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基看了看宇文成龍,又看了看一臉倔強的兒子,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父子二人無能,累及三軍,願意聽從宇文大人處罰,絕無怨言。”
宇文成龍冷笑着說道:“那你可就別怪本帥心狠手辣了,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你等身爲先鋒官,竟然被賊人一戰打的幾乎全軍覆沒,丟了朝廷的臉面,現在,來人啊……”
裴元慶忍不住了,大聲說道:“還不是你故意刁難,若是你的中軍及時跟上,我們又怎麼可能會敗,你不過是伺機報復罷了,我不服!”
裴仁基滿臉無奈,都特麼這個時候了,自家傻兒子還是不知道說幾句軟話,宇文成龍就是伺機報復,那又怎麼樣,有宇文化及在,不管他打成什麼樣,不管他有什麼罪責,最終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黑鍋絕對是別人的。
和靠山王楊林還可以講一講道理,和宇文家的人講道理有用麼?宇文家的人什麼時候講過道理!
宇文成龍一拍桌子,大聲吼道:“大膽裴元慶,還敢污衊本帥,你以爲我不知道麼,是你在陣前鬥將,沒有去指揮軍隊,這才被人抓住機會,一擊成功,你不是號稱天下第二好漢麼?你不是隻在我弟弟之下麼?怎麼連幾個賊子都打不過!明明是你中了人家的計策,還敢如此狡辯,當真是豈有此理,來人啊,把裴元慶給我拉出去……”
話還沒說完,裴仁基趕忙說道:“宇文大人息怒,我父子無能,打了敗仗,願意以自家一半財產作爲陣亡撫卹,我們無顏面對衆將士的家屬,這筆錢就由宇文大人發放吧!”
宇文成龍貪婪無比,聽到這話立刻改了口,說道:“好!既然你裴家願意拿出八成財產作爲陣亡撫卹,本帥就免你們父子二人一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把裴元慶拉出去,打四十軍棍,暫時免去裴仁基一切職務,留在軍營,不可離去一步,滾吧!”
裴仁基算到了宇文成龍的貪婪,沒有算到他竟然是那般貪婪,本以爲五成家產就夠了,人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上嘴脣一碰下嘴脣,就成了八成家產,裴家世代積累,可是一下就要搬空了。
裴元慶不敢再說話了,他年少衝動不假,但是也知道好賴,再多說幾句,宇文成龍讓宇文化及搬弄一下是非,他們裴家可就要被抄家滅門了。
軍棍不比皮鞭,皮鞭打人比較痛苦,但是捱上幾十鞭子也沒有大礙,不過就是疼痛,軍棍的痛苦程度雖然沒有那麼高,但是軍棍很重,十軍棍就能把一個壯漢打的下不了牀,二十軍棍下去打斷幾根骨頭是常有的事情,四十軍棍足夠把人活活打死。
裴仁基治軍還算不錯,人緣還可以,年紀也不小了,要是打他,還能手下留情,但是捱打的是裴元慶,軍營將士早就看不慣他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慢了,再加上宇文成龍的命令,軍棍一下比一下重,若不是裴元慶身子骨結實,這一頓棍子絕對能夠廢了他的雙腿。
雖然筋骨沒有受傷,但是作戰的時候捱了羅成和秦瓊一人一下,心下又有一股鬱悶之氣,再加上這四十軍棍,裴元慶病倒了,身體再怎麼強壯,他也不過是個孩子,發了高燒臥牀不起。
宇文成龍爲了整人,不僅不讓裴仁基出軍營,還把全部的軍醫都給收攏了起來,不准許他們給裴元慶醫治,方圓幾十裡的大夫也被找了過來,總之,能不能活命,就看他裴元慶的造化了。
爲了防止裴仁基看裴元慶死了不認賬,宇文成龍讓他寫了條子,隨後命人帶着條子過去抄家。
人們總是說,宇文化及的二兒子武功這麼高,大兒子怎麼如此差勁,大兒子該不會不是親生的吧!現在看來,這個大兒子纔是最像宇文化及的,陰狠毒辣,做事不留餘地,你得罪了我,或者擋了我的路,我就要把你搞得家破人亡。
他的手段還比不得宇文化及那麼老辣,但是陰狠歹毒之處,已經頗有宇文化及的風範,甚至同年齡的宇文化及,也沒有宇文成龍這般陰狠。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宇文化及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個簡單的紈絝,就算是紈絝,那也是最陰狠最沒人性的紈絝。
爲了等待裴家的家產,宇文成龍特意放慢了速度,甚至高掛免戰牌,每日裡在軍營聲色犬馬,有裴仁基父子的這對“雞”作爲榜樣,沒有人敢對宇文成龍說什麼,大半人都是溜鬚拍馬,只能說,宇文父子能力太強,隋軍數十將領,忠正耿直敢說話的一個沒有,要麼是牆頭草,要麼窩在一邊慫着,剩下的大部分人對着宇文成龍溜鬚拍馬歌功頌德。
秦寒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了這樣,本以爲按照“劇情”,現在該是假裝失敗對宇文成龍實行驕兵之計,順便對着朝廷來一出反間計了,可特麼這是什麼鬼。
堵着我門口擺一個長蛇陣我還能理解,堵着我門口每天聲色犬馬,你特麼有病!
但是,這一出紈絝的戲碼堪比空城計,讓不知情的徐茂公等人蒙了一兩天,最終從蒐集大夫的小卒那裡,得到了隋軍具體的情報,當天夜裡,秦寒,秦瓊,羅成,單雄信,雄闊海,王伯當六人全部出動,各自帶領一路人馬攻入了隋軍大營。
宇文成龍還在忙着喝酒取樂,看到瓦崗大軍打進來了還在大叫你們賊寇不懂規矩,我都掛了免戰牌了你們怎麼還來打,但是沒什麼用,衝陣能力最強的單雄信和羅成奔着他的中軍大帳就來了。
那些溜鬚拍馬的不得不全力出手擋住,他們可是知道宇文化及的厲害,如果宇文成龍死了,他們每個人都免不了滿門抄斬。
在這些人的拼死護衛之下,宇文成龍最終還是逃脫了,帶着殘兵敗將後退五十餘里,這纔敢停下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