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約微微一愣,跟着恍然大悟道:“抓到了,那小子當時正跟幾個書生在迎香閣喝花酒,又查明他曾試圖拐騙迎香閣頭牌玉葉姑娘,抓了後已經革去功名,現在牢裡呆着。”蕭漢道:“把他帶出來我看看。”張全約立即命人到大牢提人,一會兒兩名差役押着一個衣衫襤褸滿臉憔悴的瘦弱青年過來。
蕭漢打量他幾眼,這個未來的唐奸卻長得很是清秀,一表人材,只是兩眼看人目光閃爍,顯得心內發虛。蕭漢嘆了口氣,開口問道:“你表妹慘死,你還有心喝花酒?可見你也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此人正是當日蕭漢託請張全約抓的樊若水,聞言立即抗聲道:“貪官無道,勾結惡霸害我表妹,我內心悲痛,被好友拉去解勸,犯了哪門王法,你們居然革去我的功名?朗朗青天,難道真沒有說理的地方不成?”
樊若水目光如冰,直刺得蕭漢渾身一冷。張全約厲聲斥道:“大膽,再敢胡說亂棒打死。”樊若水渾身一震,面部肌肉一陣顫動,慢慢閉上了嘴巴。
蕭漢暗歎口氣,沉聲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害你表妹之人自會得到報應。倒是你爲人不檢點,身爲書生,出入花街柳巷,被革去功名也是情理之中。”
樊若水大聲道:“那是誣陷,我根本沒去過那些地方,更沒拐騙過什麼姑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蕭漢哼道:“是非自有公論,本公子今日見你,是憐你之才,給你一個機會,不知你可願意?”
樊若水目光閃爍,看着蕭漢道:“你要救我?”蕭漢微微點頭道:“我需要一個能寫會算之人,你可願意?”樊若水大喜過望,立即點頭道:“小人願意。”蕭漢向張全約示意,張全約命差役取下他身上刑具,其餘手續自有下人去辦。
張全約又命人取來一套帳房的衣服讓他穿上,樊若水驟然脫困,如在夢中,恍惚半天才跪下拜謝二人。
江東閣早已過來,靜靜站在一邊看着。眼見蕭漢又是收丫環,又是收帳房先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辦完雜事,蕭漢命樊若水先跟着楚天舒呆在府中,然後帶着江東閣和青梅來到池州城外的廂軍駐地。
鄭仁則早已等在裡面,二人沒有多餘廢話,當即挑出一個營交給蕭漢。又挑選城外十里一片山林做爲訓練場,蕭漢親自帶隊到那裡訓練,鄭仁則派了軍官團組隊前來觀戰。
這一訓便是一個月,隊列方陣已經初具規模,弓箭和槍法也大有長進。蕭漢這五百人都是鄭仁則精心挑選出來的軍中悍卒,一個個鐵塔一般。就算如此,一月強訓下來,仍是有三十多人體力不支,更有兩人做了逃兵,被抓回後當衆處死。
蕭漢這些天就住在營裡,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帶着全營出操,一般是跑五公里,然後吃早飯,飯後集合學習條令,然後練隊列槍法。中午飯後休息三刻,進行射箭和攻城野戰訓練,晚飯後集中聆聽蕭漢講話。
蕭漢講得自然是他早前與張全約、何承義所講那套,只是中間夾雜着古往今來好多歷史故事與戰例,衆軍士聽得如癡如醉,一月下來,已對他再三灌輸的打下一片土地歸自己嚮往不已。
一月轉眼即過,蕭漢還有大事要辦,便把訓練之權交給鄭仁則,讓他在全軍照此推行。爲了驗證訓練效果,蕭漢請鄭仁則從軍中任意再精心挑選一營與他訓練的一營比拼。
鄭仁則親眼見到蕭漢的新法訓練,頗不以爲然,當即挑選一隊精兵,雙方拉到野外,去了槍頭,按蕭漢指點在槍頭包了石灰,然後雙方各自在營指揮使率領下開始對戰。
這一場戰鬥根本沒有任何懸念,不到半個時辰,鄭仁則的一個營全軍覆沒,蕭漢的一個營只傷亡了三成,把觀戰的軍官團看得目瞪口呆。
蕭漢早已把一切寫成小冊子,軍官團全員參加了蕭漢軍訓,看了一個月早已熟識,比葫蘆畫瓢,在鄭仁則指揮下全軍開始參照蕭漢軍訓手冊進行訓練。
蕭漢見鄭仁則已經開始訓練,便準備返回金陵。張全約請他再留兩天,鄭王三日後便會秘密來到池州。蕭漢心內一喜,鄭王返回,正好方便自己行事,他之所以秘密到池州,自然是有要事與自己商量。
在他記憶之中,公元961年好像沒有什麼大事,趙匡胤忙着安定國內,杯酒釋兵權,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暫時削弱了自己擴張的步子,等他消化好後纔會露出猙獰面目,開啓統一戰爭。
金陵城內,一所普通民宅,一個年輕公子正拿着扇子輕輕敲擊桌子,邊上站着一名容貌清秀的婢女和兩個年輕人。年輕公子漫不經心道:“事情成了沒有?”一個年輕人躬身道:“成了。”
年輕公子又道:“聽說他派了左龍星去請那隻老鼠,可有此事?”另一個年輕人道:“已經派人跟去,左龍星已經出塞,向着長白山方向去了。”公子輕哼道:“他倒真是用心,金鑰匙呢?”
先前年輕人道:“在嵩山腳下,蕭漢與他得成協議,蕭漢換回了柴心月,他得到了兩把金鑰匙。先前他帶人到山西恆山,落得個空手而歸,倒是聽說左龍星在華山找到了第三把,如今他手中已有三把。”
公子嘆氣道:“財寶動人心,紅白之物卻又最壞人心,讓他找好了,我們只要把那件事辦好,一切便會水到渠成。”
美貌婢子突然道:“蕭漢怎麼處理?”公子微微一愣,慢慢合上扇子,閉上了眼睛,屋內靜得可怕。良久公子方睜開眼睛,輕聲道:“世間難得一知音,此人學通古今,見聞廣博,只是可惜入了三宗門下,倒是讓我好生爲難。”
後一個年輕人道:“既然有人跟着他,不打擾我們的計劃,不理他也罷。聽說二公子對他殺了地鬼宮宮主鮑勞公很是惱怒,已經下了殺蕭漢的命令。”婢子輕聲道:“慕容小姐不知去向,沈子都正在滿江湖找她,好像是教主的命令。”
公子面色微變,再不說話。三人也不敢說話,垂手站立在一邊。公子突然長嘆一聲,輕聲道:“她高興我便高興。”跟着輕輕擺手道:“你們做事去吧。”三人躬身退下,屋中只剩下公子一人,他凝視着扇面上的仕女圖,黯然傷神。
與此同時,金陵城秦淮河邊一家玉器店地下密室,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坐在桌前看着一封信,對面站着兩個漢子,俱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屋中靜悄悄的,良久,胖子看完信,把紙湊到油燈上燒掉,然後對對面的兩人道:“江南國主南遷洪州,吳王封爲太子監國,這些早已送到江北,你們兩個今晚再跑一趟,告訴對面接應兄弟,池州廂軍都指揮使鄭仁則秘密練軍,不知意欲何爲?好像還有專人指導,至於到底是誰,池州的兄弟正在打探。”
二人默然點頭,胖子又道:“還有,鄭王好像與武當派掌門蕭漢有舊,鄭王出使之後,蕭漢便失蹤了,告訴他們我正在派人盯梢,如有異動,便會告知上面知道。”
胖子說完,輕輕擺手,二人微一躬身,轉身便走。胖子看他們出去,皺眉自言自語道:“一個江湖人物,爲何會與鄭王過從甚密?”
兩個年輕人出了玉器店,東彎西繞在金陵城內轉了幾個圈,幾番觀察沒發現尾巴,這才分頭向長江邊走去。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突然閃出幾條人影,悄無聲息跟在二人身後。
蕭漢向張全約討了四百兩銀子,派江東閣拿了早前繪製的圖紙到金陵城各處鐵匠處打造鋼珠槍零件。有錢能使鬼推磨,三天後江東閣背了一口袋零件回來交給他。蕭漢組裝了半天,成功組裝出一支,趁着張全約出去之時到後花園試了下,只打了三槍便壞了。一是槍管密封性不好,二是沒有好的機簧,這就是個雞肋。想到上兩支槍好歹打了十幾槍,還是金陵的工匠技藝精湛,白白讓他浪費了四百兩銀子。
事實也證明那些動不動就穿越到過去,造槍造炮一統天下的小說有多麼荒誕,先進的科學技術永遠脫離不了時代的限制。自己雷劈不死,學的也還是冷兵器時代的功夫,也沒見自己變得英雄無敵,大殺四方,反而數次瀕臨絕境。
晚上鄭王秘密從後門入府,在地下秘室與蕭漢、張全約相見。李從善看到蕭漢後第一句話便是:“大宋果然在訓練水軍。”登時把張全約驚得變了臉色。
李從善看他一眼,嘲笑道:“這有什麼可怕的,我們不也在練兵嗎?”張全約道:“大宋練水軍,擺明了想要對我不利,我們現在開始練的可是步軍。”
李從善不理他,轉頭看一眼蕭漢,突然道:“大宋現在出了大事,可能還與蕭掌門有些關係。”蕭漢搖頭笑道:“我與大宋沒什麼交情,就算他們出事也與我無關。”李從善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微笑道:“可能真與你無關,大宋要在四月初五爲公主招親,而且不是一般的招親,是轟動天下的比武招親。”
蕭漢騰地站了起來,面色瞬間變得蒼白,結結巴巴道:“爲哪個公主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