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五的神情一凜,剛要向上官博看去,可馬上又定住了眼神,死盯着楊晨光的眼睛。
幾秒鐘過後,鐵五確信楊晨光沒有開玩笑,於是嘴翹了起來:“楊副市長,其實不用你說,我也得找到駱貝兒,這可是牽扯到我兄弟上官博的清白,300克冰毒,上官博擔不起,我想,陷害我兄弟放冰毒的人也擔不起的!”
鐵五的眼神異動,楊晨光都看在了眼裡,但他卻不露聲色地聽鐵五說完。
面對鐵五越來越嚴峻的目光,楊晨光臉上一點波動的跡象都沒有,連語氣都聽不出有絲毫的異樣:“江鐵,我想在這件事上,我們還是有共同的目的的,我做爲分管政法口的副市長,沒能保護好自己的下屬……”楊晨光的神情黯淡了一下,可緊接着又恢復了一個副市長應有的尊容:“不過,亡羊補牢,爲時未晚,駱貝兒一個柔弱女子,失蹤了這麼長時間,我想,她也該現身了,只不過,通過正當渠道去查駱貝兒可能會打草驚蛇,我想……”
“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屬於不正當的?”鐵五的話帶着嘲諷的意味,雖然指的是自己,但語氣上的反駁卻明顯表露出他對楊晨光措詞的不滿。
楊晨光笑了,笑得很大聲,猛一聽有些爽朗,但面容卻越來越冷酷。
爽笑過後,楊晨光沒有再跟鐵五說話,而是轉向了上官博那邊:“你就是勝利吧?”
上官博判斷不出這隻老狐狸要幹什麼,也不好有所動作,只能緘口不言,等着楊晨光的下文。
“嗯不錯,從眼神裡來看,是號人物,鐵五,你能有這麼個好兄弟,是你的福分!”
“如果上官博不被逼跑的話,我的福分更大!”鐵五說話的時候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楊晨光沒有看鐵五,但是已經聽出他的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無奈地搖了搖頭,微笑着說:“以前,或許有些誤會,我兒子楊寧確實不太成器,有得罪的地方,如果你江鐵允許,我可以代他道歉,不過,駱貝兒的事情,我希望大家都能上上心!”
鐵五趁着楊晨光視線不在自己身上時,偷偷看了上官博一眼,上官博蹙起眉頭,微微地晃了下腦袋。
鐵五明白上官博意思,他是以勸告自己,不要跟楊晨光鬧頂了。
這個過程,被在一邊一直未開口的範友山看到了,他頗有深意地盯着上官博看,眼神毒辣,視線彷彿要穿透那塊遮臉的面簾,窺到這個勝利哥的真面目一樣。
上官博感覺到了範友山不善的目光,跟鐵五眼神交流完,馬上又目不轉睛地看向楊晨光,根本不去理會範友山。
楊晨光說完了一直在等,他已經多少明白過來,憑鐵五這樣的莽夫,是沒有多少心計的,能夠表現得如此沉穩,已經相當不錯了,看來,那個勝利哥是鐵五的師爺,所以,楊晨光要給鐵五留出足夠的時間來跟師爺合計。
鐵五斟酌了一下措詞,煞有介事地說道:“楊副市長,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您既然大人不計小人量,宰相肚裡能撐船,那我這個粗人更沒啥說的,至於駱貝兒的事情您放心,於情於理我都要加緊追查!”
鐵五幾句恭維的話讓楊晨光啞然而笑了,他沒想到這個打殺拼命出身的黑幫大哥也能拽出幾句像樣的客套話來。
“江鐵,你有這個心思就好,好吧,今天不多說了,夜太美開業的日子,我既然來了,就不能不表示一下,友山……”
楊晨光把手往後一伸,範友山趕忙從懷裡摸出一張金色的卡遞到了他手中。
楊晨光看都沒看手裡的東西,直接送到了鐵五面前:“拿着這張卡,你可以透支最多不超過五十萬的現金,天安市各銀行都可以提現,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我希望你能在找到駱貝兒的第一時間通知我,而不是公安局!”
鐵五沒有伸手,還是向下斜看着:“楊副市長,您的話我不太明白!”
楊晨光挑了挑嘴角,把身體向鐵五靠了過去,聲音也壓得很低:“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現在的天安市公安局並不是鐵板一塊,如果你想上官博平反昭雪的話,那就別做傻事!”
鐵五表情複雜地閃到了一邊,看看楊晨光平放在掌心中的金卡,猶豫着該不該拿過來。
楊晨光上前一步,主動抓起鐵五的手,把卡放到他手裡:“別客氣了,必要的時候,你可以把卡亮出來,我想,還是有人會給我幾分薄面的!”
鐵五的眉頭都快擰成了疙瘩,疑惑地問道:“楊副市長,我不明白,找到駱貝兒對你來說有什麼用?”
“江鐵,你應該也查過駱貝兒的身世,他曾經跟過寧兒,我不想讓駱貝兒把那些污穢之事完整地供述出來!”
鐵五的目光開始得變犀利起來,楊晨光一看,馬上解釋:“你放心,只要駱貝兒到了我手裡,我會想盡辦法給上官博平反的!”
鐵五點了點頭,把卡收了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楊副市長,裡面請!”
楊晨光回頭看看範友山,臉上又洋溢起了春風和煦的笑容,可剛邁出幾步,又回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看着上官博。
上官博並沒有閃避,也是直視着楊晨光。
“勝利,寧兒做事魯莽,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我作爲他的父親,會親自教育於他,我可以保證他不會再來搗亂……”
楊晨光的意思很明白,他知道兒子能吃幾碗米飯,害怕楊寧被鐵五和勝利哥報復,於是,他想要得到勝利哥的保證,以保證楊寧的人身安全,就算要教訓楊寧,也是他這個當老子的事兒。
楊晨光很清楚楊寧跟鐵五那一戰的經過,雖然他摸不透勝利哥的底細,但今日一見,他感覺到了勝利哥這人非常棘手,與其跟他作對,還不如互不干涉更有利一點。
上官博沒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楊晨光笑得有些燦爛了,也點頭示意。
楊晨光和範友山一進大廳,就被幾個女侍引領着往電梯口走去。
電梯門一關上,範友山不解地問道:“叔,你真要讓鐵五他們找駱貝兒?萬一駱貝兒到了他們手裡,那盤錄像也就……”
楊晨光嘆了口氣:“唉,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們急着找到駱貝兒,但我們能動用的人太少了,他們也急着要找駱貝兒,所以,藉助一下他們的力量而已,我只是提出這個理由,然後再暗中派人來跟進,爭取在他們找到駱貝兒的同時,我的人能馬上接手,何況,就是我不提出來讓他們幫忙,他們也不會閒着的!”
範友山明白了楊晨光的初衷,也就不再問什麼,但心裡卻對楊寧更加厭惡起來,心說都是這個上不了檯面的楊寧惹出的麻煩,也許,他們這一幫人,都會被這個楊寧給拖下水的。
鐵五和上官博沒有跟上,兩人目視着楊晨光和範友山一前一後上了電梯,這才相視一眼,走到臺階下面一人一隻煙,聊了起來。
“五爺,楊晨光的話不能全信,我暫時還摸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可以肯定一點,駱貝兒好像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很可能是怕駱貝兒把在栽贓300克冰毒的事情說出來,這麼關鍵的人證,楊晨光竟然讓我們來查找行蹤,看來,他們也沒掌握住駱貝兒!”
鐵五扭頭看着上官博:“那我們該怎麼辦?”
“暗查,這事兒我看交給志強去辦吧,麻七那邊還得繼續鬧,不能讓劉吉海歇下來,想辦法搞倒他,要不然,劉吉海的報復會不可避免地發泄到夜太美這裡來,畢竟他還穿着警服,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徹查咱們!”
“這好辦,讓林浩他們再鬧得狠一點,不過,一直鬧下去,那幫馬仔也撐不住勁兒,我看,乾脆找人把劉吉海給做了得了。”
“不行,風險太大,還是想辦法從側面找他的弱點,打蛇打七寸,我覺得,首先要把他跟姚志分開,姚志雖然能力不行,但背後的何慶澤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油子,你現在把麻七和志強叫來,咱幾個商量一下,分頭行動吧!”
……
楊晨光進入宴會廳,可謂是衆星捧月,所有人都湊過來巴結,唯獨孫良卻自斟自飲着,看似悠閒自得,實際他卻如坐鍼氈。
剛剛跟勝利哥一番接觸,讓他朦朧地感覺,這個人以前見過,而且很熟悉的樣子,隱約中,他已經把勝利哥跟失蹤了好長時間的上官博聯繫到了一起。
楊晨光讓範友山迎接着各界人士的恭維,自己卻端着酒杯來到孫良向邊坐了下來。
孫良恭敬地想站起來,被楊晨光硬按了下去:“老孫,過完了年,各項工作開展得怎麼樣了?何書記那邊也許太忙了,最近沒怎麼跟我彙報,今天碰到你,我就直接問你吧!”
孫良知道,楊晨光和何慶澤貌合神離,要不是因爲雲書記被雙規,楊晨光很可能就被他們兩個聯手給整治了,所以,楊晨光現在急於拉攏孫良,論公,他是分管政法口的副市長,與孫良上下級關係,論私,他想把天安市公安局的控制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最起碼不能讓何慶澤把公安局當成自己的執法隊來用。
楊晨光的問話使孫良不好開口,公安局每天的事情都千頭萬絮,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楊晨光看看沉默的孫良,決定給他開個頭:“謝思雨的案子進展怎麼樣了?電視臺那邊從側面催過我好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