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閉起眼睛,思量着上官博的建議,不再說話。
花茶想了想說道:“你自己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昨晚你我的配槍都交給技術處了,技術員做彈道測試,肯定是從開槍少的那把開始做起,一晚上的時間早應該做完了,”
“你拿張提取單,把你的配槍、彈夾和子彈拿出來,就算你射擊水平再怎麼差,有槍防身總比讓槍手拿腦袋練西瓜開瓢好吧,再領出一身防彈衣穿上,雖然碰到用12.7MM子彈的槍手,你穿防彈衣被擊穿的可性爲100%……”
“等等,我還沒說同意,你胡安排什麼?”孫良制止自己的女兒繼續說下去,“你違反的紀律已經夠嚴重的了,還想再犯錯啊,不行,必須兩人以上走訪!”
“局長大人哎,非常時期非常處理吧,現在都忙着,哪有閒人啊,再說了,你怕女兒有危險,她留在技術處好了,槍手膽子再大,也不會跑公安局裡殺人吧,不說別的,光是局裡的自衛系統,也讓他有來無回,”
“這樣高水平的槍手,不摸幾遍情況,是不會貿然侵入的,何況他也得想想,爲了殺一個女警,這麼做值不值?”上官博看着孫良的反應,心想:你不是怕自己女兒有危險嘛,那就留她在局裡,我自己出去,沒有她粘身邊,反而自在。
“爸,”花茶喊了一聲,“要不就我們兩個一起去找楊寧,技術處那邊查出電腦資料也會通知的,你要實在不願意,那就給隨便從局裡找個有警官證的跟着不就不違反紀律了嗎?”
花茶的本來是想盡快說通自己的父親,好讓她跟上官博分頭行動,以取得最大的工作量,上官博聽後卻會錯了意,好像是感受到了花茶絲絲切切的關心之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花茶。
心裡不禁慌了起來:我沒給她吃西班牙蒼蠅啊,她要是看上了我,那還不一下子回到舊社會啦,不行,我得趕緊找個理由跑遠點,可別到時候一個收不住,像爆米花一樣,嘭地一聲,打成了熟飯,我就回到解放前嘍。
孫良聽完也心尖一顫,若有所思地看着花茶,心裡打起了小鼓:“我地個閨女哎,不會是看上這小子了吧,哎喲,我上輩子造的什麼孽喲,怎麼會一時着了魔,安排他們兩個搭檔的,這才一天多時間,兩個人就一條戰線啦,不行,我得分開他們兩個,我孫良的女兒,可不能送入狼口!”
心念到此,孫良一咬牙:“都別說了,我同意你們的安排,就這麼辦吧,不過,上官博得穿好避彈衣,來辦公室讓我看看,要不然不許出門,還有,警車也不要開了,換一輛車牌不明顯的,帶好配槍,嚴格按照你剛剛說的行進路線走訪,”
孫良一瞪眼睛,語速放得特別慢:“不允許中途拐彎,聽明白了嗎?還有,半個小時給我來個電話,彙報情況,假如超過五分鐘接不到你打來的電話,我就安排指揮中心追蹤你開的車,安排特警營……救……你!聽明白了嗎?”
孫良故意把“營救你”三個字拉長了音,言外之意是警告上官博,別趁一個人走訪,沒人管了,開溜到別的地方花天酒地,胡作非爲去,如果發現了,決不輕饒。
上官博一聽局長終於鬆了口,馬上回答道:“是,保證完成任務!局長大人您就放心吧,革命的旗幟會始終飄揚在我們的前方,您的光輝形象也將永遠活在我們心上!”說完,開始前腿弓,後腿蹬,做出一個向前進的姿勢。
“你小子!讓你咒我!”孫良摸起桌上一本書就衝上官博扔了過去,上官博閃躲着跑向門口,避過飛來的書,開門就逃了出去。
就在孫良轉移了目光後,上官博又從門口伸進腦袋說道:“局長大人,您就等着我勝利的消息吧,爲了勝利,向我開炮,BYEBYE!”
又一本書砸了過來,上官博趕緊關門,飛來的書被擋在了門上,上官博又露頭一擠眼,飛快地跑去了技術處。
“雅君啊,來,坐下,咱們爺倆好長時間沒聊聊了!”孫良等上官博離開,決定開導一下花茶,他是真怕花茶會從了上官博這小子,萬一,她對自己的感情生活太過於草率,後悔就來不及了。
“爸,我還要去技術處盯着呢,再說了,槍彈報告都寫了,我得交技術處去核對彙總一下。”花茶特別不願意跟父親交心,兩人之間已經產生了代溝,聽到父親張口就知道他要開始說教了,想趕快逃離緊箍咒般的苦口婆心。
“不急,不急,反正今天你又不離開局裡,哦,對了,你說到報告,我得提醒你一下,至於你們說的那個洋妞,也就是楊寧的保鏢,就暫時別寫進報告裡了,一來是沒什麼證據,只是我們幾個的假設,”
“二來,楊寧父親,楊副市長的背景你也知道,一個弄不好,就等於捅了馬蜂窩,唉,現在已經夠我忙的了,再把楊副市長惹了,我可就真得剝層皮了。”
“嗯,行,我們沒證據,先不把女保鏢列爲嫌疑目標,等上官博調查回來再做決定吧,我這去改報告啦!”花茶說完就想離開。
“別急!我還有事!”孫良急忙叫住花茶。
“爸,還有什麼事啊,我可不像您每天都坐辦公室動動嘴就行,我可是地地道道的體力勞動者!”
“工作再急也不差那麼幾分鐘啊,你給我坐下,我有事要問你!”孫良虎着臉,站起身衝了杯咖啡,端到女兒手裡:“我知道你一夜沒睡,今天可能也沒什麼時間休息了,喝杯咖啡提提神。”
花茶呷了一口,疑惑地看着孫良:“爸,還有什麼事?你快說吧!”
孫良慈愛的笑了起來,注視着女兒的一舉一動:“哦,不是工作的事,是關於你個人的事。”孫良邊捉摸着上官博調侃自己女兒的話,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雅君啊,我跟你媽也經常在一起商量,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
花茶一聽就開始牴觸孫良的說教了:“爸,就這事啊,你和媽瞎操什麼心啊,我心裡有數,我這麼大人了你們還管我,給我點自由好不好?”
“你自由可以,不過我們也有關心你的權力吧,畢竟血濃於水啊,說說,有沒有中意的,我幫你參謀參謀?可別等年紀大了,找不到順心的啊?”孫良想套套女兒的話,怕女兒相中的如意郎君真是上官博。
花茶嘆了口氣,感覺頭都脹了起來,對於這個問題她不想做正面回答,那個山區的副所長,已經弄得同事們議論紛紛了:“唉呀爸,別問了,我這麼大了還能處理不好啊,再說了,我又不是從索馬里來的,還能找不到對象?你和媽就別管了,到時候我保證給你領家裡去,行了吧?”花茶想逃離此處的心情越來越急切了,匆匆把整杯咖啡倒進嘴裡,已經開始向門口處挪了過去。
孫良看到女兒要跑,本就是火爆脾氣的他哪有什麼彎彎腸子啊,情急之下就衝口而出:“我可警告你,上官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是跟他處對象,我和你媽死都不答應,聽到沒有?”
“噗”花茶還沒嚥下的咖啡直接噴在了玻璃門上,“爸,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不能跟上官博處對象!”孫良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一遍。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簡直,簡直不可理喻!”花茶驚訝地說完甩頭就跑了出去,重重地關上門。
孫良還想再說幾句的,可花茶早已經出了辦公室,搖着頭,癱坐回椅子裡,全身無力,眼睛發直,嘴裡喃喃着:“上官博這王八蛋不是開玩笑,是變向提親來了,壞了壞了……”
這時,電話很突兀地響了起來。
孫良正了正身子,摸起了電話:“喂,哦,何書記啊!”
“老孫,你來政法委一趟吧,昨晚的案情,還有點問題要跟你覈實一下。”
市委雲書記辦公室裡。
何書記掛掉電話,看看雲書記緊鎖的眉頭,小聲地詢問道:“雲書記,你看,我們該怎麼處理?”
“老何啊,你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吧,”
“我今年57了,正是個關鍵的年齡,操作好了,還能再上一個臺階,一個不慎就平安混到退休了……”
何書記笑着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雲書記點點頭,繼續說道:“這次的槍擊案,是個機會,我們得好好合計一下,這個孫良,一向不太聽話啊。”
何書記湊了過去,遞給雲書記一支菸,並恭敬地爲其點上:“雲書記,孫良他一直仗着有公安廳撐腰,向來不太聽市委的安排,這次,我們是不是藉機會打壓他一下?”
“不只是打壓,還要儘量抓住他的把柄,要不然,他很可能會頂替你的位置啊,嗯……財政方面想想辦法,沒了辦案資金,他不得不看咱們市委的臉色了,嘿嘿,處理得好,我也有可能借機提到省裡去。”
何書記聽到這話,殷勤了倒了杯水,放到雲書記面前:“雲書記,您潤潤嗓子。”
“雲書記,您要是去了省裡,那,市裡……”
“老何啊,你也工作多年了,呵呵,論資力,論威望,也都夠得上資格了,我很看好你,呵呵,好好幹,爭取在我走之前,能有所做爲,呵呵。”
何書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雲書記,我得依仗您的領導,才能勝任新的職務,嘿嘿。”
“嗯,老何,你眼光很長遠嘛,哈哈,放心吧,這個孫良,嗯,做得還很不夠啊,你可不能讓這個孫良趕到你前頭啊。”雲書記端起水來喝了一口,滿意地看着何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