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坤飛到法國,到了唐家大院時,那裡正燈火通明。看着熟悉的燈光,他的心裡涌起一絲溫馨和輕鬆。
在這裡生活了近二十年,闖了無數禍,他從來沒感覺怎樣。在首都待了短短几個月,唐坤卻感覺心裡有些疲憊。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巡邏路過的兩個高大的警察看到唐坤,都稍愣了一下,隨即老遠就大着嗓門熱情招呼:“嘿,唐,好久不見了。”
唐坤迴應地一笑道:“貝拉格、切尼,兩位警官,你們好哇。嘖,我瞅着你們倆長了不少肉,抓惡棍還能行不?”
貝拉格舉起粗壯的胳膊,又握拳頭捶了捶堅實的胸口,咧着大嘴笑道:“照樣一個打十個,呃,是三個,嘿嘿。”
在唐坤面前,他吹大了,條件反射似地膽怯。唐家,他得罪不起。唐坤,他十個也打不過。
切尼警官自覺地放棄炫耀武力,關心的先是鈔票的事,兩眼盯着唐坤如同見着稀世珍寶一樣放射出兩道藍光來。
唐坤知道這個紅毛傢伙急匆匆奔自己跑來爲的是什麼。其實管這一片的警官們親近他都只有一個目的——求財。
以前,唐坤住這的時候,無論是那個警官當值都有個潛任務——盯着唐坤進出,逮機會讓唐坤指點炒哪支股。
在歐洲,條件好的人極少有當警官的。這些警官都沒有多少錢,炒股是合夥來的,爲的只是提高點生活水平。
唐坤適當地照顧他們,可不是發了慈悲心。天下比這些警官可憐的人多了。唐坤要幫助誰也輪不到警官們。
他這麼做主要是爲生活在這裡的唐家以及相關的人考慮。畢竟這些警官是現管。他們在日常工作中積極守護唐家大院,適當關照這裡的人的安全等方面。唐坤的隨手付出就值了。
這次沒時間逗着敲警官們的竹槓。唐坤早有準備,伸手掏出一張紙條塞到切尼的毛手裡,說:“別太貪心啊。”
切尼不看紙條也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他興奮地咧開大嘴,張開熊臂想對唐坤來個親熱的熊抱,還用生硬的華語嚷嚷着:“唐,你真夠哥們。我愛你。”
唐坤一晃身避開了,笑道:“滾一邊去。我沒那嗜好。你家閨女來還差不多。”
切尼警官一點不惱。他笑着咂咂嘴遺憾地低聲嘀咕:“可惜我女兒太小。不然讓她作你情人也行啊。”
唐坤不和他們糾纏,已經進了大門。
貝拉格警官看着唐家的大門緩緩地關閉了,這纔回頭笑着對切尼說:“得了吧。你女兒就是大了也靠不上唐。有多少美女想進這個大院吶。唐要是願意,招手就是一羣。青小姐和彎小姐真是漂亮,不比金髮碧眼美女差……”
兩傲慢的法國佬一邊流着口水嘀咕着一邊慢慢走遠了。
在唐家大院裡生活着不少在法國上學的後輩,也有負責歐洲事務的大人,但熟悉這一片的警察們只對唐坤稱呼唐。對那些大人,警察們稱呼時要加上先生,對小的,除了青青等幾個外,碰面了至多點個頭意思一下。
唐是華夏的一個姓氏。
但這些警官稱呼唐坤爲唐是高度尊重的意思。這個唐的發音在歐洲某些地區代表着神聖而可怕的教父。
馬塞這座號稱地中海明珠的繁華港口城市歷史悠久。提到它,很多人會想到大仲馬寫的《基督山伯爵》。
能讓這些傲慢的法國佬當成要敬仰的神聖教父,唐坤的折騰勁非同一般,顯然折服了不少人,在此有不小聲威。
因爲天氣有些冷,人都縮在家裡,唐家大院裡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唐坤走在深深的院子裡,漫不經心地聽着陪同的傭人講着這些日子以來這裡發生的事情,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
別墅的客廳裡,唐天野和秦玉瑕正一邊喝着咖啡,一邊聊着什麼。
他們看到唐坤進來後沒有意外。秦玉瑕先瞪了兒子一眼,隨即眼神又柔和了起來。
唐天野一笑道:“戴維,來,陪爸爸坐坐。”
唐坤向父母問候了一聲,隨即就想出溜到他老子那邊坐。
不想,老虎媽笑眯眯地一聲低喝:“臭小子,你打算到哪邊坐啊?”
唐坤的頭皮一麻,趕緊陪着笑臉道:“我?那個……我當然是坐天下最美麗最有魅力的女人身邊了。”
看着兒子小心翼翼一臉討好地慢慢坐在妻子身邊,唐天野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們娘倆湊一塊唱戲不錯。”
唐坤半拉屁股坐沙發上,身子略前傾,雙腿蓄力,大有隨時跑路的趨勢。
秦玉瑕並不是對兒子在首都鬧事惱火。她拉這個架子,不過是爲自己沒有實現答應兒子的事而作些下臺的鋪墊。
早前答應借的四十億沒給不說,現在,唐坤自己搞到的那筆意外之財也被沒收了。老虎媽感覺無法向兒子開口。
眼見兒子的眼睛裡流露着少見的疲憊神色,秦玉瑕突然心裡一酸:“纔多大點的孩子。唐家對他的要求也太高了。”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能折騰的孩子最受父母關注,也常常是最受寵愛的。費心多了,感情自然要深厚些。
秦玉瑕對兒子的感情是非常複雜深邃的,呵護當然是最主流。也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有多麼疼愛關心兒子。
唐天野覺察到妻子的神色有些不對,略一尋思就明白了緣故。
他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胳膊以示安慰,然後給唐坤倒了一杯咖啡,道:“累了吧?喝杯咖啡暖和一下提提神。”
唐坤喝了口咖啡,心裡一動,眼神閃爍了兩下,伸手給父母的杯子滿上了。
果然,在聊了幾句噓寒問暖的閒話後,唐天野替妻子告訴兒子,那兩億美金被老爺子沒收了。
唐坤沒說什麼,對爺爺也不能說什麼,但心裡還是不痛快的。
秦玉瑕穩了穩情緒,柔聲問:“兒子,錢被沒收了。是不是特鬱悶,特想不通?”
款項沒了,可以再想辦法搞來,但鬱悶是肯定的。說不定以後剛搞到點資金,轉眼又被家族沒收了,還不能隱瞞或者說什麼。那唐坤想辦的事就無法辦成了。他自然着急煩燥
。
另外,對那位陰沉沉深不可測的爺爺,唐坤在敬畏中怎麼也看不透。
唐天野現在基本行使着家主的權力,似乎下一任家主的地位已經板上釘釘了。但唐坤從來不這樣認爲。
在他看來:人生就和股市一樣有規律痕跡可尋,但又神秘莫測,難有百分之百的確定。
對股市等風險投資有着詭異的直覺判斷力,唐坤很自信。但是,他對人生沒有洞察力,不信一些看似必然的事。
父親一日不接掌家族。那一切都是假的暫時的。那位深沉的爺爺能給予,也能隨時收回權力。唐家是唐錚的。
用唐氏家族的資源賺來的錢交給唐家利用和分配,這是應該的。
但這些年來,唐坤自己辛苦賺來的錢,基本被唐錚收走了,出面做惡人的始終是唐坤的老媽秦玉瑕。
按規矩,家主擁有唐家的所有財產,當然不包括唐家人私人所有的財產。
唐坤就不明白了:“老頭子就象封建王朝的皇帝,最擅長的是玩權術,最會忽悠使喚人。真到最後,下一任家主指不定落誰頭上呢。我爲家族的基金出力賺錢是唐氏子弟的責任。別人在我這麼大,對家族啥貢獻也沒有,我也沒有怨言。但我自己的錢爲什麼要上交?如果下一任家主是二叔或者別的人。我沒錢不說,還得聽堂弟吆五喝六……
他不擔心不鬱悶纔怪了,但不能說。
所以,唐坤咧嘴笑了笑,喝了口咖啡,以不答爲回答。
秦玉瑕心有九竅,明白着吶。
她其實也不太確信老公的繼承地位已穩,但和唐坤一樣也不能說什麼,所以低嘆一聲道:“媽知道你需要大筆資金,急着用錢。但,家裡上了幾個大項目。你那筆資金能解決大問題……想不通,那就多想想。你是唐家的嫡長孫。你爸爸是唐家的嫡長兒子。你爸爸要做出榜樣,付出很多。你也得跟着做出貢獻,慢慢豎立自己的威信。”
話也只能這樣籠統含糊着說了,不能扯下任家主到底是誰的事。說那個就沒邊沒沿,也說不清的。
唐坤一握老媽的手笑道:“媽,事已經定了,我就不多想了。我想知道的是,以後我就不能自己乾點事?”
哥們搞鈔票還有兩下子的,但左手進右手出,就是神仙也沒辦法自己乾點想幹的事。唐坤自然要問明白了。
秦玉瑕無法回答兒子的這個問題。
她想了想道:“戴維,你要是真着急收購那家企業。要不,媽把首都的那家五星酒店賣了,再向你樑阿姨或者誰借些?反正那家酒店也是你當初折騰那個騰雲集團纔到我手的。媽原本想把它和西餐連鎖一起留給你妹妹,現在覺得對你是有些不公平”
唐坤沒等老虎媽說完就一搖頭阻止道:“別折騰那些。再多的錢能和我妹妹相比?我有法子搞到資金,可沒法子留住。媽,你要想幫我,在這上面想想辦法。”
秦玉瑕看了看丈夫。
唐天野沉吟了一回道:“大衛,明天你回老家探望一下吧。”
晚上有事,今只能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