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是怒蛟幫的地盤,打了怒蛟幫的地盤乾羅應該有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於是李重暫時放下拜訪乾羅的想法,和小半道人等寒暄起來。
一席廢話之後,劍僧不捨有些爲難的問道:“李少俠……師承何人?”
李重只能胡扯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家師白雲城主葉孤城。”
謝峰乾笑道:“在下冒昧,不知這個白雲城和當今武林有什麼關係,爲何我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
李重心中訕然:“這個,我們白雲城屬於隱世門派。”
謝峰皺眉道:“和慈航靜齋一樣?”
無刃刀謝峰的話語中已經有了幾分不悅,這個不悅倒不是針對與李重、而是針對於慈航靜齋。不要怪謝峰小心眼、嫉妒心強,事情不是那樣看的,謝峰再小心眼也實打實出力了,在豁出命和龐斑抗爭。其中鴻達才和鄭卿嬌差點就死於非命,穿雲箭程望更是屍骨未寒,這樣的代價大不大?這還不算完,包括謝峰冷鐵心在內,他們不知道龐斑的武功會恐怖到什麼樣的地步,但他們一定知道龐斑的武功很恐怖。
劍僧不捨,小半道人,謝峰,冷鐵心這些人絕不會認爲能毫髮無損的擊殺龐斑,他們已經做好的犧牲的準備,不然的話對穿雲箭程望的死也不會漠然視之。
區別就是程望死,是不捨死,還是謝峰死。
往高尚點說謝峰等人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可秦夢瑤呢?秦夢瑤對龐斑的態度太曖昧了。不捨和小半道人武功高一些,他們知道秦夢瑤有苦衷,是怕衆人被龐斑一一擊殺,但不捨和小半道人絕不會爲秦夢瑤說半句好話,因爲秦夢瑤沒這個資格。
秦夢瑤沒資格說這句話:我秦夢瑤這麼做是爲了救你們,因爲龐斑有把你們全部擊殺的能力。秦夢瑤的武功還沒達到這個層次,她的所作所爲半靠猜測半靠眼力,這句話換浪翻雲、歷若海、李重說還可以。
李重對覆雨翻雲世界的慈航靜齋沒什麼態度,反正這幫假尼姑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轉而笑道:“呵呵……慈航靜齋,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都是單傳弟子,所以在江湖中沒什麼名聲,我這次下山就是爲了牽制龐斑而來的,這是我們白雲城的使命。”
小半道人驚道:“當年龐斑退隱江也就是貴門的手段?”
“呃……那倒不是。”李重雖然很想接下這個榮譽,但這個榮譽太容易被揭穿了,只能實話實說:“出手的人是慈航靜齋的言靜庵。”
不捨驚訝道:“沒想到慈航靜齋的齋主竟然有此等武功。”
李重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別誤會,嚴靜庵的武功遠遠比不上龐斑,她另有其法,但不管怎麼說,嚴靜庵也算有功於中原武林。”
“這倒是!”謝峰和冷鐵心齊聲冷哼:“但秦夢瑤卻……”
後面四個字應該是有辱師門,但謝峰和冷鐵心沒說下去,說出來就真得罪人了。
在場的人中小半道人最爲圓滑,他一本正經的說道:“是不是到吃宵夜的時候了?”
…………
天色微明,衆人各自散去,李重想了想,衝着書香世家的向清秋和雲裳說道:“小弟也想去江南一遊,不知二位可否攜小弟一程。”
書香世家的向清秋有些迷茫,雲裳卻早已經說道:“那太好了,我正想請李少俠指點一下劍法呢。”
向清秋知道妻子一項足智多謀,也跟着展顏笑道:“在下也是如此。”
旁人對李重的話也沒感到意外,別管李重說的白雲城有多大水分,但看李重的打扮就和佛家道家沒什麼關係。所以李重就算找盟友,應該也會在古劍池,長白派,書香世家中選一個,這三派中就屬書香世家實力最弱,李重選他們拉關係實數正常。
…………
延展的官道兩邊樹木森森,黃葉飛舞,宛如一張長長的卷軸。
雲裳微微一福,輕聲道:“多謝李少俠相送之恩。”
李重笑了笑沒說話,向清秋聞言一震,皺眉道:“裳妹的意思是龐斑會派人追殺我們?”
雲裳放緩腳步,輕聲道:“如果沒有李少俠,龐斑一定會派人追殺我們,自重出江湖以來,龐斑每一步行動都經過細心部署,又怎麼會給我們八派聯盟可乘之機,我很懷疑昨晚龐斑是故意現身,引我們自投羅網。”
向清秋愕然道:“龐斑不是受傷了嗎?”
雲裳目光灼灼的說道:“這句話你就要問李少俠了。”
李重吸了吸鼻子,點頭道:“龐斑確實受傷了,沒有人能無視歷若海的丈二紅槍,如果昨晚我沒有出現,而龐斑又分別對你們出手的話,你們中能活下來的人不超過三個,謝峰,不捨……小半道人,就他們三個有活下去的把握。”
頓了頓,李重接着說道:“但我估計龐斑絕對會優先擊殺劍僧不捨。”
雲裳對武功的興趣要比向清秋大一些:“謝峰的武功很高?”
李重笑道:“謝峰的輕功很高。”
雲裳點頭道:“長白的雲行雨飄確實高明。”
向清秋有些不解的問道:“如果李公子怕龐斑追殺我們,爲什麼不保護入雲道觀的翠袖雙光雲清呢,她纔算得上勢單力孤啊。”
李重忍不住笑道:“雲清有人保護,還用不到我操心。”
雲裳露出一副黯然的笑容,用十分淒涼的語氣說道:“看來就我們夫婦可憐。”
雲裳本來就長的花容月貌,刻意作態更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其中又夾雜着幾分天真的蘿莉氣質,李重不由得心中一蕩,心說向清秋真走了狗屎運,找到一個武功才智容貌都超過他的媳婦,不知道這廝帶過綠帽子沒有?
李重正進行不健康的心理活動,雲裳接着問道:“李少俠,龐斑的武功到底到了什麼樣的境界?離破碎虛空還有多少距離?”
李重隨口答道:“龐斑的武功已經到了人間極致,只差一點,一點點,就能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
雲裳蕙質蘭心,低聲問道:“這個一點點是不是風行烈?”
“是!”李重道。
“一旦龐斑殺了風行烈,龐斑就會徹底彌補武功中的缺陷?”雲裳追問道。
李重側頭看了看雲裳,露出一副玩味兒的笑容:“所以你們八派聯盟提出保住風行烈的性命,致使龐斑不能全功,對不對?誰提出的這個想法?”
雲裳臉色有些發紅:“是秦夢瑤和無想僧還有我提出來的,怎麼,這個計劃有問題嗎?”
李重措辭道:“不是說這個計劃有問題,這個計劃有用,但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雲裳和向清秋有些發暈,齊齊看向李重。
李重解釋道:“龐斑的武功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這一點點缺陷是風行烈不假,但絕不是風行烈不死龐斑的道心種魔大法就不能全功。佛家有句話叫什麼來着,魔鏡……魔鏡告訴我男人到底要什麼……”
雲裳被李重逗得花枝亂顫,掩口道:“李少俠說的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吧。”
李重點頭道:“就是這句,其實風行烈就是龐斑心中的塵埃,殺不殺風行烈對龐斑沒有任何影響,等龐斑意識到不必在意風行烈的時候,就真的不必在意風行烈的死活了,到那時龐斑纔算達至破碎虛空的境界,只需要一點機緣,就能破碎虛空。”
向清秋夫婦立即陷入沉思之中,過了好一會兒雲裳才問道:“那就是說我們八派聯盟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之功?”
李重嘆息道:“是的,其實自從龐斑決定和浪翻雲決戰的那一刻起,風行烈就已經不重要了,也只有到月滿攔江那一刻,龐斑纔會知道真正的牽掛是什麼?這就是人啊,人有怎麼能真正做到無牽無掛呢。”
雲裳擦了擦額頭上的香汗,語氣幽怨的說道:“李少俠你別再說了,你越說我就越覺得自卑。”
向清秋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也許只有你們這樣的人才能看到武道盡頭,我還是好好讀書寫字吧!”
李重腳步微微一頓,轉而向路邊的樹林走去,悠然道:“有人來送死了。”
向清秋和雲裳立即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
向清秋和雲裳心中大叫老天保佑,蒙大蒙二心中卻在罵老天不開眼,他們沒想到竟然會遇到李重這個煞星。
方夜羽安排人手同時襲擊向清秋夫婦,翠袖雙光雲清,毒手乾羅,風行烈,韓柏好幾個人,手筆不可謂不大,但越大的手筆就越容易出現差錯,比如李重這個意外因素。方夜羽不是沒想到李重會插手八派聯盟,但他決不能因爲怕就是不去做,意外因素多了,這也怕那也怕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你們是誰?”李重看着十丈開外的蒙大蒙二問道,他真不認識這兩個人。
向清秋飛快說道:“他們是蒙氏雙魔,是當年元順帝的五大八大護衛之二,三人已死,另外三個是人妖裡赤媚,萬里橫行強望生,禿鷹由蚩敵,這兩人是孿生兄弟,精通聯手之術……”
李重不再聽下去,衝着蒙氏雙魔問道:“裡赤媚來了沒有?如果裡赤媚不在,你們就不用走了。”
蒙大蒙二連逃走的想法都沒有,呼嘯一聲衝了上來,蒙大手中多了一柄鐵尺,蒙二手中多了一五尺短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