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嘯不由分說便要入內,卻感從房*出一股陰柔力道,將他推了出來,同時一道清朗之聲響起:“世上蒼龍種,人間武帝孫。小輩,你雖有龍骨,但龍氣尚弱,退下吧。”
他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看向英宗。
只聽房內聲音又起,道:“天子即來,何不入內?”
英宗與衆人目光交流片刻,欲要邁步入內,卻被沈丹雲伸手攔住。
“呵呵,小輩,吾欲殺爾等,爾等現在焉有命在?”房內中人說着一頓,又道:“身負真龍天命,難道這小小的客房都不敢入內麼?”
英宗推開沈丹雲,進入室中。
衆人只覺在門口一道光暈微閃,接着便失了英宗的影子。大門雖敞開着,但他們在門外卻完全看不到室內情況如何,不由得心中焦急。
且說英宗入得室內,忽覺一股清香之風撲面,令他分外舒爽。再放眼整個房間,偌大一個房間,只有正中一榻,上面高臥一名白衣銀鬚、戴高冠、配長劍的道士。
清風不停地從窗口吹進,撩起這道士的銀白鬚發與袍上長襟,有如仙風陣陣;晌午溫暖的陽光亦從窗口射進,照在道士身上,這道士恍如鏡中之人,竟反射出道道光暈,看得英宗皇帝驚愕不已。
道士背對着英宗高臥,英宗僅能看到他的側臉。此人雖一眼就可看出其年歲已高,但臉上肌膚卻嫩如兩歲嬰孩,讓英宗不自覺想起仙人返老還童之說。
“小輩,坐下吧。”江塵子說着往腳邊的榻上一指。
英宗身爲九五之尊,何曾被人這般指使,臉上當即拉出一條黑線。
江塵子一聲冷笑,道:“哈,世上若無風雲,何來江國?世上若無江國,何來江國天子?吾揮手間,整個風雲便灰飛煙滅。你雖是天子,但心胸真可裝得下一國江山嗎?”
英宗一震,臉上不覺變色,趕忙躬身行禮,道:“前輩見諒,是小輩見識淺薄,多有得罪。”
“哈,坐吧。”江塵子笑道。
英宗再不敢枉自尊大,在江塵子腳邊坐下來。
江塵子道:“今日之話,吾只對你說一遍,聽與不聽在你,行與不行亦在你,吾絕不干涉。”
英宗道:“不知前輩要對晚輩說什麼?晚輩洗耳恭聽。”
江塵子道:“當年先師曾留下一卷地龍圖,上繪風雲大陸地氣龍脈之演變,小輩,這件事你可知道?”
英宗忙道:“此事,晚輩確有聽說。只是從不曾見過這幅地龍圖。”
江塵子一揮手,一幅發黃的古圖便在榻上展開來,上面山巒逶迤,大河滔滔,正是那幅風雲地龍圖。
英宗驚道:“這……”
江塵子道:“這便是先師遺物。”
英宗細看其上所繪,眉頭不自覺皺起。
江塵子道:“你可看出其中微妙?”
英宗道:“恕晚輩直言。這上面的山河與各種標尺,其墨已舊,確實是古人所繪。但這一條線……”他說着在一條極粗重的墨線上一指,“這墨跡尚新,明顯是近人剛繪不久。”
“不差。”江塵子道,“此線乃吾所繪,爲近日風雲地龍實際走勢也,已經脫離先師所預見之地龍走向。”
英宗驚道:“怎會如此?難道是清塵子老前輩的預見有誤?”
“小輩,不可置疑吾師之威能。”江塵子不悅道,頓了頓,又道:“當年,先師留下此圖之時曾有預言:‘若地龍走勢脫離原有軌跡,風雲必將面臨滅亡大難’。”
英宗驚道:“啊,難道說,整個風雲大陸都將滅亡?”
江塵子道:“末世降臨,便在近日。”
英宗微一沉吟,問道:“前輩可有破解之法?”
江塵子道:“有法即有破,只是……你敢行嗎?”
英宗道:“爲救蒼生,晚輩願傾盡全力。”
江塵子一點頭,讚道:“果然不負龍氣所歸。”頓了頓,道:“此法顛覆風雲傳統,你要行使勢必處處險阻,所以需要步步行來,不可心急。”
英宗應道:“是。”
。
半個時辰過後,英宗臉色凝重地從房內出來,周嘯等人一見便迎了上去。
周嘯低聲問道:“父皇,那人都跟您說了什麼?”
“唉!”英宗一聲長嘆,眉頭皺得更緊。
忽聽一聲震耳龍吟沖天而起:“嗷!”
只聽室內那江塵子朗聲說道:“此處事了,吾將去往雪國與山國。”
英宗只覺眼前聖光大作,一條五爪金龍騰空而起,躍窗而出。
江塵子那清朗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天禍至,國將亡,嘆,誰主江山沉浮?百姓淪喪,風雲將逝,憂兮懼兮,誰堪扭轉乾坤?”
周嘯見英宗一臉驚懼地盯着客房內,不禁又問:“父皇,那個江塵子到底跟您說什麼了,讓您這般憂心?”
英宗嘆道:“唉,與他剛纔所念的詩句相差無幾。”
衆人一臉驚奇。
清平問道:“父皇,他……剛纔唸了什麼詩句?”
英宗一驚,道:“難道剛纔你們都沒看到一條五爪金龍從窗口躍出,隨後江塵子前輩便在空中念出一首詩句……”見衆人皆是面面相覷、一臉困惑,他忽地醒悟,原來江塵子的話只有他一個人聽到。
“父皇,您怎麼了?”見英宗發呆,清平不無擔憂地問。
“沒事,走吧,回宮。”英宗說着與衆人往前廳走去,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思忖起江塵子所說。
“‘天禍至,國將亡,嘆,誰主江山沉浮?百姓淪喪,風雲將逝,憂兮懼兮,誰堪扭轉乾坤。’此詩正是朕現在心中所慮啊……”
“朕真的要聽從江塵子所說,一改風雲舊時傳統麼?傳統已歷行數千年之久,突然改換,勢必會招來全國上下的反對,弄不好還會逼反百姓。但若不按他說的做,由龍脈而起的那場瘟疫只怕永無禁止,到時風雲大陸就真的要滅亡了……朕該如何是好?”
英宗心裡翻來覆去地惦量江塵子的話,無法下定決心,不期已與衆人來至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