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漢無心跟他們說笑,隨便拱了拱手算作答謝,五怪也不在意。倒是章六娘圍着他轉了兩圈,嘖嘖道:“蕭掌門雖說不上玉樹臨風,倒也不算太差。”鄭七星笑道:“那是,開宗立派,放眼江湖哪個年輕人能辦到?”諸八方哼道:“不知深淺罷了。”郎四倍和那五倫只是微笑,並不言語。
趙光義和趙承宗見他們對蕭漢很是無禮,面上不憤,蕭漢對他們搖搖頭,二人只得罷休,乖乖躲在一邊。司馬安眯着小眼,白了五怪一眼,五怪同時向他施禮。司馬安哼了一聲,對蕭漢道:“你就是個小災星,老瘋子每次遇到你總沒好事。”
蕭漢不滿道:“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司馬安怒道:“這次是別人請我來的。”說着目光一閃,指着東方一處門派道:“百福庵慧安師太來了。”蕭漢心內一動,道:“我又不是尼姑,也不是九華諸寺僧尼,她們來不來與我何干?”
司馬安小眼一轉,嘿嘿笑道:“就知道你不敢去,罷了,我回了人家便是。”蕭漢剛要說話,便見他身子一轉,哧溜鑽入人羣,登時不見。
蕭漢老臉一紅,知道靜心小尼姑也來了,好久未見,依禮也要見上一面,可是現在形勢實是詭異,一是孟宛汐擺明就在現場,只是不知道鑽哪兒去了。二是李月螢肯定也在現場,說不準便在哪裡偷看自己。自己如果言行不謹,擺明了是找不自在。
他甚至懷疑齊欣怡都是孟宛汐的探子,而伏秋雅可能是李月螢埋伏的間諜,輪番來試探自己。就算是諸高陽,看着表面大大咧咧甚是粗魯,在蕭漢眼中也是豬鼻子裡插大蔥裝象。雖沒證據這三人與她二人有關係,不過在蕭漢心中,這三人嫌疑最大,不可不妨。
他正在胡思亂想,便看到羣雄開始退場。原來到了飯時,負責警戒的武僧開始分批組織各派退場。一切亂而有序,各派雖然鬆散,卻仍可看出門派的組織和指揮能力。有的門派旌旗飄揚,器宇軒昂,每個人俱是精神十足;有的卻是橫眉豎眼,凶神惡煞一般;還有的一臉嚴肅,心事重重。人間百態盡在此處一一展現。
蕭漢極力伸長了脖子向東看,卻沒發現九華派的蹤影。不過那個真正的九華派人數太多,人家只讓來五十個人,位次較低的法緣自然無緣與會,不知道同樣位次較低的慧安怎麼能來。
趙光義和趙承宗一直遠遠跟在他身後,此時也湊上前來,對蕭漢道:“先回去吃飯,下等要抽籤。”蕭漢苦笑道:“抽籤不關我的事,是人家三十六派分上中下三層抽籤,我們這些新進門派需要人家比完了,再登記挑戰第二十四名之後的門派。”
二人無話再說,三人便準備回去吃飯。沒想到五怪突然圍上來,朗四倍嘿嘿怪笑道:“蕭掌門別急着走,我們小姐有話要說。”也難爲這老怪笑得那麼燦爛,只是看着那張老臉,蕭漢身上便寒氣直冒,不由道:“你們小姐到現在都沒露面,有事下午再說也行。”
章六娘搖頭嬌笑道:“喲,蕭掌門好大的面子,居然敢讓我家小姐等着,那可不行。”跟着諸八方陰陽怪氣地尖着嗓子道:“人家與咱家小姐有仇,不像別人那樣姐姐妹妹的親熱。”那五倫只是哼了一聲,鄭七星卻沒說話。
蕭漢知道這些人難纏,只好苦笑着搖頭。趙光義和趙承宗相視而笑,退到一邊。郎四倍道:“蕭掌門稍等,我家小姐馬上就到。”蕭漢無可奈何道:“我有得選擇麼?”諸八方沉聲道:“沒有。”
衆人一齊大笑。此時羣雄紛紛退場,場中人數漸少。蕭漢百無聊賴,看着身旁邊潮水一般退出門外的幫派,目光突然定住。衆人隨着他的目光向後看去,卻見兩個少女並排而立,正微笑着看着衆人。
蕭漢只感覺腦子之中“轟”一聲響,眼前一陣眩暈,差點摔倒在地。趙承宗急忙過來扶住他,小聲道:“你怎麼了?”趙光義哼道:“笨蛋。”趙承宗不敢反駁,只是緊緊扶住蕭漢。
蕭漢站直身子,轉頭對趙承宗道:“沒事,謝謝兄弟。”趙承宗鬆了手,看一眼對面的孟宛汐,面上一陣抽搐道:“蕭兄客氣。”又看一眼,這才退回他身後。
五怪見主子回來,立即退了下去。那兩名少女正是孟宛汐和李月螢。孟宛汐仍是老樣子,倒是李月螢,數日不見,清瘦了許多。
蕭漢慢慢走上前,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微笑道:“你來了。”孟宛汐目光復雜地看着他們,小嘴慢慢噘起,突然一跺腳道:“你們幾個死那兒了,還不跟我走?”說完掉頭便走,五怪面面相覷,不滿地看一眼蕭漢,跟在她後面走了。
趙光義捅一把趙承宗,輕聲道:“我們也走。”趙承宗看一眼蕭漢和李月螢,又羨又恨,默默跟在趙光義身後也走了。
此時演武大廳人已散盡,只剩下幾個掃地僧在打掃衛生。李月螢看着蕭漢,目光溫柔如水。蕭漢大喜,剛要說幾句甜蜜的話,哪成想李月螢的表情慢慢開始變化,漸漸冷如冰霜,跟着右手慢慢擡了起來。
蕭漢大驚失色,忙後退一步道:“有話好說,總不能剛見面就打人吧?”李月螢咯咯一笑,慢慢逼近他道:“爲什麼不能打?你和我五師兄故意遲到,想害死我對不對?”
蕭漢急忙搖頭道:“我哪裡敢害你,聽到消息,我第一時間便和段兄弟趕了過來,一路馬不停蹄,後來聽說你有專人保護,這才放心。跟着又聽說進了宮裡,我們見過藍前輩和柴姑娘,知道你沒事,這才趕到少林來匯合的。”
李月螢大眼閃了兩下,微笑道:“這還差不多。”忽然雙眼一瞪,怒道:“柴心月是不是去找過你?”蕭漢一驚,急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只見過她一面,後來你便讓江師兄來打我。”說着便下意識地摸着下巴,同時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
李月螢果然上當,目中柔情頓顯,看着蕭漢的臉道:“江師兄也不聽我的話,我看你好好的,一點兒事沒有。”蕭漢慢慢靠近她,邊走邊道:“打得老慘了,段兄弟可以做證,再打就出人命了,要不是段兄弟攔着,我就成豬頭了。”
李月螢咯咯一笑,輕聲道:“要真打成豬頭也好,省得你油嘴滑舌的老惹我生氣。”蕭漢委屈道:“我哪有惹你生氣,倒是你經常打人,要不是看你漂亮,武功又高……”李月螢臉色一沉,怒道:“要不然你還想怎樣?”
蕭漢嘿嘿一樂道:“要不是看你漂亮,武功又高,我早還手了。”李月螢雙眼一瞪,突然撲哧一樂道:“就知道騙人。”蕭漢看着那張如花一般的臉,心都要化了,剛想趁熱打鐵握住她的雙手,哪成想李月螢突然變了臉色,後退一步,指着蕭漢道:“你和孟宛汐勾勾搭搭,是不是要對付我?”
蕭漢嚇了一跳,怎麼又扯到孟宛汐身上了,這小妮子說話跳躍性太大,自己根本跟不上她的節奏。看現在她的樣子,好像對自己的滿腔深情一點都體會不到,倒頗有一種興師問罪的意思。
蕭漢有些意興索然,分辯道:“我哪有?孟姑娘帶着五個保鏢,兇得什麼似的,我躲都來不及,哪會和她勾勾搭搭?我們贏了她的黃金,她不服,幾次要抓死我,可惜都以失敗而告終,心裡不服,因此才一直跟着我想報仇雪恨。”
李月螢歪着頭道:“真的?”蕭漢鄭重點頭,李月螢突然又是一笑:“我嚇唬你的。”跟着眼圈一紅道:“父親要讓我嫁人,我纔不幹呢,惹我惱了,我就出家爲尼。”
蕭漢急道:“那可不行,你要出家了我怎麼辦?”李月螢噘嘴道:“我出家又不關你的事。”蕭漢搖頭道:“怎麼不關我的事?你要出家了,就是小尼姑,我的幫派建設怎麼辦?我怎麼辦?你師父怎麼辦?”
李月螢歪着頭想了一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父親再逼我,我就逃走。”蕭漢笑道:“這還差不多,以後不可再說出家的事,你要出家了,我也跟着出家。”李月螢撲哧一笑道:“我不喜歡跟小和尚玩兒。”蕭漢跟着道:“我也不喜歡陪小尼姑玩兒。”
二人輕聲談笑,全然不顧場中打掃的僧人。一直到僧人們走近身邊,二人才微笑着離開,一起向門外走去。整個會面只有短短几分鐘,二人並未談及整個出逃的過程。
少林僧人們對二人視若不見,只是待二人走出大門,才由兩名小沙彌上前關門。二人並排走出大門,互視一笑,蕭漢剛要說話,忽聽李月螢一聲輕呼,頓時變了臉色。蕭漢順着她的目光擡頭,頓時全身僵直,臉色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