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會的吧?

“阿爾修姆!”

“阿爾戈亞!”

身後,不停的有魔法師施展魔法,攻擊步步接近的普通男人,然而換來的是無盡的嘲諷和一道又一道斬裂世界的風,蕾姆即使不回頭也能知曉兵敗如山倒的討伐軍,還有背後的地獄,蕾姆眼中噙着淚,爬到了奄奄一息的尤里烏斯和威爾海姆身邊,一手抵住一個傷口,全力輸出水魔法爲兩人療傷,不知何時,身後已經不再有魔法攻擊,身前,普通的男人越來越接近了。

“啊啊!真是……不管怎麼吃都吃不夠!正因爲如此我們纔不會放棄活下去啊!吃!吃着!咬食!齧食!吞食!吞下!撕咬!咬碎!舔拭!啜飲!吸食!舔盡!吸吮!暴飲!暴食!啊――我還沒有吃飽!”跟在普通男人身後,身上破爛的披風上沾滿了倒在地上的騎士們的鮮血的少年也緩緩逼近了。

蕾姆的身體因爲過於恐懼,甚至都無法抖動,魔法的輸出也斷斷續續,幾乎無法爲尤里烏斯還有威爾海姆緩解傷勢。

“真是悽慘呢,這樣的畫面,讓我都無法直視了。”普通男人的臉上分明帶着及其嘲諷的笑容。

“我還沒吃飽呢!這麼多不能動的獵物,很有骨氣的獵物!真是太棒了!太美味了!太好了!!!”少年極其詭異的笑了出來。

緊接着,蕾姆感受到了兩隻手分別被兩隻大手握住,蕾姆左右看了看,是不知何時醒過來的威爾海姆和尤里烏斯。

“快走!”尤里烏斯的嘴裡憋出了這句話。

“馬上離開!把這裡的消息,告訴崇大人!”威爾海姆硬挺着說完了這句話,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身體也軟了下去,似乎除了呼吸就沒有更多的力量了……

有那麼一瞬間,蕾姆想要不顧一切的逃走。

但是,那個人的面容出現在了蕾姆的眼前。

“蕾姆絕對不會離開這裡!”蕾姆剋制住了強烈的恐懼,雙腿發軟發抖着,站了起來,支撐着搖搖晃晃的身體,直視着面前不遠處,那兩個人:“你們到底是誰?”

被投以質問的男人與少年互相瞧了對方,彷佛說好了似的互相點了點頭,兩邊都浮現出親切而暴力的惡魔般的笑容報上了名。

“魔女教大罪司教強欲擔當,雷格魯斯·柯尼亞斯!”

“魔女教大罪司教暴食擔當,萊伊·巴登凱託斯!”

“感覺到我們的寵物被幹掉的氣息之後纔過來看看的,啊!這不是大豐收嗎!好呀!好啊!好吶!好的!好的啊!不是很好嗎!這不是極好的嗎?!執念!愛!憎惡!各式各樣的悲傷喜悅混在一起!正因如此!正因如此纔有吃掉的價值啊!”

自稱暴食擔當的少年——萊伊·巴登凱託斯踏着地面發出怪聲,他在那裡彷佛跳舞般的轉着圈,手臂指着倒下的騎士們並憐愛般的眺望着他們再也不會醒來的肉體:“果然是極好的啊!像這樣親自過來覓食,特別是最近幾乎沒什麼機會遇到有骨氣的美味傢伙們,我們也久違的感覺到飢餓被填滿啦!”

“真是的,你的這種地方實在是無法讓我理解,感到飢餓的明明不是你們本身,被填滿的也不是你們的本身,你們偏偏喜歡這種快感和滿足感,爲什麼你們就不能感到自我滿足呢?爲什麼非要打破現狀去求取那些虛無縹緲的滿足感呢?你所能擁有的量僅僅是你的瘦小身體所能承載的量哦?聽懂了嗎?聽懂的話就要接受教育,學着控制自己的滿足感!”柯尼亞斯彷彿一個教師,但是無聊的聳肩的姿態卻又讓人覺得他是個不負責任的教師。

“我可不需要你的教育,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教育,我只是覺得飢餓,所以我要填滿這種空虛的感覺!你明白嗎?!切,你根本不明白!別來管我們就好!你這個變態的處女控,管好你的妻子們再說吧!”巴登凱託斯鄙視的嘲諷着柯尼亞斯。

兩人旁若無人的開始鬥嘴,對地獄一般的景象視若無睹。

蕾姆站立着,戰慄着,完全想象不到憑藉自己可以戰勝這兩個人,討伐隊已經被擊潰,無論是死掉的沒有聲音的,還是活着的痛苦的呻吟着的,還是被恐懼擊敗了自己無神的喃喃自語着的,還是看着死傷者痛苦的嚎哭的,都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戰友,裡卡德,威爾海姆,尤里烏斯,已經全部被擊敗了,無法依靠。

庫珥修還睜着眼睛,但是已經無法繼續再戰,菲利克斯的精神很不對勁,處於崩潰的邊緣,自己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明明只是短短的十幾分鍾,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們,是爲了白鯨而來的嗎?是因爲想要奪回白鯨的頭而來的嗎?”蕾姆這樣問道。

“哈?白鯨?那種東西死了就死了,無所謂了,誰會在乎一個已經死掉的東西呢?我只會在意能讓我的飢餓感得到舒緩的美味的食物,世間一切美好的情感,一切憎惡,一切友愛,一切勇氣!這都是最美味的食物!我要將他們全部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哈哈哈哈哈!”巴登凱託斯狂氣的笑道。

柯尼亞斯似乎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可不是爲了像他一樣的無聊因素,爲了滿足早就無法繼續更加滿足的虛無的飢餓感,平凡而又普通的我啊,僅僅只是偶然纔出現在這裡的哦!我和他們不同,我對目前所擁有的已經非常滿足了,不想再擁有更多了。

我啊,最喜歡享受着平平凡凡的安穩安寧的日子了,在此之上並無所求,平穩無事不變化的時間與自己,這就是最佳,因爲我的手又小又無力,對我來說就我個人而已,光是像這樣守護自己的財產就拼命的弱小存在,保護這一切,已經要拼盡全力了。”

心中涌上沸騰般的憤怒。

“像這樣,把這些人們的生命肆意地奪取,就是你所謂的平平凡凡的安寧安穩的日子嗎?你如果不去做這些事情,又有誰會去打攪你安安穩穩的安寧日子呢?你只是偶然出現在這裡?你只是爲了保護自己的財產?別開玩笑了,你和那個混蛋一樣,明明就非常興奮,明明就非常享受這種蹂躪弱者的感覺!”

蕾姆再也無法遏制住心中的憤怒。

“哈?有在聽人說話嗎?我可是說過不想開打囉?聽了這些還是這個態度的話,這樣已經是無視我的意見,也就是說侵害我的權利,將我的我所容許的一丁點的我的自我,將財產從我身邊奪走,那就算是這樣無慾無求的我也無法原諒啊!”柯尼亞斯的語氣變得冰冷起來。

而本該感到恐懼的蕾姆卻在想要拿出鐵鏈球的時候,拿出了江原崇交給她的飛雷神苦無。

一種安寧的感覺瞬間包裹了蕾姆的全身。

“總有一天,必定會出現將你們消滅的英雄,將你們這等爲所欲爲,將你們這種把美好的世界變成地獄的狂徒全部的!徹底的!徹底消滅掉的英雄!那是蕾姆所愛的僅僅一位的英雄!”蕾姆蹲在了地上,將飛雷神苦無插在了地面之上,然後站起身子,拿出了鐵鏈球,身旁,懸浮着帶有森寒殺氣的冰晶。

按照慣例,在最後的決戰之前,要報出自己的名號。

“帝國宮廷魔法師——羅茲瓦爾·l·梅扎斯的首席傭人蕾姆”

蕾姆搖了搖頭,當這個名號浮現在腦海中的時候,蕾姆就已經否決了這個名號,既然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那麼,就讓自己小小的奢侈一下,奢望一下,應該也是可以的吧?崇大人要是知道的話,一定不會怪罪蕾姆的吧?

“帝國最強的龍騎士江原崇的愛人,必然成爲毀滅你們全部的英雄的龍騎士的愛人!蕾姆!”

潔白的角從額頭突出、將空氣中溢滿的魔力收集起來給予蕾姆活力,全身積蓄着力量,握着鐵球的手臂在震動,冰柱也是等待着號令,睜開眼睛辨識着世界,感受着空氣,僅僅在在腦海裡描繪着他的模樣。

“接受裁決吧!你們這些狂徒!蕾姆的英雄,一定會把你們全部消滅掉!”

揮起鐵球,將冰柱射出的同時蕾姆的身體也向前奔出,巴登凱託斯彷佛迎擊這些似的張開了滿口利牙,眼眸裡充斥着濃郁的無法化開的進食慾望:“我開動啦!”

在那一瞬間,最後的瞬間,蕾姆所想的,所希望的,是當他知道徹底失去自己的時候,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時候,心中會泛起小小的漣漪,那樣的話蕾姆就很高興了,再奢侈一點,再奢侈一點的話,能讓他覺得,一點點,一點點點點的傷心和難過,蕾姆就會幸福的快要昏過去了……

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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