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漢嘴裡啃着羊肉,看了一眼,便擺手招呼大家坐下繼續吃。衆人見他神色淡然,重新坐下吃喝。那人從半空飄落,站到蕭漢面前道:“蕭掌門,好歹你我也算老朋友了,難道武當派就這樣待客嗎?”
來者自然便是司馬安。蕭漢白他一眼,繼續啃着羊肉,牙齒咬合,滋滋向外冒油,看得司馬安喉結聳動,訕笑道:“能讓老瘋子也吃點不?”
蕭漢搖頭道:“那可不行,這是我武當派聚餐,外人一律不得參與。”司馬安小眼一眯,看着李月螢和柴心月道:“蕭掌門好本事,居然能把葉老婆子和藍美人的徒弟一塊拐來,享盡齊人之福,實在令人羨慕。”
李月螢看着蕭漢問道:“什麼叫齊人之福?”柴心月滿臉通紅,對司馬安道:“老前輩當自重,不可胡言亂語。”司馬安嘿嘿樂道:“我跟蕭掌門是朋友,聽說武當派要遷往普陀,老瘋子特意前來送行。”
蕭漢尷尬萬分,看着李月螢道:“這老頭就會胡說八道,以後記住,他說的話你就當放屁,一句做不得真。”李月螢咯咯嬌笑道:“好,以後我只聽你的。”她胸無城府,想到什麼說什麼。武當派弟子們互視微笑,心照不宣。
葉子萱和郝雨霏互視一眼,郝雨霏輕哼一聲,葉子萱搖搖頭。郝雨霏起身拿了一套碗筷和一把小刀過來,遞給司馬安道:“前輩請坐。”
司馬安笑嘻嘻接過東西,對郝雨霏道:“小丫頭倒比你家掌門懂事,他日一定能找個如意郎君。”郝雨霏冷哼一聲:“我家掌門不歡迎你,卻不代表武當派沒有禮數,前輩快吃,吃完就走,本派不提供住宿。”
司馬安目瞪口呆,對蕭漢道:“你怎麼教訓弟子的?難道就是這樣無禮?”蕭漢哈哈大笑,讚道:“雨霏好樣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據。”衆弟子大笑,郝雨霏臉色微紅,退了下去。
萬事成向邊上擠出一個位置,司馬安一屁股坐下,伸手便割下一大塊羊肉,邊嚼邊道:“好吃,聽說你後來又被雷劈了?”蕭漢知道此事江湖上已經傳開,自己經此一役,已經聞名江湖。
蕭漢不理他,司馬安甚是無趣,吃喝一陣,擦了擦嘴道:“我這次前來,一是爲你餞行,二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蕭漢譏諷道:“算了吧,你不坑我就算不錯,小道消息就不聽了。”司馬安尷尬道:“你別諷刺老哥我,上次少林寺差點把老瘋子折了,數年不見,左老怪功夫倒比老瘋子高了一層。要不是我見機的快,左龍星哪會放過我。”
跟着尖嘴向前一探,嚇得柴心月花容失色,身子一縮,差點栽倒在蕭漢身上。李月螢不滿道:“妹妹小心一點。”柴心月急忙坐正,解釋道:“坐得久了,有些乏累。”李月螢看她一眼,把頭轉了過去。
蕭漢也有些尷尬,咳嗽一聲道:“說吧,再騙我可不會對你客氣。”司馬安嘿嘿樂道:“如今你功力高深,又與三宗打得火熱,還拐了葉婆子的美女徒弟和藍美人的漂亮弟子,江湖上都說三宗皆有意收你爲門下幫派,此次普陀山之行便是明證。”
蕭漢沒想到居然傳得如此之快,不悅道:“別說沒用的,直接說消息。”司馬安咳嗽一聲,柴心月察言觀色,立即站了起來,閃出位置,自己和葉子萱擠到一處。
司馬安讚賞地看她一眼,湊過來輕聲道:“我聽說十二兇除了老大全部出來了,可能是來幫石初陽統一江湖。你惹惱了石初陽,又傷了雞犬不寧,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蕭漢心中一跳,面色立時變了,以他現在的武功,對付一兇還算湊合,如果來個七個八個,自己就死定了。
不過根據司馬安每次告訴他的消息,十之**倒是真的,不能大意。蕭漢皺眉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也不是嚇大的。”司馬安點頭道:“雷都劈不死你,自然不會怕幾個老頭子,只是武當派老老少少一二十人,如果人家在半路上伏擊怎麼辦?”
蕭漢反問道:“你說怎麼辦?”司馬安嘿嘿笑道:“不如這樣,我跟着你們,大家一塊上普陀山。”蕭漢啞然失笑,啃着李月螢夾到他碗裡的雞腿,慢條斯理道:“你不怕黑煞找來?”
司馬安笑道:“石初陽不知是何來歷,三宗忙着追查,又請了白九霄和幾個江湖白道老怪,左龍星和他一塊忙着對付他們,自然不會刻意來找你我尋仇。”蕭漢搖頭道:“我自己能應付,用不着你幫忙。”
司馬安尷尬道:“其實你也知道,大丈夫生在世上,一諾千金,實話說吧,我也是受人之託。”蕭漢急忙向他使眼色,司馬安假裝沒看到,邊吃肉邊道:“上次你大戰黑煞,可把人家嚇壞了,聽說要遠徙千里之外,不方便過來辭行,便拜託老瘋子一路護送。”
李月螢就陪在蕭漢身邊,聞言問道:“誰拜託你來的?”蕭漢忙道:“是慧安師太求他來的。”李月螢奇道:“慧安師太不是很討厭你麼?怎麼還會找人幫你?”蕭漢尷尬萬分,老臉一紅道:“她是很討厭我,可能是看我要走了,佛門慈悲,害怕我出事,便請司馬前輩過來幫忙。”
李月螢半信半疑,卻不再問。司馬安一臉神秘,看着蕭漢道:“你想想,江南還有白九霄坐鎮,出了江南,到了吳越國,那裡遠離中原,未曾聽說有什麼白道高手,如果十二兇截擊,有你我加兩個漂亮丫頭應該應付得了。”
蕭漢想了一陣,笑道:“想到普陀躲一下就直說,我同意了。”司馬安大喜,又去鍋裡撈肉,大嚼一陣,吃得肚子都鼓了起來,這才搖搖擺擺回去。
衆人吃飽喝足,收拾了灰燼回去睡覺。第二天沒什麼大事,葉子萱帶着郝雨霏去青陽縣買了八輛驢車,又買了十頭驢和十匹馬,還有一大堆繩子和粗布,所有訂製的衣物器具也全部取了回來。
粗布用來縫製口袋,在葉子萱指揮下把所有東西分門別類裝車,東西其實並不多,只裝滿了三輛大車,其餘五輛大車坐人。照葉子萱的意思,柴垛都要拉走,還是蕭漢再三求她才同意把東西散給百姓,又試圖勸說她把鍋碗瓢盆一併送與他們,葉子萱執意不從,只好全部裝車。
蕭漢出主意,把每輛車編了號,一至三號車裝運物資,四至八輛車坐人。葉子萱工作精細,安排第四輛車坐萬事成和堂下弟子。第五輛車坐李月軒與葉飛、田承志。第六輛坐葉子萱和郝雨霏,同時車中裝載着幫派資金。第七輛坐李月螢與柴心月。最後一輛坐葉天傑與其餘弟子。
其實這個安排大有問題,一是蕭漢等人除非累得不行,根本不會坐車。二是葉子萱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根本就沒安排蕭漢和司馬安,田承志問了一聲,差點惹惱她,嚇得他再不敢問。三是根本沒安排隨車護送人員,如果人人都坐車裡,誰來趕車,如果出現意外,怎麼應付。
蕭漢不便駁葉子萱面子,只是讓柴心月提醒她一下。柴心月一會兒回來,笑眯眯道:“葉姑娘說不用你操心,她早有安排。”蕭漢苦笑一聲,只得作罷。
第三天一早大家起來,一個個穿戴整齊,吃過早飯,郝雨霏帶了七子過來,衆人重新聚到大廳開會。這裡的桌椅葉子萱也不讓扔掉,只待會後出發便全部裝到車上。
眼看要離開呆了數月之久的山村,大家仍是有些傷感。萬事成頗爲傷感,道:“我派從谷中而出,如今又要遠行,想起往事,恍如隔世。”衆人也是一番唏噓感慨。
蕭漢說了三條戒律,一是一切行動聽指揮。這是武當派三大紀律之一,衆人自然無話。二是如果出事,一律躲到車裡,不許出聲,不許叫喊,更不許私自出來。三是旅途之中不交結外人,如果出事,所有弟子要力保武當七子與葉子萱、郝雨霏安全。衆人全部答應,只是李月螢不同意安排,執意與武當七子坐一輛車,葉子萱無奈,只得安排武當七子坐第七輛車。
柴心月本性清淡,不願意與孩子們在一起,便主動提出騎馬。葉子萱知道她二人都是掌門貴客,自然無有不從。
衆人說說笑笑,眼見日近中午,吃了在九華山的最後一頓午飯。葉子萱指揮手下把所有碗筷和桌椅裝車,衆人依次出門,武當弟子們紛紛跳上馬車,回望一眼小山村,感慨萬分。
蕭漢騎着一匹高頭大馬,柴心月跟在他身邊。蕭漢見衆人全部上車,九華派的禿驢們卻沒有人影,說好的餞行原來只是一個謊言。蕭漢冷笑一聲,大手一揮道:“目標普陀山,出發。”催動身下棗紅馬,當先而行,柴心月緊緊跟在他身邊。
馬車依次而行,當先駕車的卻是萬事成,後面各有武當派弟子們駕車,除了物資外,其他幾輛車里人員甚少,空間很大,正好輪流睡覺休息。
剛出村口,柴心月突然驚呼一聲,揚鞭指着前方道:“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