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與美同行
糜貞着一襲黑色的長袍,烏黑的長髮在頭頂上挽了一個髮髻,上面戴着一方綸巾,看起來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堪稱人中龍鳳。
若糜貞果真是男兒身,只怕要迷死萬千少女。
她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張彥的身邊,先喘了兩口氣,這才說道:“你怎麼不等等我?”
張彥冷哼了一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糜小姐啊。你不是說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誰想和你一起回去了,要不是我二哥,我纔不會跟你一起回去呢。”
糜貞說完,轉身便鑽進了馬車,等了許久,還不見動靜,便掀開車窗上的簾子,衝外面喊道:“怎麼還不走?”
駕車的車伕見糜貞盛氣凌人的樣子,心中極爲不爽,忙對張彥道:“大人,她……”
“不要與她一般見識,啓程。”張彥道。
車伕瞥了糜貞一眼,跳上馬車,將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啪”的一聲脆響,皮鞭落在了馬背上,馬匹長嘶一聲,疾馳而出,拉着馬車便跑。
糜貞驚叫了一聲,整個人向後翻到,直接撞在了馬車的車架上,頭上疼痛不已。
張彥見狀,急忙策馬追了出去,對那個車伕訓斥道:“你是怎麼駕車的?快給我停下來!”
車伕拉住馬繮,漸漸的將馬車停靠了下來,張彥追來,勒住馬匹後,翻身跳下馬背,徑直來到馬車旁,掀開馬車的捲簾一看,糜貞驚慌失措,眼睛裡更是充滿了怨恨。
“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想到……”車伕急忙跪地求饒。
“糜小姐,你沒事吧?”張彥沒有理會車伕,而是關心的詢問了一下糜貞。
糜貞捂着自己的胳膊揉了揉,一臉怨恨的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沒事嗎?你僱傭的是什麼車伕,連車都駕不好,要他何用?”
張彥陰沉着臉,扭臉對跪在地上的車伕說道:“幸虧糜小姐沒事,如果他有什麼閃失,就算斬掉你的狗頭,也不足爲過。滾!”
“是是是,我滾,我這就滾!”車伕灰溜溜的跑開了。
這時,陳登等人都聚攏了過來,都十分關心的詢問,得知糜貞安然無恙,這才寬心。
最後,張彥也不再僱傭車伕了,索性自己親自駕着馬車,朝郯城而去。
陳登等人送走張彥後,之前那個溜走的車伕又跑了回來,站在了陳登的身邊,詢問道:“大人,我剛纔表現的如何?”
“你做的很好,回頭賞你一頓酒喝。”陳登拍了拍車伕的肩膀,笑着說道。
原來,這個車伕是陳登一早就安排好的。他爲了能夠給張彥和糜貞製造更多單獨相處的機會,纔想出來了這個辦法,可見他用心良苦啊。
張彥駕着馬車,在官道上緩緩前進,車內的糜貞則安靜的躺在裡面,兩個人一路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比及到了午時,張彥腹中飢餓,便把馬車停在路邊。
“你怎麼停下來了?”馬車內,糜貞的聲音傳了出來。
“到中午了,該吃飯了,難道你不餓嗎?”張彥一邊將馬匹的繮繩拴在路旁的樹上,一邊說道。
糜貞早起的時候,水米未進,腹中早已經飢餓,但她始終沒好意思說。如今張彥問了起來,她摸了摸乾癟的肚子,腹中傳出“咕嚕嚕”的一陣怪叫,怎麼會不餓呢。
她掀開車窗的捲簾,探出頭看了一下外面,除了他們兩個人外,這方圓數裡之內,都荒無人煙,整個大地更是被積雪覆蓋,白茫茫的一片。如此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能有什麼吃的?
張彥拴好馬匹的繮繩,繞到了馬車的後面,再次出現在糜貞的視線中時,手裡面多了幾張粗糧烙成的大餅。
他拿出一張烙餅,直接遞到了糜貞的面前,“給,吃點東西先墊墊肚子,等我們到了下一個城鎮的時候,再買些東西來吃。”
糜貞看都沒有看一眼烙餅,直接將捲簾放了下來,冷聲道:“你就拿這種東西給我吃?不吃!”
“哦,我忘記了,你是富家千金,在家中錦衣玉食的伺候着,哪能吃的下這種粗糧做成的東西?不吃拉倒!反正捱餓的人又不是我!”
張彥自顧自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連續吃了五張烙餅,這纔算填飽了肚子。
他將剩餘的烙餅又給放了起來,然後解開馬匹的繮繩,跳上馬車,輕輕的揮動了一下手裡的馬鞭,“駕”的一聲輕喝,又重新上路了。
沿途,張彥遇到好幾個村鎮,但村鎮裡面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到處都是荒蕪的土地,廢棄的村莊,有些地方還能看見凍死在路邊的難民屍體。
徐州本是一方樂土,可惜曹操的到來,給徐州帶來了巨大的傷害,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彭城一帶原本也是繁華之地,可經此一役,卻變得殘破不堪,光死在曹軍刀下的百姓,少說也有十幾萬。
人口銳減的同時,也直接讓彭城變得蕭條起來。這一路上,張彥還沒有遇到一個像樣的村鎮。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坐在馬車內的糜貞突然喊道:“停下,快停下!”
張彥問道:“怎麼了?”
“讓你停下你就停下,哪裡那麼多廢話?”糜貞不耐煩的道。
張彥一陣苦笑,勒住馬匹,漸漸停靠在路邊。
車子還沒有挺穩,糜貞就迫不及待的從馬車裡鑽了出來,跳下馬車,便朝路邊的一個樹林裡跑了過去,看上去很急的樣子。
“糜小姐,你跑那麼快乾什麼?”張彥見狀,忙問道。
糜貞道:“用不着你管,你就站在那裡別動,千萬別過來!”
她越跑越遠,不時回頭的張望,不一會兒功夫,他便跑進了那片樹林,然後幾拐幾不拐的,就消失了蹤跡。
張彥笑着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去幹什麼了,不就是去方便一下嗎,至於跑的那麼遠嗎?我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切!”
“啊——”
突然,樹林裡傳出來了糜貞的尖叫聲。
張彥立刻變得警覺起來,他扭頭向樹林裡看了過去,但見糜貞驚慌失措的從樹林裡跑了出來。
他從馬車上摸出佩劍,“唰”的一聲抽出劍刃,衝糜貞大聲喊道:“出什麼事情了?”
糜貞驚慌的大叫道:“死人了!死人了!樹林裡面死人了……”
張彥提着長劍,拔腿便朝樹林裡跑了過去,迎面撞上糜貞,衝她喊道:“躲到馬車裡面去!”
此時此刻,張彥的面容顯得異常冷峻,雙眸裡射出道道精光,如同毒蛇一般讓人感到森冷。
糜貞與張彥擦肩而過,她看到張彥那張充滿殺氣的臉龐,頓時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冷意。
張彥健步如飛,很快便跑進了樹林裡,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登時撲鼻而來。
他靠嗅覺,朝着血腥味飄來的方向疾馳而去,跑了不到一百米,便看見一棵大樹下面扔着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嬰兒,嬰兒的旁邊還有一個男屍,脖子被割開,血流滿了前胸,也已經死去多時。大樹的後面,還橫着三具屍體,臉朝下趴在地上,致命傷都在背後。
除此之外,尚有兩具被扒光了衣服的無頭女屍,全身裸着,兩個Ru房被刀切了去,兩條腿大字型的叉開着,雙腿中間還插着一根棒球棒粗細的木棍,早已經血肉模糊了。
張彥見後,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雖然他早已經見慣了死人,但是如此殘忍的殺人兇手實在讓他厭惡痛絕。
他緊握着手中的長劍,銳利的目光掃視着周圍,除了一串雜亂的足跡向西延伸而去,再也沒有任何線索。
“啊——”
就在這時,糜貞突然從馬車裡發出了一聲尖叫,之後再無聲息。
張彥意識到了危險,立刻從樹林裡躥了出來,赫然看到幾個馬賊出現在馬車附近,其中一個馬賊飛身躍上馬車,拽起馬匹的繮繩,“駕”的一聲大喝,便飛馳而出,其餘幾個馬賊則隨行護衛。
一溜煙的功夫,馬賊便劫走了馬車,以及坐在馬車上的糜貞,等張彥跑到大路上,馬賊早已經離他遠去,再想去追,已經來不及了。
“真是該死!居然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張彥憤恨的將長劍插在了地上。
惱羞成怒的張彥,仔細梳理了一下整個事情的經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這一路上,因爲駕着馬車,載着糜貞,所以速度放的很慢,至今仍未走出彭城地界。算起來,這裡距離彭城也不遠,只有五六十里而已。如果這裡有馬賊出沒的話,怎麼他會一點都不知情?
他拔出長劍,在四周轉悠了一圈,最後在一個小山丘後面發現了端倪,雪地上腳印雜亂無章,更夾雜着馬蹄印,地上還有一些吃剩下的乾糧,可見這夥馬賊早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這就說明,有人早已經知道他會路過此處,所以在他的必經之路上,設下了埋伏,這也就表明,在彭城裡,有人與馬賊暗通……
張彥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沿着馬賊逃跑的方向,憑藉着自己的一雙腿,開始追逐,他一定要弄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同時也要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