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心月目中一片絕決,不斷使眼色示意他撤退。蕭漢心中痠痛,哪能眼睜睜看她被踢落山崖。七星山莊弟子驍悍勇猛,雖沒能擊退雞犬不寧,卻佔着地理優勢,更兼弓箭之利,逼得二人一時衝不上來。黑袍道士已被殺盡,剩下的梅玄鶴兄弟三人卻難以對付,如果放開了打,七星山莊和自己都不一定會打贏。
蕭漢垂下寶劍,正色道:“梅掌門,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梅玄鶴目光陰沉,冷笑道:“憑這幾十個廢物便能擋住我們,蕭掌門,你太年輕了,還沒資格與我做交易。”
翁君鶴與喬清鶴一言不發,緊握鐵柺與天魔劍,死死盯着他。蕭漢苦笑一聲,他就怕這種情況,人家根本不跟他談判,縱你口吐蓮花也沒有任何用處。他轉頭對陸沁道:“陸掌門,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
陸沁面色一凜,正色道:“山上有我派弟子,聽說三宗與道士們打起來,我便帶人來支援,只是本派駐地離此甚遠,耽誤了時間。”
蕭漢知道當務之急是要把衆人安全救出,此地不可久留,可看梅氏兄弟模樣,絕不會輕易放自己走人,更何況他們手裡還有柴心月。陸沁察言觀色,知道那姑娘是他心儀之人,立即揮手道:“你放了這位姑娘,我放你們走。”
梅玄鶴哈哈大笑,不屑道:“你以爲你們今天能走得了嗎?”陸沁面色一變,怒聲道:“好狂的匹夫,就算你天魔派三魔齊至,我七星山莊也不怕。”翁君鶴眯眼笑道:“陸掌門,既是如此,你我二人不妨過幾招,如果你獲勝,我就放了這個姑娘,如若你敗了,說不得全得留下。”
蕭漢立即攔住他道:“陸掌門不可,我們不是他三人對手,從長計議。”陸沁本就臉紅,此時更是漲得發紫,怒道:“請蕭掌門吩咐。”蕭漢搖頭道:“自家兄弟,不要客氣。”跟着對梅玄鶴道:“你們要的是我,你把那姑娘放了,我跟你們走。”
梅玄鶴冷笑道:“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蕭漢搖頭道:“你就算現在殺了我,石初陽會給你多少好處?如果把我活着交到他手中,石初陽必會感念你天魔派,也算你們完成任務得力,必能提升你天魔派在教中地位。再說我如果跳下山崖,你就算把三宗弟子全滅,石初陽也不會相信。”
想要說服別人,最重要的是把握他的心理,蕭漢臥談會練得就是一張嘴,早已深味其中真邃,因此話一說完,便見梅玄鶴臉色微微一變,便知道此事有門。
喬清鶴看一眼地上的柴心月,不滿道:“師兄,別聽這小子胡說,有姬黃兩位前輩做證,我們把這小子宰了,回去覆命就是。”翁君鶴眯起眼睛看着他,喬清鶴醜臉一紅,轉了過去。
梅玄鶴見雞犬不寧二人暫時被擋在山道下,害怕夜長夢多,使個眼色,哈哈笑道:“蕭掌門言之有理,你過來,我把這姑娘交給陸沁帶走如何?”蕭漢一怔,剛要說話,便聽得陸沁叫道:“小心。”
話音剛落,便見喬清鶴從他身後撲來。翁君鶴乾笑一聲,鐵柺砸向陸沁手中長槍,陸沁不敢硬碰,身子一歪閃過。蕭漢腳步輕移,把他護在身後。梅玄鶴長劍倏然而至,天魔劍上黑霧滾滾。蕭漢知道有毒,立刻閉氣,天絕劍反手格擋,擊中喬清鶴寶劍,跟着身子一擰,繞過梅玄鶴刺來的天魔劍,左手七殺佛點向梅玄鶴咽喉。
四人身法太快,陸沁眼花繚亂,只能緊緊握着長槍貼在蕭漢身後,瞅冷子刺出一槍。七星山莊兩名弟子本想趁亂去救柴心月,被梅玄鶴一腳踢下山崖送了性命。
山道上突然一片騷亂,七星山莊弟子同時出聲吶喊,陸沁變色叫道:“不好,雞犬不寧衝上來了。”蕭漢本就知道靠他手下弟子根本擋不住這些江湖老怪。司馬安死死護着武當七子,狐狸一般的長臉上寫滿了恐懼。武當七子緊縮在他身後,個個小臉煞白,只有白浩鳴一臉興奮,好奇地東張西望。
梅玄鶴大袖飄飄,輕輕一閃便躲過蕭漢一指,天魔劍再次刺向他心口。喬清鶴和翁君鶴二人左右夾擊,分刺他咽喉與小腹。陸沁長槍槍尖擋住喬清鶴天魔劍,心內一喜,便聽得“咔嚓”一聲,長槍從中折斷。陸沁嚇得面色銀白,“哎呀”一聲怪叫,腳下一亂,被翁君鶴鐵柺掃中左手手臂,登時血流如注,立時衝過來幾名弟子把他拖下去救治。
蕭漢出盡全力,又抵擋了三招,眼看陸沁受傷,雞犬不寧又步步逼了上來。七星山莊弟子根本抵擋不住,畢黃耳的狼牙棒和姬時夜的長戟每一擊出便有數名弟子倒地,中間弟子們輪流射箭,仍然擋不住二人。
前面的弟子抵擋不住,節節後退,眼看便要逼至上面三老魔和蕭漢所呆之處。蕭漢力戰半個時辰,全身痠軟,對陸沁苦笑道:“連累兄弟了。”陸沁面色微變,搖頭道:“正邪誓不兩立,蕭掌門見外了。”
蕭漢點頭道:“今日之恩,蕭漢記下了。如有來日,定當厚報。”陸沁苦笑不語。梅玄鶴見雞犬不寧強攻上來,喜出望外。三人強攻蕭漢,還是存了生擒他的心思,要不然以三人合力,蕭漢縱使不死,也早被擠落山崖。
本以爲以柴心月爲質,蕭漢必會束手就擒,哪知他居然還要垂死掙扎。梅玄鶴這一戰損失同樣慘重,手下四五十人全部戰死,天魔派就算獲勝,也是實力大損。
梅玄鶴一把從地上揪起柴心月,忽地扔給喬清鶴道:“這女娃歸你了。”喬清鶴一把接過,大喜道:“多謝師兄。”翁君鶴露出不屑的表情,輕哼一聲道:“四個丫頭都大了,能不能收斂一些。”喬清鶴尷尬一笑,摸着下巴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以後我會小心,不讓她們看到便是。”
蕭漢目眥盡裂,恨不得化成熊熊大火把這些雜碎燒成碎片。眼看喬清鶴扶着柴心月,一隻手攬着她的細腰,蕭漢怒火中燒,便要上去拼命。
山道下突然一聲哨響,跟着響起沖天吶喊聲,七星山莊弟子大譁,跟着便有人向上喊道:“掌門,仇掌門和崔掌門來了。”
陸沁一驚,跟着跳起來道:“赤陽殿仇寧和天羅谷崔茂來了。”南天門上忽然又衝下一隊黃衫人馬,陸沁只看了一眼,滿面笑容道:“北斗館狄雲也來了。”
梅玄鶴兄弟三人呆呆看着,只見上面又衝下來上百號人馬,全部身穿黃羅衫,手拿鬼頭大刀。山下衝下來兩隊人馬,爲首的一隊也有上百號人,全部穿着大紅衣裳,手拿長刀。另一隊同樣上百號人,身穿黑袍,手持長戟。在各自頭領帶領下吶喊着直衝上來。
合上七星山莊上百號人,上下三四百人喊殺聲震天,山道都跟着微微顫動。梅玄鶴臉上變色,知道任務失敗,對翁君鶴和喬清鶴使個眼色,喬清鶴一把抓起柴心月。梅玄鶴大喝一聲:“走。”三人再不停留,同時躍起,竄上附近山崖,一閃而沒。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三魔已經挾持着柴心月不見了。蕭漢怪叫一聲,急忙跳上山崖,卻已沒了四人蹤影。
四派把山道擠得水泄不通,更有上百號人跳上山崖,張弓持箭對着山道。雞犬不寧的孔雀在天空高高盤旋不敢下落,那大黑狗狂性大發,又咬傷了十多名七星山莊弟子。
七星山莊弟子原本已經潰退,隨着三派到來,信心大增,前排四名弟子手持長槍頂住山道,後面數十名弓箭手搭起人牆向黑狗射擊,那黑狗拼命躍起,想要穿過箭雨上前,“撲撲撲”幾聲響,數十支箭射中狗身,登時射成刺蝟一般。大黑狗哀嚎一聲,倒地身亡。
雞犬不寧二人對視一眼,獰笑一聲,姬時夜道:“你我二人並肩作戰,大殺一場。”畢黃耳黑狗再次被殺,怒髮衝冠,怒道:“殺光這些狗崽子。”二人聯手,長戟和狼牙棒舞得風雨不透,竟然穿透箭雨,直奔前面七星山莊弟子而來。
身後天羅谷弟子手持武器趁虛而入,當先四名弟子手中長刀分上下兩路直刺二人後背和雙腿。畢黃耳彷彿身後長了眼睛一般,身形突轉,狼牙棒忽的倒轉,登時擊飛四人手中長刀,跟着棒身一遞,立時刺穿一名弟子,跟着一撇,那弟子慘叫一聲栽倒在地。餘下三人大驚後退,又有四人補上,狂喝着撲殺過來。
姬時夜長戟上下翻飛,先刺翻攔路的四名弟子,又刺殺了幾名弓箭手。山崖上的弟子們哪敢怠慢,立刻數箭齊飛射向雞犬不寧。二人立刻縮到一處,全神應對,把來箭一一撥飛,更有數支飛箭射到兩派弟子身上,慘叫聲接連響起。
蕭漢呆呆看着遠方,心中空了一半,陸沁見他發呆,立刻叫道:“蕭掌門,對敵要緊。”蕭漢回頭,見雞犬不寧二人已被團團圍住,自己身邊數十名弓箭手分三撥不停向二人射箭,逼得他們手足無措。只是二人武功高強,一時之間竟然不能傷他們分毫。
上下兩派弟子再次逼近二人,只見下面一個高大漢子大聲命令道:“上,後退者斬。”兩派弟子大聲答應,當先幾名弟子各持長槍和長刀同時搶上。堵在最後面的天羅谷掌門崔茂滿臉不悅,大聲呼喝道:“老仇,你們不行就退下來讓我們上。”
這些人早看到左龍星和石初陽不在這裡,大黑狗也被殺掉,孔雀高飛不敢下落,只剩下雞犬不寧兩個老頭,雖知二人難對付,心理上卻沒少林寺大會時那般恐懼,再加上四派齊聚,足有四百多人,人多勢衆,就算二人是鐵打的,也熬過他們的車輪戰法。
雞犬不寧連殺數名弟子,還沒喘息幾下,便見上下又有八人衝了上來,山崖上仍在不斷射箭,二人有些慌亂,姬時夜一眼看到蕭漢目光冰冷站在山崖邊,面色猙獰,心中一動,對畢黃耳使眼色道:“天魔派跑了,我們也走。”畢黃耳輕聲道:“東西收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