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鷹緣破碎虛空，是榮登仙界還是道消身死李重不知道，但他卻從中發現兩個問題，第一：歷若海的境界不如自己，或者說歷若海對天地元氣的敏感程度不如自己，自己要比歷若海先一步發現鷹緣破碎虛空短時間內引起的天地震盪。當然還是那句話，這只是境界而已，並不代表李重就比歷若海能打。
第二，這一點尤爲重要，李重發現天地也不是……永恆不變的，還用池塘來做比喻，池塘也經歷春曉秋冬、風吹雨打，風吹水面皺，嚴寒忽結冰，想要破碎虛空就要挑準時機，趕在龍吸水的時候扶搖飛天肯定要比衝破冰層容易的多。苦惱之處在於李重沒能破解天地變化的規律，也許就沒有規律。
這個發現非常非常非常有使用價值，比如在鷹緣破碎虛空的一剎那，李重就感覺到夜空顏色忽然變“淡”了，在那個時候破碎虛空的難度要小許多。
所以李重懷疑傳鷹他們破碎虛空也是這樣，他們是趕在天地束縛最鬆弛的時候破碎虛空，但這個“趕在”是刻意還是巧合就無法猜測了。
要把這些感悟轉化爲真正的知識還必須要身體力行，於是李重自除夕之夜後就藏身於紫金山，每天在山頂感悟天地。
江水漲落，月圓月缺，李重終於發現一個秘密，那就是每當月圓之夜，天地之間的元氣就會達到一個月中最濃郁的時刻。然而這個發現讓李重幾乎吐血，這根本不算什麼發現，百分之九十九的神怪傳說都描述過這種情況，好在每當月圓之夜李重都能用精神力量控制一下天地元氣，讓身體在天地元氣中沉浸一番。
一開始李重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強化肉身的方法，但仔細一想，李重就被嚇的毛骨悚然。
…………
秦夢瑤姍姍而來，他是給李重送飯來的。
吃着秦夢瑤烹煮的小菜，李重叮囑道：“我這些天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坐化或許只是肉體的一種質變，某一天……你千萬不要輕易嘗試用這種方式求得永恆”
秦夢瑤就對這個話題感興趣，聞言緊張的揉了揉衣角，道：“爲什麼？”
李重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那些閉死關的前輩都活了很久？”
秦夢瑤反問道：“是啊，他們活的久，武道修爲高一些不是很合理嗎？”
李重輕噓道：“是啊……比如你們慈航靜齋的祖師地尼，比如八師巴、蒙赤行，八師巴坐化之後遺體堅硬如鐵，百年不朽，蒙赤行的身體煉化了三天三夜才成灰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地尼的遺體也應該和這兩個人差不多吧？”
秦夢瑤輕輕的點了點頭，李重接着說道：“很顯然，他們的身體已經發生質變，我的武功絕對不低於蒙赤行，但我的身體卻遠遠比不上蒙赤行，對不對？”
“對！”秦夢瑤也終於發現這個異常。
李重沉吟道：“所以我猜測他們的武功達到了一定的程度，能感悟到天地元氣，並且在天地元氣的幫助下把身體強度提升至非人程度，可我們總歸是人，皮膚筋肉強韌一些自然能活的長久，可別忘了還有句話叫過猶不及，你想想看，如果人的心臟堅硬如鐵，它還能跳動嗎？會不會自己崩碎自己？我們活着是因爲我們是血肉之軀，萬般生靈皆是如此，能活動的鋼筋鐵骨那叫傀儡。”
秦夢瑤聽的冷汗淋漓。
李重接着說道：“我想這些前輩一定是在某種情況下感受到身體變化，他們錯誤的認爲這還是一種突破，一種機緣，於是他們開始閉死關。最後他們動不了，陷入一種類似於活死人的狀態，然後眼睜睜看着時光流逝。那麼，他們只有一個選擇，強行選擇破碎虛空，靠精神的力量破碎虛空”
秦夢瑤緊咬銀牙，半晌才問道：“你說他們的靈魂或者說元神，能長久的在人世間依存嗎？”
李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就算能的話那也變成沒有一點力量的孤魂野鬼了，連現身的力量都沒有，不然地尼蒙赤行等人爲什麼從不在人前現身。”
秦夢瑤點點頭，表示贊同李重的說法，反正她是沒見過地尼的靈魂：“那你說這些前輩的靈魂會不會進入地府天庭，有沒有地府天庭？”
李重再次搖頭道：“應該沒有吧，就算有你敢嘗試嗎？”
秦夢瑤當即急搖臻首，秦夢瑤正處在大好年華，纔不會冒險去賭有沒有天庭地府呢，閉死關不是不可取，但那是要在人老珠黃、肉身腐朽的情況下才能賭一賭。
李重吸了一口氣，接着問道：“現在外面什麼情況？”
秦夢瑤精神慢慢恢復過來：“一切如常。”
“如常就好，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了月滿攔江之戰。”李重叮囑道。
秦夢瑤有些奇怪地問道：“你爲什麼如此重視龐斑和浪翻雲的決戰？”
李重措辭道：“因爲龐斑和浪翻雲一定可以破碎虛空，我要在那時從龐斑身上借用一點力量。”
秦夢瑤睜大眼睛：“破碎虛空也能借他人之力？”
李重輕笑道：“別胡思亂想，我能借力你不能？”
秦夢瑤大眼睛閃了閃，問道：“你爲什麼要非要借龐斑的力量呢？”
李重輕噓道：“我等不及了，如果靠我自己積攢力量，也許要等上十年八年纔可以，我的運氣不一定像傳鷹那麼好。”
秦夢瑤接着問道：“傳鷹的運氣好？”
李重道：“我隨便猜的，你別當真。”
說完這句話，李重與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應該是真的，我就不信老子有系統在身都……”
秦夢瑤聽的一頭霧水。
…………
倏忽間，傲立湖中的孤島遙遙展現在全場觀者的眼前。
月滿攔江下，終年鎖島的雲霧奇蹟地去得一分不餘。
這長年受狂風颳蝕，雨水沖刷，懸巖陡峭，石色赭赤的孤島，在回覆澄碧清明，反映着月夜的湖水裡。像一位給揭掉了蔽面輕紗的美女，既含羞又驕傲地任君評頭品足。
當衆人眼光移往峰頂時，在明月當頭的美景中，一幅令他們終生休想有片刻能忘掉的圖象展呈在壯闊的視野中。
浪翻雲揹負着名震天下的覆雨劍，傲立在峰頂一塊虛懸而出的巨巖盡端處，正閒逸地仰首凝視着天上的明月。
又是惜惜的忌辰了。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那是他們最後一眼看到浪翻雲。
…………
李重親眼目睹了浪翻雲和龐斑一戰，看到了龐斑攪動風雲、吸天地元氣爲己用的奇異景象，看到了浪翻雲那海納百川、如夢似幻般的覆雨劍，也看到了浪翻雲和龐斑二人在破碎虛空前樂不可支的神情。
李重忽然覺得有些失落，他終於也要走了，不知爲何，李重忽然有些留戀這一個個幻想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