
他又催促了一句,芙蘭達便沒有繼續觀察,牽着妹妹的手上了船,很快就被送進船艙裡,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船隻很快起航。
碼頭。
瘦弱男人嘴裡叼着香菸,看着漸漸融入黑暗的船隻,魁梧男人依舊站在他的旁邊,這麼些年來,不離也不棄。
“大哥……”
魁梧男人也看着船隻離開的方向,欲言又止;瘦弱男人突然嘆口氣,將嘴裡的菸蒂吐出來,用腳狠狠踩幾下。
然後轉身離開。
“走吧,該還債了。”
“好。”
魁梧男人趕緊跟上。
這次。
或許會死吧。
不。
肯定會。
……
專注於某件事情的時候,時間總會過得很快,當回過神來,重新關注時間,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很久。
好幾年後。
早上。
白蘇從蘿拉的懷中醒來,卻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將手伸到褲子裡摸了摸,拿出來,把手舉在自己面前。
還有點迷糊。
然後。
突然就明白過來:“長大了呢。”
“嗯?”
蘿拉也從夢中甦醒,爬起來坐在白蘇的身邊,發現他看着手在發呆,瞄了一眼,然後低下頭,看向他的褲子。
也有點迷糊。
然後。
她也明白過來:“哦呵!”臉上帶着有點曖昧的笑容,又把白蘇摟入懷中,“抱着姐姐做了羞羞的夢了嗎?”
“是啊。”白蘇的聲音有點模糊,因爲臉被摁在她的胸上,依舊還是那麼柔軟,“但很可惜,夢到的不是你。”
“又是妹妹嗎?”
“沒錯。”
“看來姐姐終究比不過妹妹呢。”
“沒得比。”白蘇用另一隻手推開蘿拉,掙脫她的懷抱,用可惜的眼神看着她,“而且你又不是真正的姐姐。”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姐姐呢?”
“難道你是?”
“誒嘿。”
蘿拉又開始賣萌,這個表面十八歲的“少女”,彷彿內心也依舊保留着天真,時不時會表現出很天然的樣子。
還會賣萌。
可惜這一套對白蘇沒有多大用處。
“我去洗澡。”
直接從牀上下來,扔下蘿拉一個人朝浴室走去,而蘿拉依舊坐在牀上,披散的金色頭髮上,似乎存在着什麼。
她看着白蘇離開的背影。
“長大了呢。”
嘆口氣。
既然已經長大,也差不多到離開的時間了呢。
……
白蘇確實想離開。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還試圖逃跑過,當然都失敗了;後來雖然安心地待在這裡,但從來沒有放棄離開的念頭。
以前沒有能力。
但現在,他學了很多魔法,雖然基本都是沒什麼大用的魔法,但他人也長大了,能夠做到的事情也變多了。
因此……
“是時候離開了呢。”
他想到。
然後在吃早餐的時候,再一次向蘿拉提出這個問題,原本以爲蘿拉會一如既往的阻止他,但結果卻出乎預料。
“可以啊。”
“誒?”突如其來的驚喜,讓白蘇有點反應不過來,“真的可以?”
“當然。”
蘿拉點點頭。
有時候,越是想要抓緊,卻越抓不住,白蘇的心從來就不屬於這裡,繼續強行地把他留下來,也毫無意義。
還不如放手。
“離開是可以的,但不是今天,我讓人幫你安排一下,身份之類的需要解決,對了,你是想要直接去霓虹嗎?”
“不是。”白蘇搖搖頭,視線投向遙遠的東方,“我想先去華夏看看,說不定在那裡,我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
華夏。
對待這個古老的國家,白蘇一直是充滿尊崇的,再加上名字的原因,讓他覺得自己上輩子或許是一個華夏人。
因此來這裡尋找自己可能存在過的痕跡。
但找不到。
離開蘿拉、離開英國之後,他就在蘿拉的安排下,直接坐飛機來到華夏,自己一個人在華夏境內轉了一大圈。
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看了許多遺蹟、也學習了更多的知識,但依舊沒能喚醒任何有關身份的記憶。
這讓他對自己的感覺產生懷疑:“難道都是我的錯覺,我其實並不是華夏人?”
也不對。
從認識漢字、會說漢語以及自己的名字就能看出來,絕對和華夏有關係,雖然他也會其他國家的文字和語言。
但沒有那種熟悉感、更加沒有那種親近感。
“再看看吧。”思索許久之後,他打定主意,“先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然後再去學園都市找美琴,還有淚子。”
或許和這個國家的人民、和這個國家的文化、和這個國家的傳承多接觸一段時間,就能夠喚醒相關的記憶了呢。
……
時間的長河永不停息,或許永遠都不會因爲某個人、某件事而停止流動,無數人在其中掙扎,卻翻不起風浪。
然後徹底湮滅。
……
“常盤臺。”
白井黑子走進這所貴族女校,因爲是level4的大能力者、因爲是大小姐,所以她順利入學,成爲這裡的一員。
聽說這裡有兩個level5(超能力者)來着。
“前輩。”初來乍到,因爲不認識路,所以隨手攔下一個人詢問,“不好意思,請問新入生應該在哪兒報到?”
她詢問着。
然後擡起頭,看向這個被自己攔下的少女,她身穿常盤臺校服,有着一頭茶色的短髮,還有一雙茶色的眼眸。
莫名其妙的,突然就感覺這個前輩,和記憶中早已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的小哥哥的形象重合,讓她心跳加速。
或許。
她遇到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