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漢侃得盡興,聞言頓感掃興,剛想喝斥他退下,一眼看到左邊慕容秋雨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心內頓時明白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一時失態,直顧自己侃得高興,想必惹她不高興,加上天色已晚這纔派楚天舒過來。
蕭漢老臉一紅,馬上停住話頭讓他馬上上飯,武當弟子們端着大盆小盤魚貫而入,酒肉香氣頓時溢滿整個木棚。衆人呆了一下午實在是餓了,當即呼朋引伴開始大塊朵頤,屋中立刻熱鬧起來。
蕭漢敬了四宗諸老一杯酒後便與蘇南杏一起退出屋外,看到胡云昭他們也圍坐在一邊吃喝,覺遠、公孫君正等十人也聚在一起邊說笑邊吃飯,看他們二人出來便大聲招呼二人過去用飯。
蕭漢擺手應付幾句,轉頭去尋李月螢,司馬安啃着雞腿指着西邊一個簡易木棚道:“夫人正跟白小七他們在裡面喝酒呢。”
蕭漢嚇了一跳,顧不上追究他脫逃之罪,眉頭緊皺道:“她怎麼能喝酒呢?你們也沒人上去管管?”司馬安搖頭道:“楚師弟說了,不許弟子們打擾她們,不是我說你,夫人一向很好,你爲何一味要惹她生氣?”
蕭漢懶得搭理他,看到武當弟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吃喝,看他過來一起起身向他施禮,蕭漢隨便擺手應付,轉頭對蘇南杏道:“師姐今日辛苦,那邊萬部長準備好了飯菜,請師姐自去用飯。”
蘇南杏一眼看到慕容秋雨站在李月螢木棚外邊,不由輕哼一聲冷笑道:“你嫌我礙事不成?”蕭漢看到谷中鶴端着一碗飯朝他二人走來,此時也不是說話時機,當即微笑道:“我哪有那個膽子,只是我有些事想與螢兒聊聊,可能關涉到南唐宮中之事,師姐如果要聽也可以。”
谷中鶴已經站到二人身後,聞言笑道:“有什麼事也得吃過飯再說。”邊說邊把碗遞向蘇南杏。
蘇南杏白他一眼道:“你吃過了?”谷中鶴笑道:“還沒有,萬部長讓我幫着巡視,也是剛剛從山上下來。”蘇南杏接過碗筷道:“你吃飯去吧。”
蕭漢翻個白眼道:“我的呢?”谷中鶴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當即有些尷尬。蘇南杏哼道:“你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去盛?憑什麼支使我門派弟子?”谷中鶴這才聽出二人在開玩笑,呵呵笑道:“小師妹在屋裡吃飯,你進去便是。”
慕容秋雨靜靜站在木棚外淡淡看着他們說笑,臉上一如往常的平靜淡然。蘇南杏看她一眼,轉頭對谷中鶴道:“師弟隨我找公孫師兄他們去。”谷中鶴看一眼那邊的公孫君正諸人點頭道:“我再去盛一碗飯。”二人相繼離去。
蕭漢吐出一口氣朝慕容秋雨道:“你怎麼不吃飯?”慕容秋雨淡淡道:“我在等你。”蕭漢輕聲道:“今日柴姑娘的事你怎麼不幫我兜着點兒?你姐姐生氣好歹你也來勸一下,要不是我見機得快,她今天便回金陵去了。”
慕容秋雨臉色微變道:“你做出的事憑什麼要我們幫你?”眼見蕭漢臉上變色,知道自己口氣有些生硬,忙軟下來道:“姐姐遲早會發現,你好生哄哄她便會沒事。”
蕭漢苦笑道:“我知道對不起你與螢兒,可是柴師妹早先也是與我們一起前往普陀建派,彼此之間心意相通,她又有那般苦楚着實令人可憐,想必你應該也會明白。”
慕容秋雨默不作聲,良久方道:“我們進去吧。”說完也不現蕭漢徑直轉身推門進去。
蕭漢知道她心中不平,只是她一向爲人淡泊寧靜,不輕易表露自己的心事。自己與柴心月在一起後確實對她有些冷淡,心中愧疚,長嘆一聲跟着進到屋中。
屋內衆人聽得門響一起擡起頭來,李月螢雙眼朦朧,看着慕容秋雨道:“好妹妹,你可來了,快來陪姐姐喝酒。”
武當七子及蘇若彤看到慕容秋雨身後的蕭漢,頓時跳起來站到一邊。蕭漢看到七子一個個小臉紅撲撲的,顯然都喝了酒,由不得心中生氣,又害怕一言不當惹得李月螢生氣,只得壓抑着胸中怒氣朝江浩宇道:“你帶兄弟們出去,我有話與你們師孃說。”
武當七子及蘇若彤一起向二人行禮退下。李月螢翻起眼皮看着蕭漢道:“你要陪我喝酒嗎?”慕容秋雨過去扶着她道:“好姐姐,再喝就醉了,天山四位老俠客都在這裡,小心受罰。”
她這麼一說李月螢頓時酒醒了一半,直起身子道:“呀,我差點忘記這個。蘇師姐也在這裡,讓她看到我也要倒黴。”跟着朝慕容秋雨急道:“妹子快去端水給我洗臉漱口,不要讓刁師伯他們看到。”
慕容秋雨答應一聲出門取水,蕭漢輕輕上前一步道:“螢兒,我想向你道歉。”李月螢定定看着他,眼神說不出的複雜,既有傷心失望,也有怨恨責備,更有說不出的失意落寞,讓蕭漢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蕭漢知道此時再解釋也是無濟於事,李月螢一向吃軟不吃硬,自己現在最好就是表現得極爲慚愧自責,說不得她一時心軟便會原諒自己。
蕭漢低着頭默然不語,李月螢定定看了他足有一分鐘才輕輕開口道:“我知道我笨,人又粗魯刁蠻,不會說話,你雖然在表面上對我好,其實是做給外人看的。”
蕭漢渾身一震,打死他都想不到李月螢會說出此番話,剛要反駁,便聽李月螢接着道:“柴師妹長得比我漂亮,性格又溫柔可愛,早在你們二人互贈金釵之時我便知道有事,只是沒想到你們會瞞我那麼長時間,武當派上下都知道了還要瞞着我一個人。”
蕭漢急道:“不是這樣的。”李月螢冷冷道:“你喜歡柴師妹,爲此不惜上東京打擂,與石初陽結仇,我自無話說。”
蕭漢臉早白了,看李月螢臉色冰冷,嘴角掛着冷笑,這般模樣他從未見過,讓他心內直打寒顫,感覺今日這一關不是輕易能過去。
李月螢掃他一眼接着道:“我承認我傻,以前打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蕭漢真急了,剛要上前一步,李月螢登時跳起來後退兩步指着他尖聲道:“你別過來。”
蕭漢尷尬止步,結結巴巴道:“好螢兒,你聽我說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月螢冷笑道:“我不要聽,孟妹妹在時一直勸我要提防着你點,今日想來還是她說得對,我這樣的傻瓜怎麼能一直呆在你身邊礙事?也會壞了你的好事。”
蕭漢沒想到一向笨嘴拙舌的李月螢居然會說出這麼有水平的話來,卻原來是自己小瞧了她。也是今天的事令她傷心欲絕纔會逼出這番話來,蕭漢看她難受模樣,加上喝了點酒似醉非醉,倒別有一番韻味。
蕭漢試着上前一步,李月螢果然再退一步指着他道:“你再上前一步,我馬上離開這裡。”蕭漢被她嚇住,心裡再無底氣,柔聲勸道:“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實情,只要你不生氣一切都好商量。此事妹妹也知道,你現在正在氣頭上,聽不進我的話也是自然,待會讓她進來說與你聽好不好?”
李月螢冷笑道:“妹妹一向聽你的話,你以爲我會相信她的話?”蕭漢徹底傻眼,臉色灰白道:“你不想聽我們解釋,葉老前輩的話你聽不聽?”
李月螢一愣,臉色變得幾變,身子突然一晃差點摔倒在地,跟着放聲大哭起來,把個蕭漢嚇得魂都差點丟掉。
想要上前卻又怕刺激了她,正在爲難便看到慕容秋雨端着一盆水進來,看到李月螢放聲大哭,急忙返身掩上門把盆放在桌上,快步上前挽着李月螢道:“姐姐別哭,外面那麼多人,平白讓人笑話。”
李月螢果然聽話,當即壓下聲音抽泣道:“好妹妹,我真的想我哥哥嫂嫂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慕容秋雨轉頭看蕭漢,蕭漢輕輕搖頭。
慕容秋雨微微點頭,摟了李月螢肩膀勸道:“不是他刻意要瞞着你,只是他沒想好怎麼跟你說你便發現了,柴姑娘又是你本門師妹,這事藍前輩與葉前輩也知道一二,如今柴姑娘已被帶走,只要姐姐不再生氣,我自會把此事說與你聽。”
李月螢淚眼朦朧道:“我不想聽,連師父都要瞞着我,蘇師姐又那麼兇,這裡一點都不好玩兒,我就要回家。”
慕容秋雨苦笑道:“就算要回家,也得讓諸派掌門離開之後我再送姐姐回去好不好?你現在這麼一走,讓他以後還怎麼領袖江湖羣雄?怎麼有心對付白蓮教?”
李月螢氣急敗壞道:“這些幹我什麼事?他自做他的事,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蕭漢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都不對,只是站在一邊不停嚮慕容秋雨遞眼色,二人心照不宣,慕容秋雨也不願意李月螢現在回去,本來現在事情就多,她再一回去,平白分了蕭漢的心,也讓江湖羣雄猜測笑話。
慕容秋雨正在極力勸說,又幫着李月螢漱口洗臉,李月螢飲泣不已,明顯恨蕭漢入骨,無論慕容秋雨怎麼勸說她都執意要回家。
正在僵持時刻,便聽得門外白小七叫道:“晉大叔派人來了,楚大叔問師父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