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公元九六二年正月初六,蕭漢帶着重新集結後的武當派弟子再次向江陵進發,誰知剛出襄州城不到十里,便看到前方煙塵滾滾,幾匹快馬朝着他們疾馳而來。
武當弟子立刻全員戒備,邢安平挺槍上前怒喝道:“來人下馬,報上名來。”一名青衫少年一馬當先衝至衆人面前滾身下馬,大聲道:“三十六派副總掌門唐文星前來參見蕭總掌門。”
武當弟子同時鬆了口氣,蕭漢急忙分開衆人上前道:“唐掌門在哪裡?”後面幾匹馬上的乘客同時翻身下馬,擁着一個衣着華貴的青衫人過來。
來人滿面微笑,隔着老遠便拱手抱拳大聲道:“唐門唐文星見過總掌門。”蕭漢急忙上前攙扶,呵呵笑道:“唐兄不必客氣,三宗升你爲副總掌門,已是存了讓你多多幫襯我之心,以後一定不許如此客氣,讓兄弟爲難。”
唐文星年紀比蕭漢要大,又一向與他熟識,聞言哈哈大笑,放下手道:“蕭掌門快言快語,就依總掌門所言。”跟着命手下衆人蔘見總掌門,蕭漢也命武當派弟子過來參見副總掌門。
衆人見禮畢,蕭漢問起唐文星江陵情勢,唐文星臉色立刻沉下來,面色複雜道:“南平國內一切正常,魔教不動,三宗也不動,我帶了紅蓮門都志行化裝進城探查,發現魔教全體集中在城北狀元巷潘家酒樓內,由內到外佔了三條巷子,人數得有三千左右,戒備極其森嚴,平常人等靠近三丈之內便會有人出來盤查。”
蕭漢皺眉道:“他們想要做什麼?”唐文星搖頭道:“我派出各派精幹探子多方打探,魔教紋絲不動,不知道意圖何在。一直到三天前,留守少林的行正大師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少林寺伏魔谷再次遇襲,讓三宗趕快回援。”
武當派衆人大驚失色,蕭漢卻很淡然,漫不經心問道:“伏魔谷不是由行正鎮守麼?少林必定早有防備,魔教一時攻不進去。”
唐文星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爲何會是如此態度,點頭道:“少林自上次伏魔谷遇襲後早有準備,特別是此次抓的黑道人多,防守甚嚴,奈何此次魔教派了天魔教、地鬼宮與六煞、三星堂齊至,少林連番血戰,如今退入谷中固守。三宗已星夜趕回救援,令我帶了十六個門派隨後趕來,我聽說總掌門在襄州駐紮,便想着與你匯合成一路,我們一起回去回援少林。”
蕭漢淡淡道:“三宗沒有命令給本掌門,我還要帶弟子趕赴江陵。”唐文星一愣,雙眼精光一閃,盯着蕭漢道:“三宗可能知道你剛剛失了李姑娘,怕你傷心難過,不願意麻煩你,既然如此,我帶他們前去便是。”
蕭漢搖頭道:“魔教調虎離山之計用得妙,三宗三十六派悉數趕赴南平,人家掉頭便襲了少林,可見魔教早有準備,就算我們救得少林,難保不會被人家一一擊破,三十六派本就實力一般,如果不能團結一心,想要對抗魔教不異於癡人說夢。”
唐文星摸不透他話中之意,斟酌道:“蕭掌門的意思呢?”慕容秋雨輕聲道:“三宗同氣連枝,大哥還應以大局爲重。”她心知蕭漢對三宗不滿,可現在時局危艱,自己又不願意回神教,更不願意看到蕭漢與正邪兩道及早決裂,說不得只好出言提醒。
蕭漢立時覺悟,嘿嘿笑道:“我隨便說說,三宗自然一體,怎能見死不救,這也不是本掌門的風格。”唐文星被他搞得摸不着頭腦,一臉尷尬站在一邊。
蕭漢溫柔地看一眼慕容秋雨,看得她滿臉飛紅,慢慢轉過臉去。蕭漢嘿嘿一樂,看着唐文星笑道:“既然三宗有命,我們便合兵一處,回援少林。”
少林弟子同聲答應,原地後轉,再次向襄州城返回。唐文星捉摸不準蕭漢心思,乾笑道:“十六派跟着便到,有蕭總掌門指揮,必能大獲全勝,救少林於危險,滅魔教於伏魔谷。”
蕭漢正色道:“此言差矣,應該是你我兄弟二人聯手指揮,必能一舉得勝。”二人相視而笑,唐文星很是滿意蕭漢的態度。二人交談幾句,唐文星帶人上馬迴轉,蕭漢帶着武當派重回襄州。
到得中午時分,十六派兩千餘人陸續開至襄州,十六派掌門前來參見蕭漢,蕭漢請唐文星與十六派掌門吃了飯,席間衆人紛紛勸慰蕭漢節哀,桃花派齊欣怡與觀音庵伏秋雅、玄龜派諸高陽還不斷向他暗示慕容秋雨也不錯,羞得慕容秋雨躲了出去。
蕭漢謝過衆人好意,與唐文星商量之後,由唐文星帶八個門派在前面,蕭漢帶八個門派在後,加上武當派共十七個門派一起奔赴少林。
唐文星知道他與桃花派、觀音庵、玄龜派、七星山莊、水鏡幫等相熟,自然把他們留下,自己帶着八個門派先走一步。蕭漢看他們走遠,也帶着八個門派慢慢上路。
八個掌門與蕭漢擁在一起說話,大傢俱對魔教此次調虎離山之計大感詫異,實在搞不懂他們大張旗鼓這樣做的真實目的。如果說是爲了救伏魔谷黑道人士,直接出兵少林便可,用不着這麼麻煩。
如果另有企圖,現在十六個門派加三宗全部返回嵩山,江陵只剩下不到十幾個門派,實力相關懸殊,如果出點意外情況,真不知道怎麼應付。
依蕭漢意見,魔教大舉出動,必有驚天企圖,只是魔教掩飾太好,白道多方打聽卻得不到一丁點消息。唐文星告訴蕭漢說三宗大部回援少林,只留了金仁澤、賀天笑與行顛大師三人負責監視。
有些話蕭漢現在不便明說,他一直懷疑三宗之中有內奸,數次大戰都離不開內奸通風報信的影子,只是沒有下工夫追查是誰。潛意識之中,蕭漢隱隱感覺此次回援少林沒有那麼簡單。
除了天魔教、地鬼宮、五煞之外,又多了個三星堂,蕭漢從沒聽說過,便轉頭詢問慕容秋雨。慕容秋雨猶豫半晌,終於告訴他們神教中有個直接隸屬教主指揮的組織名叫七星堂,取自北斗七星名稱,又稱北斗七宮,分別爲天樞宮、天旋宮、天璣宮、天權宮、玉衡宮、開陽宮、瑤光宮,七名宮主原先俱是黑道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其餘信息她也不太清楚。
觀音庵伏秋雅隨即問起焚天神教教主姓名,慕容秋雨臉色微變,蕭漢急忙岔開話題,隨即向她們講起武當派與屍怪殿與山妖門的惡鬥。十六個掌門聽得面色灰白,不斷回想如果換成自己門派會是如何結果,又開始猜測救人的是誰。
兩隊人馬相隔不到三裡前後而行,因爲人多勢衆,一路上倒還平安,只是遵照蕭漢命令,兩隊人馬行走遲緩,一天只走了不到五十里。唐文星有些着急,回馬過來催促,被蕭漢一番說教後啞口無言,乖乖退回去,繼續率領人馬慢慢向前磨。
數天之後,兩隊人馬終於進入登封境內,唐文星過來問蕭漢下一步安排。蕭漢命十六派掌門全部過來開會。白九霄與司馬安帶着武當七子一路遊山玩水,倒也玩得開心。武當派再無戰事,弟子們也放下心來,三五成羣說說笑笑。
邢安平在城外找了個廢棄廟宇,蕭漢、唐文星帶着十六門派掌門圍了坐在破敗的屋裡,生起一堆篝火開始開會。玄武堂關項明負責警戒,帶着四個分舵主牢牢把小廟包了。
其餘門派弟子都呆在曠野之中,天寒地凍,生起許多篝火取暖。弟子們小聲說笑,顯得很輕鬆。
蕭漢挑選的地方遠離登封縣城,這裡本是一片小山坡,人煙稀少,向西一條小道綿延伸向嵩山。蕭漢本打算開過會吃過飯之後便進軍嵩山,因此各派負責後勤的弟子紛紛開始埋鍋造飯。
武當派也不例外,此次出行由白虎堂白烏分舵負責後勤,分舵主寧鴻才帶着十多名弟子簡單壘起鍋竈,開始煮他們隨身攜帶的肉乾。一會兒肉香瀰漫了整個山坡,誘惑得其他各派弟子紛紛向這裡張望。
寧鴻才扯下一塊雞腿對身邊一位弟子道:“告訴武當弟子開飯了。”邊說邊做勢要啃那塊雞腿。
正在此時,一道白影突然閃過,一把搶過寧鴻才手中雞腿。另一道白影跟着掠過,順手把他們的陶鍋掠走,二人一閃而沒,只剩下幹擡着手發愣的寧鴻才。
過了幾秒鐘,寧鴻才突然大叫道:“我的雞腿。”跟着感覺到不對,急忙改口叫道:“有敵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