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章瑜其人 一更+二更
蘇雲卿與申公豹說完了姜子牙的事情,卻見楊戩在一邊沉默不語,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比較好,畢竟闡教這事做的確實讓她生氣。
想了想蘇雲卿也只好什麼都不說,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擔心楊戩。
玉鼎真人沒有把詳細情況告訴楊戩,蘇雲卿自然也不打算說,畢竟這種事不管是對闡教那邊來說還是對女媧來說,都是個丟人事情,若非必要還是不要張揚比較好。
等一衆人離開,蘇雲卿便開始低頭處置手邊的公文,這些基本都是申公豹和章瑜寫好了批覆意見的,蘇雲卿只需要看下確認沒什麼大錯誤然後確認就可以了。
而等這一摞簽完了,蘇雲卿還得有一堆東西要看,她到底是離開了不短的時間,申公豹撿着重要的事情說了是一方面,但那不過是說個梗概,有些東西蘇雲卿還是要自己看的。
也幸好她向來習慣了這樣的工作量,此時的太原也沒到當初幷州的程度,因此倒並不覺得特別辛苦。
只是就算是這樣蘇雲卿還是到了晚間纔算是結束一天的工作,屋子裡早有侯府的下人點好了燈,再加上蘇雲卿自己搗騰出來的類似於現代LED燈的法術照明小東西,雖然說是在商朝,但此時看着這條件倒是比之後的戰國三國都要好一點。
蘇雲卿把桌上的東西略分了一下便起身離開,她晚間雖然不睡覺,但修煉還是要的,至於說屋裡其他東西,自然有人收拾,她也不必操心。
只是蘇雲卿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卻看見章瑜也是剛結束工作的樣子,章瑜見了蘇雲卿剛要行禮,蘇雲卿擺擺手給他免瞭然後問道:“你怎麼也到了這時候才走?我以爲最近誒那麼多事情呢。”
章瑜依舊是那種秀氣文靜的感覺站在那裡,聽了蘇雲卿的話,便答道:“只是聽楊將軍說主公打算明年用兵,我略有些相反,便去找了些資料看看。”
這倒是讓蘇雲卿有興趣了:“你有什麼想法?”
章瑜倒是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篤定的說道:“主公的目光從來不僅僅是落在如今這麼一小塊土地上的。”
“主公志在天下。”
蘇雲卿不承認卻也不否認,只是問道:“那麼你又有什麼建議呢?”
章瑜知道蘇雲卿算是默認了,他的眼睛忽的亮了起來,仿若是一瞬間有星辰閃爍一般,他看着蘇雲卿,在嘴角帶出些許笑意來:“我知道的,我的選擇從來都沒有錯。”
他那樣秀氣的面容略帶笑意,看起來就是十分乖巧安靜的樣子,但蘇雲卿卻知道她從這雙眼睛裡看到了什麼,她忽然就有了長談的興趣:“天色雖然晚了,但喝杯酒的時間該還是有的,要不要去我那裡溫一壺酒慢慢說?”
“自然都聽您的。”
蘇雲卿便又帶着章瑜往回走,回去的時候卻見有人已經在收拾東西了,見蘇雲卿突然回來他們顯然也十分驚訝。
蘇雲卿擺擺手:“先不必收了,吩咐下去送幾壺酒來。”
章瑜跟着走到另一邊,他對蘇雲卿這裡的佈局很熟悉,畢竟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直接從靠牆的架子上將那副巨大的地圖拿下來,然後直接鋪在地上。
這年代的地圖基本都很抽象,蘇雲卿這裡的雖然繪製的十分詳細,但卻也依舊保持了抽象的畫風,但這麼一張巨幅的地圖平鋪在地上,卻無端帶出幾分氣勢來。
章瑜跪坐在地圖的一側,他手中拿着一支小木棍,然後從將一端指在了太原的位置上,緊接着,他緩緩移動木棍,蘇雲卿順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就發現章瑜是在把她之前擴張的順序和方向都整理了一遍,可緊接着他在停了一下之後開始想着東面移動,最後停住的時候他擡頭看向蘇雲卿:“若我所料不錯,主公應該是打算這麼打的吧?”
蘇雲卿此時已經遮掩不住自己的愉快心情,她乾脆的坐到了章瑜的對面:“不錯,你倒是想的與我一樣呢。”
“不,並不一樣,這不過是我對主公的猜測罷了。”
他這話叫蘇雲卿不由的擡頭看他:“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本身並不贊成我的想法?”
章瑜點頭,然後說道:“主公的方法爭霸尚可,但若是主公真的志在天下,便不是最好的辦法。”
蘇雲卿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但語氣卻比之前要平靜的多:“說說看。”
章瑜卻對蘇雲卿道:“在我看來,主公此舉實在短視,主公以爲只有打下來的,派兵佔領的土地纔是您的嗎?”
蘇雲卿沒說話,章瑜繼續說道:“主公這樣的想法,大錯特錯。”
他說話的語氣嚴厲半點沒給蘇雲卿留面子,配着他那清秀的過分的面容實在是有些違和。
這樣一個外表看起來秀雅溫文的人是怎麼也不該這麼說話的,但章瑜便是這麼說了。
蘇雲卿沒管章瑜的語氣,而是問道:“那麼你的想法呢?”
章瑜將手中的小木棍再次指向了太原:“以我看來,主公此時的地盤足夠了,再大未免惹眼,至於說日後,就如同我之前所言,並非一定是您以強兵駐紮的地方纔是屬於您的,準確說來,如今主公已經是北方除北伯侯以外封地最大實力最強的諸侯,而其他諸侯大部分不堪一擊,因此您的對手此時已經不是那些佔據着小小地盤的小諸侯,而是北伯侯崇侯虎,您也只有他這一個對手,至於說地盤?崇侯虎放棄的,便是屬於您的。”
蘇雲卿看着地圖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道:“說清楚點。”
她原本的計劃是在天下大亂之前儘量多的佔據地盤強大自身,之後真正動手了才能算是有底氣,至於說崇侯虎,那確實是她的對手,但蘇雲卿一直覺得那是日後的問題,而不是現在的。
章瑜說道:“在說我的想法之前,不妨先讓我說說主公原本的計劃吧。”
他把蘇雲卿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然後說道:“主公可曾想過這樣的做法是否會讓崇侯虎感受到威脅?他那樣的人,若是真的覺得您對他產生了威脅,那麼他不會再管其他,而是將主公作爲他的首要目標,他必須先消除您這樣一個威脅才能安心。”
但蘇雲卿真的能和崇侯虎打嗎?她當然能打,且自覺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取勝,可崇侯虎畢竟是北方之主,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在紂王幹壞事的時候盡跟着助紂爲虐了,可他的實力是強大的,蘇雲卿就算贏了崇侯虎也不過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那個時候蘇雲卿得到了北方又如何?她需要回復元氣,那也就代表着幾年之內她都無法與西岐修養多年富庶安寧的西岐相抗。
這對蘇雲卿來說是致命的。
“當然,我也相信既然主公做出瞭如此決定,應該也知道弊端在何處,您對此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但到底如何,恐怕只有您自己清楚了。”
蘇雲卿承認,章瑜說的沒錯:“我確實爲此擔心,我確實有一些打算,但不管怎麼說把握也不過六七成,你若是有其他想法,不妨說出來。”
“如我之前所說,你的所佔有的地方並不能單純的以駐兵來算,而是以北伯侯放棄的地方的來算,我所說的放棄,是他欺壓百姓將一地禍害的民不聊生的地方,主公若有賢名則這些地方聽聞主公的名聲必然願意迎奉主公,便如同西方之地盡皆在西伯侯的掌控下一般。”
姬昌不是通過強大的軍隊鎮壓各地的,他是通過自己美好賢德的名聲收攏民心,讓衆人信服他,而姬昌手下的各路小諸侯們也無人能夠質疑姬昌,更無法反叛,因爲他們治下的百姓軍隊就不會答應這種事。
姬昌每到一地,當地便有人對他夾道歡迎,恨不得讓姬昌立馬來做自己的長官治理當地。
當初紂王要把姬昌囚禁在羑里不就是這樣嗎?本以爲姬昌被囚禁了去受折磨的,但實際上姬昌在羑里過的還算不錯,當地百姓聽聞他的名聲都歡迎他去。
“主公治下如今也算富足,對比被崇侯虎禍害的其他地方要好得多,因此主公只要做的更好就可以了。”
“難道我做的好,崇侯虎便會把北地送給我嗎?”
章瑜卻反問道:“難道主公覺得日後崇侯虎還可以常駐北方嗎?”
聽到這話,蘇雲卿立刻就明白了章瑜的打算。
他不是不佔地盤,而是不要蘇雲卿一城一池的打過去,如今西伯侯姬昌不提,南伯侯鄂崇禹與紂王的關係也不咋地,東伯侯姜桓楚這幾年因爲因爲姜王后的事情也沒少和紂王鬧矛盾,於是若真的起了戰亂,那麼紂王能夠調遣的其實就只剩下了崇侯虎一個而已,好吧,聞仲也算,但聞仲並不能靠一人顧全方方面面,所以紂王一定會調動崇侯虎。
那時候崇侯虎帶兵出去了,他在北方的統治將異常薄弱,且留下了一羣對他不滿的百姓和諸侯,此時蘇雲卿若是動手,事情並不困難。
哦,別問如果崇侯虎走的時候要帶上蘇雲卿陪他一起平叛怎麼辦,蘇雲卿能往女媧那裡跑啊,就說是去聆聽女媧教誨了,難不成崇侯虎還能跑去找女媧要人?
所以說,比起如今一城一地的去打,然後在天下大亂之前就和崇侯虎撕起來,不如好好發展自身,招兵屯糧,等時機到了一擊即中。
至於說蘇雲卿若是大肆宣揚自己的賢名會不會讓人忌憚……得了吧,當初姬昌在西岐都被稱作聖人了也沒見紂王忌憚他,紂王真正對姬昌不滿還得是從蘇護那事開始的嘛。
章瑜給蘇雲卿構想的是一個非常理想化的狀態,在其他時代這或許並不是個靠譜的辦法,但在這個思維邏輯蘇雲卿完全無法理解的時代,這真的是個好辦法。
總之蘇雲卿覺得她一時半會兒的真的無法理解封神人民的腦回路,就像她無法理解紂王那羣大臣的腦回路一樣。
蘇雲卿贊同了章瑜的想法,然後說道:“你回去之後寫個詳細的文章給我吧。”
聽到這話章瑜倒是笑了:“我不過是個新來的年輕人,甚至任職尚且不滿一年,主公便不會有所擔心嗎?”
提起這個,蘇雲卿倒是有自信的:“我這人好像沒什麼其他的優點,只有看人比較準,我覺得你可以信任呢。”
“而且……”蘇雲卿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話:“曾有人告訴我,背叛我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而辜負我的期望也是令人難過的事情,很難會有人能夠願意真的辜負我,所以,你應該也不會的,對吧?”
這話頓時就叫章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但有一點他很確定:“我確實是不願意讓您失望的。”
不管那話是誰對蘇雲卿說的,章瑜得承認,那人說的沒錯,蘇雲卿是一個你很難會願意背叛也絕不願意令她失望的人。
直到這時候蘇雲卿之前吩咐的酒才送了來,蘇雲卿乾脆和章瑜一人一個杯子,拿着地圖和未來的局勢分析下酒,聊的倒也愉快。
章瑜倒是發現蘇雲卿的畫風果然是與旁人不同的,這年代喝酒雖然用的是體積絕不算小的青銅杯,但說實話,一般姑娘喝酒也不會像蘇雲卿豪放。
人家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再不行也有一番秀雅的姿態,但蘇雲卿和秀雅兩個字根本不靠邊,你與其期待她的秀雅姿態,不如讚一句她的豪邁氣概。
雖然酒的度數不高,但幾杯下去章瑜顯然是開始迷糊了,蘇雲卿卻依舊眼神明亮,甚至她整個人精神的不得了。
不過看着章瑜那樣子蘇雲卿便也知道這是不能繼續喝了,否則她今天鐵定得把這個剛發現的寶貝給喝趴了不可。
蘇雲卿招呼了人把章瑜好好的送回去,可看着桌上的酒又實在覺得不過癮,這不喝也就罷了,都開喝了哪兒能才這麼幾杯就完事啊。
她想了想幹脆回房間拎了自己的酒罈子跑出去敲楊戩的府上的大門了。
開門的是哮天犬,他看見蘇雲卿就瞪大眼睛不說話,蘇雲卿也不理他,徑自走進去,還順口問道:“楊戩呢?”
哮天犬茫然着一張臉給她指了個方向:“在裡面。”
得,蘇雲卿拎着酒罈子就過去了。
對於哮天犬,這些年過來,又有楊戩的努力,蘇雲卿對他也確實平平淡淡的,於是他倒也知道其實一切都是他想太多,當然,最開始那兩年哮天犬見着蘇雲卿確實有些彆扭,但不過是一段失敗的單相思罷了,總不至於人家這麼多年還走不出來,哮天犬這些年對這事也算是看開了。
蘇雲卿見到楊戩的時候他正在後面的院子裡練武,並沒有用上什麼玄門力量,不過就是最最單純的招式練習罷了。
蘇雲卿擺開酒罈子和酒杯也不說話,先看着楊戩練完了一段,才舉着杯子對他招呼:“楊戩,我找你喝酒來啦!”
蘇雲卿剛進來楊戩就發現了,但他這人做事就這樣,練武就得認真專心,因此並沒有半路停下,此時練完一段聽到蘇雲卿的招呼自然得過去了。
只是楊戩卻有些奇怪:“主公今日怎麼過來了?”
蘇雲卿塞了個酒杯給他,然後很認真的說道:“我看你心神不寧的樣子有些擔心你呀。”
提起這個,楊戩苦笑:“讓主公見笑了。”
闡教之前和女媧那邊鬧了不小的事情,如今看着蘇雲卿對姜子牙的態度,顯然蘇雲卿的怒氣也不小,他怎麼可能不在乎這種事?
蘇雲卿卻捧着酒杯對他說道:“其實你真的不必想這麼多,我之前便對你說過,你只要安心做事就好了,闡教如何你並不需要擔心,我承諾過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更何況這次闡教確實和老師那裡鬧了點不愉快,但事情主要出在太乙身上,如今太乙在乾元山閉門不出,你又何必跟着操心呢,總歸不管是老師還是我,都不可能打上乾元山不是嗎?”
這是實打實的大實話,楊戩自然也沒辦法反駁。
蘇雲卿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有擔心,但我既然這麼說了,你信我就好了呀,與其擔心闡教,不如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這比你猜來猜去猜闡教的事情要靠譜多了,更何況這事玉鼎真人既然沒有對你說詳細,顯然是對你和闡教的大部分人都沒什麼影響的。”
見楊戩的面色放鬆了一些,蘇雲卿乾脆的給他又塞了個酒罈子:“好啦,喝酒吧,我今天想找人喝酒,可想來想去大概只有你比較能喝。”
楊戩倒是不介意陪着蘇雲卿喝酒,只是拍開酒罈子楊戩就愣了:“主公這酒……”
咋覺得味道不太對呢?
“哦,我往裡面泡了蓮花之類的東西,前些日子老師池子裡的蓮花給攪了一團糟,眼看着有不少被折了大概得浪費,我就問了老師怎麼處理,然後拿來泡酒了。”
楊戩看着酒罈子裡那依稀可見面目的蓮花,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娘娘對主公還真是……大方。”
好好的靈根就讓你拿來泡酒了啊!
女媧就這麼慣着自家徒弟嘛?
楊戩見識廣,大約也能猜出這酒罈子裡泡的是什麼,但這玩意兒要是拿到會用的人手裡,不管是煉製法寶還是做成丹藥都是極好的材料,可現在,好東西就這麼被蘇雲卿稍稍處理了一下拿來泡酒了。
主公你咋不上天呢?
但楊戩也得承認蘇雲卿確實好眼光,這東西被蘇雲卿不知道以什麼手法處理過之後在酒罈之中沉於底部,卻依舊如同鮮活一般,且這酒倒出來晶瑩剔透,與這年代大部分都有些渾濁的酒完全不同,甚至不用入口,靠近了便能聞到極爲清淡的蓮花香氣,讓人精神一振。
楊戩也是懂酒的人,他自然知道這是頂尖的好酒。
雖然這原材料這麼用確實浪費就是了_(:зゝ∠)_
但泡都已經泡了,楊戩總不能再把那蓮花之類的東西從酒罈子裡面撈出來吧?所以說,該喝酒就喝唄。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蘇雲卿和楊戩兩個人雙雙遲到了,當然不是因爲宿醉後遺症,以這兩人的酒量和體質根本不存在這種問題。
主要是……消化不良了。
或者說,那酒因爲原材料太好,於是也算是大補之物,蘇雲卿和楊戩兩人興起喝的太多,齊齊的‘虛不受補’倒下了。
當蘇雲卿真正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纔剛收拾好自己出門,便見門口守着的人一臉焦急的迎上來:“大人你總算醒了,出大事了!”
蘇雲卿茫然的眨眨眼:“昨天還好好的呀,今天能出什麼大事?”
不過還真是出大事了,尤其是當蘇雲卿走到前面她日常處理事務的屋子的時候,發現申公豹和雲中子坐在了一起。
蘇雲卿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只聽雲中子開口說道:“道友,我有負所託,是我對不住你。”
蘇雲卿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抖:“你先說清楚出什麼事情了?”
“雷震子出事了。”
果然!
能夠讓雲中子親自上門的事情,除了闡教便是雷震子了。
闡教纔剛折騰了一通,估摸着現在也是該消停的時候,那麼出事的便只能是雷震子。
蘇雲卿的臉色不好:“雷震子出什麼事了?”
看雲中子的樣子倒不像是雷震子被人打死了,那麼能出什麼事是雲中子解決不了偏要來找她的?
還是這麼一副對不起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