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這隻喪屍是警犬
三個小時以後,我們抵達了拉雅羅鎮。戒備地打量這座安靜到甚至有點詭異的小鎮。
入目所及,通往鎮中心的筆直道路上有一堆堆的黑色乾涸血跡,以及幾具腐爛的屍體;幾乎每戶人家的屋子都是院門大敞,牆壁窗戶玻璃上殘留的血手印令人觸目驚心。
風從遠方吹來,帶來一絲低嘶模糊的嘶吼,因爲隔的太遠,聽的並不真切。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了。
看來僥倖活下來的人,已經逃跑了。這裡已經成爲一座沒有活人的空城。
那麼喪屍都聚集在哪裡呢……鎮裡的情況未明,我去查看一番比較好。
打定主意,我戳了戳身旁的卡普蘭,再指了指自己,指指前方。
這一次不用卡普蘭翻譯,卡洛斯和吉爾竟然都明白了,吉爾立刻反對道,“簡,我知道你是不想見到不必要的傷亡。但你得明白,我們是一個團隊。”
“吉爾說的沒錯,”卡洛斯附和道,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難得對認真了幾分,“簡,你得明白一件事:身在喪屍遍地的末日,所謂的保護,並不是把對方置於自己的羽翼之下;而是要讓他從危機中鍛鍊自己,獲得不依靠任何人也能活下去的獨立能力,正如我教安琪拉的--”
卡洛斯笑着回身,對安琪拉道,“寶貝,你待在車上好嗎?我們馬上回來。如果有不長眼的喪屍來襲擊你,記得我教你的。”拍了拍安琪拉的腦袋,卡洛斯鼓勵道。
“沒問題!”安琪拉聽話地點頭,我掃了一眼安琪拉的腰間--那裡彆着一把54手槍。
“我會的。”安琪拉取下槍,戴上消音器,給手槍上好膛,一系列動作不說嫺熟利落,至少並不顯得僵硬生疏。
這是這幾周來,卡洛斯的教學成果。
……就連小小的安琪拉都成長了不少呢。
我眨了眨眼,心中一時頗爲感慨。
因爲我喪屍的特殊體質,在屍堆中如若無人之境,我就覺得爲了保護其他人,我理所應當地該衝在最前線,沒油沒食物的時候,也經常建議我自己去喪屍多的地方搜尋(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被他們駁回);現在被他們點醒,我才恍然大悟,一直以來,我這種想法何嘗不是自以爲是呢。
我的目光一一從卡洛斯、吉爾、卡普蘭臉上劃過,心中融入一絲暖意。
有我這樣便利工具在身邊卻毫不依賴、獨立堅強的他們纔是這個末世真正的強者啊。
之後,在卡洛斯的帶領下,我們首先來到一間雜貨鋪,櫃檯歷空空蕩蕩,幾乎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地上是一些食品的空包裝袋。卡洛斯頓住腳步,遺憾地搖了搖頭。
我明白他的潛臺詞--看來就算是這個偏遠的小鎮,也已經被倖存者們搜刮過了。
“哐當”
一聲易拉罐落地的脆響嚇了我寒毛一緊,衆人頓時渾身戒備,屏住呼吸動作小心翼翼地上前,空氣緊張凝滯。
有喪屍?我握緊手裡的長刀,盯着半遮半掩的門。
卡洛斯悄無聲息地靠近門口,右手的機槍輕巧地靠在門上,頭也不回地朝我們飛快做了個姿勢--
手舉到頭上,彎曲手肘,掌心蓋住天靈蓋。
咦,他摸額頭幹什麼,發燒了嗎?
我愣愣地望着卡洛斯,而身邊的卡普蘭和吉爾立刻了然地分開,一左一右,一前一後,端起槍瞄準門口,神情戒備。
卡洛斯正要推門,似乎察覺到不對,回頭看了怔愣在原地的我一眼,捂住嘴忍笑,肩膀劇烈的抖動着。
卡普蘭和吉爾也驀地反應過來,臉上都出現忍俊不禁的表情。
被夾在中間的我驀地反應過來,嘴角抽搐。
媽蛋那三個傢伙好歹都是部隊裡混過的,戰鬥手勢看一眼就知道。你們敢不敢多少顧慮下我這個良民的心情啊!鬼才看得懂你的意思!
憤憤地瞪了一眼卡洛斯,他背對着我,用拳頭堵住嘴巴忍笑,肩膀抖的跟篩糠似的。
如果喪屍還保有臉紅的功能的話,我此刻絕壁已經羞憤的面紅耳赤了!
爲了掩飾我羞憤的心情,我疾走幾步上前,一把將礙眼的卡洛斯推到一邊,掃了他們一眼,見衆人都收斂笑意表情變得謹慎起來後,才用長刀輕輕頂開了半遮掩的大門。
“吱呀”
門被推開後,我看到空曠的院落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易拉罐倒在地上。
所以是風吹倒了易拉罐才發出的聲音嗎?還是有別的倖存者?
吉爾壓低了聲音,輕聲呼喚道,“有人嗎?”
……
等了片刻,回答她的依然只有一陣清冷寂然的風聲。
“沒人。”卡洛斯收起槍,下了結論。我們分散開來,不甘放棄依然懷抱着希望在附近幾間屋子裡都搜尋了一圈,出來後都彼此空着手。
往下一個街口走去的路上停了輛破舊的小卡車,卡普蘭上去檢查了一番,嘆了口氣,“油都被搜走了……老實說,我現在對這裡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他說的是事實。
如果說之前我們還不肯承認事實的話,現在不得不認輸了。
這裡起碼被倖存者掃蕩了好幾遍,我甚至看到地上還留有空着的狗糧袋--
這是怎樣一種掘地三尺的精神啊掀桌!
卡洛斯停下腳步,想了兩秒,果斷道,“那麼我們就回去,找找下一個”
爲今之計,只能撤退了,就是不知道我們殘存的汽油還能撐到什麼時候……等等!
我猛地擡手打斷卡洛斯的話,示意他們噤聲。三人雖然面有不解,卻也沒有開口,只是安靜地望着我。
我揚起頭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嗅了嗅空氣,就在剛纔,一陣微風帶來一絲陌生的肉香味,很淡,但是味道很雜,就如同大鍋菜一樣,各式味道混合在一起。
是人類的味道!
睜開眼,我擡起手臂伸出食指,向他們直指東北方,他們一臉莫名其妙,“簡,你在幹嘛?”
我又刻意做了個嗅東西的動作,擦了擦嘴角情不自禁淌下的口水,這下卡普蘭率先明白過來,“你是說,那裡還有活人?”
我重重點頭,不僅有,還很多,這可是食材豐富的大鍋菜味道啊。但如果他們離我們太遠的話,我也聞不到,所以一定離我們不遠……
“噗”卡洛斯忽然噴笑出聲,我茫然地擡頭望他,他回我咧嘴一笑,摸着下巴意味深長道,“簡,想不到你鼻子這麼靈,看來當警犬找人的時候用也挺好。”
……卡洛斯你個混蛋居然說我是警犬?!嗷嗷嗷我要咬死你!!
我氣憤地張牙舞爪就要撲上去,腰卻被人牢牢抱住,身後卡普蘭笑着安撫道,“好了好了,簡乖啊,咱們不和卡洛斯一般見識。”
哼!
身形一頓,我也知道現在辦正事要緊,便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卡洛斯,整整衣服,別過臉示意我生氣了,不想搭理你。
卡洛斯聳聳肩,笑着望向吉爾,吉爾雖沒說話,但一直注視着我們打鬧,眼裡帶着淡淡的笑意。
卡普蘭低頭迅速在平板電腦上點了幾下,擡頭有點詫異地說,“是那家唯一的食品加工廠。”
幾人對視一眼,都看見彼此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其實之前我們沒有考慮這家工廠,主要原因還是下意識地覺得連這裡的民居都被倖存者搜刮的乾乾淨淨,更何況食品廠?
現在看來,那裡還有幾分希望。
幾人不再耽擱,迅速地在卡普蘭照着地圖的指引下,悄然摸向了加工廠。
這家加工廠看上去還挺大的,大約有五百多平方米,圍牆都有一人多高,我們偷偷來到正門前,鐵門大敞,地上有很多殘肢斷臂,黑色血跡一灘一灘的,玻璃碎的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身前的卡洛斯身形一凝,我好奇地從他肩膀上探出頭去一看,頓時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只見平行的散裝廠房裡的其中一座比較小的,類似倉庫的地方,外面圍滿了喪屍,密密麻麻的,將倉庫包的水泄不通,起碼有幾百只之多。
尼瑪我就說這個小鎮屍體怎麼那麼少,原本還以爲是倖存者多的緣故,結果喪屍壓根就是都跑這兒來湊熱鬧了!
臥槽!
縮回牆角,我們面面相覷。
看這情況就知道里面被困的人不少,但喪屍實在太多了。
我猶豫地提了提刀,做了個砍的姿勢。
卡洛斯拉住我,“你一個人砍,得砍到什麼時候?而且救出來人該怎麼向他們解釋?”
我啞然。
我的身份是我在末世生存的最大依仗,但是和常人不同的弊端也是非常明顯的。
我可不想被抓去研究院做實驗做到死!
吉爾皺眉沉思,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街角停着的一輛汽車,眼裡閃過一抹光亮,語聲又快又清楚地道,“嘿夥計們聽着,我有辦法!”
“那輛車停在這裡離喪屍羣那麼近,恐怕沒有幸存者敢來取油;待會兒我去把喇叭打開,開車吸引大部分喪屍離開這裡,你們趁此機會去救人!”
“好注意!不愧是吉爾!”卡洛斯立刻豎起大拇指表態,笑着露出一口閃亮的大白牙。
我狐疑地打量他,怎麼忽然跟打了雞血似的。
吉爾冷冷瞥了他一眼,飛快地竄到街角汽車那裡,隔着玻璃檢查了下里面沒有喪屍,便快速地鑽進車裡,埋下身拉出電線開始打火啓動。
我卡洛斯卡普蘭對視一眼,我站着沒動揚了下刀,他倆瞭然地點頭,“好!”一齊轉身跑進附近的一所房屋。
一大波喪屍被鳴笛聲吸引出來的話,卡洛斯他們就太危險了。所以我示意他們找個地方先藏好,我先幹掉一部分喪屍沒有威脅了他們再出來。
注視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房子裡,我收回視線,那邊吉爾已經成功啓動汽車--話說動作這麼熟練,吉爾你平時沒少幹這種事吧?
向我做了個“ok”的手勢,吉爾打開了喇叭--霎時,寂靜的小鎮上空盤旋着刺耳的鳴笛聲,一下子就將圍繞在倉庫周圍的喪屍吸引住了!
那些喪屍不約而同地轉身愣愣望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緊跟着彷彿發瘋似的,一個個腳步踉蹌蹣跚地向着吉爾駕駛的汽車走來。
吉爾看吸引住了大部分的喪屍,才踩下油門,汽車緩緩啓動往前行駛着,速度不快,力圖用鳴笛聲一直吸引着喪屍,好把它們帶的遠遠的。
幾百只喪屍漸漸匯聚成一股屍潮,慢慢地向着城北方流去。
掃了眼倉庫周圍剩下的不多的喪屍,時間緊迫,我不再等待,揚起長刀跨步立在大門口,拿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衝着被鳴笛聲吸引過來的喪屍低低地吼叫着,“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