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其實也想蹦出來大罵一聲小畜生,但想到“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句話立即長在椅子上,努力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來。
郭靖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言辭來,別說是李重了,這屋裡論到嘴上功夫,郭靖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
危難時刻還是黃蓉跳出來給郭靖解圍:“李公子此言差矣,少林大師信奉的是佛祖,全真道長信奉的是三清祖師,不娶妻生子是爲了專心體悟佛法道法,無傷大雅。”(有種說法是趙匡胤下令禁止和尚道士娶妻的,不知真假。)
李重頓時愣住了,挪了一下身子,換了舒服一點的姿勢,然後點燃一根香菸慢慢品嚐起來。
郭芙得意洋洋的跳出來叫道:“怎麼樣?沒話說了吧。”
李重看了一眼郭芙,臉上露出玩味兒的笑容,伸手給自己斟了杯酒,卻還是沒出聲。
郭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李重答話,以爲李重沒有了說辭,於是開口說道:“不知李公子還有什麼話說?”
李重睜大眼睛,非常詫異的問道:“你想讓我說什麼?”
郭靖愕然道:“……我問李公子對拙荊的話有什麼看法?”
李重恍然道:“你問這個啊,沒什麼看法,我等着看戲呢。”
郭靖沒聽明白李重說什麼:“看……戲……”
李重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看戲啊,郭大俠沒看我連酒倒滿了嗎,郭大俠你口口聲聲和楊過講禮法,但剛纔我和你說話的時候尊夫人、令愛竟然敢貿然插嘴,不知道男尊女卑,頂撞長輩,郭大俠不好好教育一下妻女如何服衆?”
郭靖登時張大嘴巴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光是他,就連黃蓉都被李重的話震驚了。說實話南宋正是男尊女卑最嚴重的時候,但黃蓉啥時候被人鄙視過,而且江湖兒女誰在乎男尊女卑什麼的,黃蓉還當過丐幫幫主呢,她是男女平等的代表人物。郭芙倒是想跳出來和李重辯解一番,但立即被黃蓉拉住了。
環顧一週,郭靖發現竟然沒人敢幫自己說話,心情慢慢沉寂下去,其實他想說不拘小節來的,但這話真說不出口。真說出口就連支持自己那一幫人都得倒戈,開什麼玩笑,你媳婦姑娘隨便插話就是不拘小節,楊過娶小龍女就是無視禮法,做人不帶這麼無恥的。
衆人頓時停止議論,目不轉睛的看向郭靖和黃蓉,現在兩個人肯定是沒有說辭的,就看這對夫婦會不會惱羞成怒了。關鍵時刻還是黃蓉精明,立即用了一招丟車保帥:“李公子息怒,小女子和郭芙剛纔唐突了,待會任由李公子處置,但凡事有先有後,李公子還是先回答小女子的話吧。”
黃蓉將姿態放得極低,忍住怒氣暫時忍讓,確實讓李重刮目相看,但李重要是能被這幾句話套牢那就愧對穿越者的身份了,呵呵一笑,李重說道:“那好,不得不說郭夫人說的極有道理,各位高僧道長信奉的是佛祖和三清,不管孔孟他老人傢什麼事,不娶妻生子也情有可原,但我也有個疑問,楊過他信奉的是孔孟之道嗎?咱們江湖人信奉的是孔孟之道嗎?”
“哄……”李重話音一落,廳堂內頓時熱鬧起來,羣雄議論紛紛,但黃蓉只聽了幾句話就面色慘白。
羣雄的話雖然雜亂,但含義卻很清楚,江湖中人當然不信奉孔孟之道,尋根揭底,江湖人和墨家的理念更接近一些,江湖人講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所以說江湖人算是墨家的,跟和尚、道士一樣,是教派中的非主流,跟儒家不在一條路上,郭靖根本就沒辦法用禮法懲戒楊過。想要懲戒也行,郭靖你先找到墨子他老人家說徒弟不能娶師傅的證據吧,當然衆人也承認徒弟娶師傅確實有點彆扭,但郭靖就真沒懲戒楊過的藉口。
其實黃蓉並不在意楊過娶不娶小龍女,黃蓉本身就是一個比較叛逆的熱,她只是單純的維護郭靖而已,黃蓉擔心的是郭靖會因爲此事掉聲望。而且黃蓉還有一個疑問,李重這樣咄咄逼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李重的目的就是讓郭靖的威望不那麼高,看郭靖都有什麼身份,黃老邪的女婿,丐幫幫主的徒弟,上任丐幫幫主的丈夫,全真教掌教的徒弟。可以這麼說,就算在神鵰世界中也是整個江湖全圍着郭靖轉。將來成立明教海南劍派什麼的還是黃老邪做教主,郭靖又多了一個身份,還有人能牽制住郭靖一家嗎?
不是李重妒忌郭靖,更不是李重非想要搞政治平衡,關鍵是襄陽實在守不住啊,郭靖以身殉國的精神確實值得敬佩,但就是因爲郭靖威望太高,間接將大半江湖精英(愛國的)葬送在襄陽,丐幫更是一蹶不振,到了倚天世界中都快打醬油了。
按照當時人的看法郭靖的做法絕對是正確的,不流血、不犧牲怎麼能救國,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問題是李重知道劇情,對於一個穿越者來說知道劇情不單單是一種助力,更是一種悲哀,李重也沒辦法。
那麼打壓郭靖的威望會有什麼壞處?仔細想想沒有,協助守襄陽的主力是丐幫,現在的丐幫就快成郭靖一家的附屬幫派了。
十六年後擊殺蒙古大軍前鋒的是誰,是楊過。
燒掉蒙古大軍糧草的是誰,還是楊過。
是誰殺了金輪法王?是誰殺了蒙哥大汗?全是楊過,所以打壓一下郭靖的私人威望沒什麼影響,郭靖當一個爲國爲民的精神象徵就好了。
郭靖被李重一些話說的目瞪口呆,而且郭靖很悲哀的發現不少人已經開始倒戈了,有兩個老頭叫囂的最歡,這兩老頭一個叫毛四海,一個叫葉九峰,都是小門派的門主。這兩個老頭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納了好幾個小妾,郭靖知道他倆爲什麼這麼活躍,那幾個小妾按年齡算管倆老頭叫爺爺都足夠了,更不符合禮法。
別說這倆老頭了,就連朱熹那老東西都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