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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漢驚訝地看到院子裡突然出現黑壓壓一片人頭,剛要說話,便見行光大師走過來道:“這是三宗留下來保護總掌門的六十名弟子。”跟着便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灰衫武僧過來施禮道:“少林派弟子覺遠拜見總掌門。”二十名武僧同時躬身施禮道:“拜見總掌門。”
蕭漢眉開眼笑,這感覺太過癮了。柴心月站在他身後,抿嘴微笑。蕭漢認識覺遠,知道他是行空大師的親傳弟子,一身橫練功夫罕有敵手。再看二十名少林弟子,個個精悍無雙,有他們保護自己,除了十二兇和九煞,估計沒人敢輕易來招惹自己。
跟着峨眉派中走出一人,這人年紀約有二十四五歲,方面大耳,面目嚴肅,穿一身青佈道袍,鄭重抱拳道:“峨眉派弟子王君廓拜見總掌門。”蕭漢忙回禮笑道:“都是自己兄弟,不必多禮。”王君廓見他平易近人,沒有一絲架子,心中登時感覺親近了一些。
峨眉派弟子施禮之後,身穿白衣的天山派弟子一起上前施禮,大部人都認得他,知道他與本派小師妹關係曖昧,再加之大家一起對抗過石初陽與左龍星,感情上要比其他兩派親近許多。
蕭漢看他們個個邊施禮邊擠眉弄眼朝他嘻笑,不由窘道:“一個個都該打,你們的頭兒呢?”衆弟子繼續嘻笑道:“總掌門要找哪個頭兒,我們二代弟子裡現在以駱師兄爲頭兒,不過他們都聽小師妹的,也就是說小師妹纔是我們的頭兒。”
蕭漢哭笑不得,笑罵道:“是不是段師弟來了,讓他給我滾過來。”弟子們大笑,同時閃開,露出後邊嬉皮笑臉的段西柳。蕭漢罵道:“我一猜就是你教的。”段西柳笑着過來向他行禮,蕭漢跟着還禮。覺遠、王君廓、段西柳三人一路而來,早已熟識,此時衆人全部拜見過蕭漢,除了段西柳一臉嬉笑外都是規規矩矩。柴心月輕聲提醒蕭漢道:“你得講幾句。”
蕭漢自然知道他們都在等自己講話,突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轉頭對柴心月道:“三宗給我留錢了沒有?”柴心月一愣,搖頭道:“好像沒有。”蕭漢哀嚎一聲:“坑爹啊。”柴心月不滿道:“你有點風度好不好?”蕭漢輕聲道:“他們吃我的喝我的,還讓我去對付魔教,卻一個子兒都不給我,既叫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這活兒還怎麼幹?”
柴心月嘟嘴輕聲道:“你先講話好不好,錢的事以後再說。”蕭漢一臉不悅,看一眼門口站着的行光大師,感覺這老和尚也是一樣可恨,面對着臺下三隊弟子道:“各位兄弟,蕭某不才,忝任總掌門之職,全力應對江湖危機。常言道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又有言道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假以時日,定能成功。”
衆人一起點頭稱是,蕭漢又隨口扯了幾句,不外乎勉勵大家同心協力,一起完成任務。說完套話後便讓三人先領着弟子們返回武當派,自有葉子萱會接待安置他們。
蕭漢待衆人走後,剛想帶着柴心月找個僻靜地方敘敘舊,便見行光大師一臉神秘過來道:“總掌門,三宗走時吩咐一切花費開支俱由本寺提供支付,保證不讓各位少俠受委屈。”
蕭漢看着他的光頭,直想敲他幾個疙瘩,呀呀個呸的,你爲什麼不早說?害我擔心了老半天。蕭漢假裝皺眉道:“六十多個人,又都是精壯小夥,食量很大,每日光吃飯就是問題。”
柴心月微笑不語,行光大師看他二人一眼,微笑道:“這些都不是問題,今日觀音菩薩開光大典,信徒們捐助的銀兩足有兩萬多,應該夠總掌門支取使用。”蕭漢大喜,立即道:“先支取三千兩,一會兒我派人來拿。”
行光點頭答應,轉身回去打理後續事宜。蕭漢沒了後顧之憂,立即帶着柴心月走出普濟寺,此時已近黃昏,島上依然是人頭攢動,山道上燈火通明,馮天保的船幫一撥撥把人運出去,又一撥撥送上島來,看這個架式今晚是要來個徹夜狂歡。
蕭漢走出沒幾步,便看到島民們披紅掛綠,盛裝打扮,紛紛涌向島中央。柴心月奇怪道:“那是什麼東西?”蕭漢順着她的目光,看到島中搭起一個巨大的竹臺,上面掛着數十條綵帶,兩旁掛了燈籠,照得半個島燈火通明。
蕭漢沒想到聲勢如此巨大,對柴心月道:“不知道從哪裡請來的戲班子,要不我們也去看看?”柴心月柔聲道:“那裡人太多了。”蕭漢微微一笑,徑直拐向一條山間小道,柴心月在後面跟着,二人慢慢來至山頂,雖沒有月亮,卻是滿天星光。
二人並排而立,蕭漢慢慢轉過身來,看着她柔美的臉輕聲道:“沒想到他們會派你過來,只是此行必定兇險無比,藍師叔怎麼會放心?她怎麼沒有過來?”柴心月面色微變,輕咬下脣道:“我師父走了。”
蕭漢驚道:“走哪兒去了?”柴心月搖頭道:“不知道,上次厲師伯帶着灰煞畢如霜一起找到師父說要談談,師父生氣了,把他們趕了出去,厲師伯便和畢如霜走了。師父氣得一天沒有吃飯,第二天讓我去找來葉師伯,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只是讓我從此跟着葉師伯,說她有事要辦。”
蕭漢變了臉色,擔心道:“藍師叔不會去追殺他們吧?”柴心月搖頭道:“我不知道,只是師父便走了。師父剛走,行空大師、刁師伯、白眉道長便來了,可能是來勸導師父,聽說師父遠走,刁師伯便火了,打了厲師伯一巴掌,把畢如霜也趕走了。”
蕭漢苦笑道:“我本想有機會親自勸一下藍前輩,這下可好,到哪兒去找?其實過去的事已經過去,錯誤也錯誤了幾十年,藍老前輩如果仔細想想,未嘗不能坐下來談談。”
柴心月不說話,蕭漢見她面有不悅,轉換話題道:“你放心,藍前輩那麼高的武功,江湖上能勝得她的人不多,等她心情好了,自然便會回來。”
柴心月看着滿天星光嘆了口氣:“江湖飄萍,說的就是我這一類人。”蕭漢聽她語氣哀婉,憐惜之心大起,輕輕靠近她一步道:“你說錯了,有我和三宗諸位兄弟,哪會讓你感到孤單?”柴心月搖頭道:“家國顛覆,師父遠走,這個世界上對我最親近的人都不在身邊,身如浮萍,命似草芥,我有時都感覺自己活在這個世上是一個錯誤。”
蕭漢從沒與她單獨相處,不知道她心裡居然這般苦楚,一向只知道她溫婉善良,哪會想到這般柔弱的身軀卻承受着太多的痛苦。蕭漢輕聲安慰道:“人總要向前看,過去的事不想也罷。從今開始,忘卻所有的過去,我們並肩戰鬥,攜手共進,說不定能開創一個全新的江湖出來。”
柴心月受他鼓舞,勉強笑道:“你倒是有好大野心,難道你還想吞沒三宗不成?”蕭漢嘿嘿笑道:“事在人爲,只要你肯想肯做,任何奇蹟都可能出現。”柴心月定睛看着他,蕭漢一臉滿不在乎,柴心臉鬆了口氣,柔聲道:“以後不可胡說,讓人聽去便不好了。”
蕭漢搖頭道:“這裡就你我二人,難不成我還怕你告密不成?”柴心月微笑道:“那可說不準。”蕭漢改容正色道:“三宗派你前來,必有一番交代,你我心照不宣罷了。此事關係重大,我必會遵守號令,拼盡全力查明陰謀,把石初陽趕出中原,請他們放心便是。”
柴心月臉色一紅,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爲他們讓我來監視你?”蕭漢微笑不語,柴心月突然泄氣道:“刁師伯本不同意派我來,峨眉派馬師伯和行癡大師一定要這樣做,而且要求重大行動必須向三宗彙報。我從沒想隱瞞你什麼,也知道想瞞你也瞞不住,如果你不願意讓我呆在這裡,明日一早我離開便是。”
說到後來,柴心月雙目含淚,胸脯起伏,看得蕭漢都呆了。聽她說得悽婉,蕭漢有些心軟,輕聲道:“別哭別哭,我也沒說什麼不是?再說我們都是朋友,用不着互相猜忌,我也是隨便一說,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柴心月的眼淚還是從眼眶裡滑了出來,哽咽道:“我就知道你只疼姐姐一個,我們在你眼裡都是外人。”蕭漢尷尬萬分,手足無措道:“小姑奶奶,你別哭好不好?誰說我只疼你姐姐一個,我也很疼你的,大家一起從中原來到這裡,共同居處幾個月,你們一走,我差點瘋掉,不信你問葉堂主和郝舵主。”
柴心月搖頭道:“那是因爲姐姐回不來了,你心疼對不對?”蕭漢徹底無語了,紅臉道:“是也不是,其實除了你姐姐,我也很想你。”
柴心月登時不哭,面若桃花,仰頭盯着他道:“你說得可當真?”蕭漢撓頭道:“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說這些事了,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正事要緊。”
柴心月雙目如炬,死死盯着他道:“這意思是說你剛纔說的話是假的嗎?”蕭漢苦笑道:“你原來可不是這樣,現在倒好,有點你姐姐的樣子。”柴心月見他一味轉移話題,暗歎一聲,抹去眼淚道:“今晚有點不開心,惹你見笑了,明天怎麼辦,你說就是。”
二人離得很近,蕭漢都能聞到她身上發出的淡淡清香,很想一把把她抱在懷裡,要不是想到葉天寒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目光,他哪會放過如此大好機會。再說雖然李月螢走了,可不保證島上沒有人家的耳目,如果得知自己與她打情罵俏,估計李月螢會把他扒光喂狗。
萬事小心爲上,可不能輕易上當。再說柴心月只要跟着他,自己便有機會下手,再怎麼傻也不能挑現在這個敏感的日子。還有就是他不能確定柴心月是否在試探自己,如果是真情流露還則罷了,如果是別有意圖,自己可就糗大了。
看柴心月一臉沮喪,蕭漢有些心痛,剛要說幾句話安慰她,便聽得山下幾個稚嫩的聲音叫道:“師父在山上嗎?”跟着一個小傢伙叫道:“小師孃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