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的電話響了,是方新永打來的:“劉秘書,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我開車過去接你吧?”
劉偉的臉色鐵青,拿起桌上的兩張照片使勁攥在手裡,但馬上就將火氣給壓了下去,調整一下嗓音,抱歉地說道:“方主任,真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事兒,去不了了,改天吧,啊,改天……”
第二天早上七點,合衣在別墅一樓大廳沙發上睡了一晚上的上官博就打電話給麻七打了電話,讓他開始行動。
麻七正在一家餐館跟一穿着得體休閒男裝,留着披肩長髮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吃着早餐閒聊着,接完上官博的電話,衝那個年輕人使了個眼色,年輕人馬上摸出手機,連續撥打了幾個電話。
等到電話打完,麻七嘿嘿地笑着說:“林浩,咱也不能光閒着,走,出去轉轉,看他們的成果怎麼樣?”
麻七開着車,直奔一家沒有牌子的大型遊戲機廳,還未到門口,就看到大廳外圍了一羣人,一個個都十歲,一水的壯小夥子,但從染的各色頭髮和手中的鍍鋅鐵管,還有穿着打扮上來看,絕不是什麼善類。
一個好像是遊戲廳老闆的中年漢子,身材有些微胖,頭頂禿禿大大的,但面目的猙獰卻透出一股霸氣,手裡拿着一根木質凳腿,跟這幫很明顯來鬧事兒的混混對峙着。
麻七把車開到一邊,和林浩兩人步行着走了過去。
走得稍近一點,就聽到遊戲廳老闆大聲地叫囂着:“我看你們他媽地活膩了,這是誰的地盤知道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樣兒,不用找別人,我一個就把你們屎都打出來。”
林浩緊走幾步,也高聲喊道:“這是誰那麼狂啊!”
堵門的那些混混們一回頭,紛紛恭敬地叫道:“浩哥!”
遊戲廳老闆一愣,他也是在道上混過幾年的人,而且自打開了遊戲廳後,也沒少跟道上的朋友接觸,聽到面前這幫人都恭敬地喊浩哥,他心裡有了底。
這個林浩,是最近一兩年天安市道上殺出的一匹黑馬,下手狠辣,心計頗多,短短一年多時間,手底下就聚集了百十號人,雖然都不太成氣候,但這樣的號召力,足以顯示出林浩的能量大小。
林浩長得很清秀,如果不是聲名在外,別人見到他,很難想象他竟然是一個黑幫團體的當家人。
禿頭老闆把手中的桌腿放了下來,畢竟他是買賣人,如果不是被逼到頭上,他也不會拿着兇器跟這幫混混死磕,而且,他也已經給劉吉海打過電話了,雖然劉吉海不在打流隊了,但他還給這一帶撐着門面,入股,並收取一定的費用,美其名約管理費,當然,這錢是不上交國庫的,公安內部也難覓這錢的蹤影。
林浩扔給麻七一根菸,各自點上後,囂張地跟遊戲廳老闆說:“馬大頭,鬧到這份上了還敢呲牙,你當我真不敢動你啊!”
林浩的話說得很輕鬆,完全沒有要動手火拼的意思,可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這人,定下的事兒就非要做到,不擇手段,不計代價,這也是他迅速聲名雀起的原因之一。
被林浩稱作馬大頭的遊戲廳老闆帶着小心地說道:“浩哥是吧,你帶這幫小兄弟來,我不知道你啥意思,他們非要進我後院,那可不行,道上有規矩,你也知道,就算我後院開了堵場,也不歸你管,這一片,是劉吉海罩的,我勸你還是早點撤吧,我已經打電話……”
馬大頭的話還沒說完,林浩已經擡起手來,往前輕輕一揮:“給我砸,能拆的拆,不能拆的砸爛!”
話音一落,衆小弟揮舞着手中的棍棒就衝了上去。
馬大頭這人也是外強中乾的貨,抵擋了沒幾下,撂下桌子腿就跑到了後面。
小弟們一通亂砸,遊戲廳的玻璃大門就變成了一堆垃圾。
玻璃門一碎,遊戲廳中衝出來十幾個手持西瓜刀的小子,跟來砸場子的混混們開戰了,馬大頭首當其衝,有這十幾人撐腰,馬大頭完全沒有剛纔撂棍子就跑的狼狽像了,一頓猛衝猛打。
可他每次要跟人對砸的時候,對手肯定轉頭就跑,要不就竄到旁邊,對着遊戲機和廳裡的擺設一通亂砸。
氣得馬大頭哇哇怪叫,可一點辦法都沒有,人家不跟他硬拼,他也只能追這個趕那個,結果一個也沒打着,反而遊戲機給砸爛了不少。
遊戲廳裡鬧成一團,麻七和林浩卻悠閒在站在車邊,輕鬆地聊着天。
林浩指了指遊戲廳的門面:“七哥,你看這地方是遊戲廳,其實,後面全是堵場,而且是特黑那種,贏了錢不讓出來,輸了錢就地放高利貸,好多人還不起錢,都被打殘了,由於是賭債,也沒幾個人報案,而且報案也不好使,劉吉海這王八蛋一插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麻七眯起眼睛:“哦,我說呢,你怎麼選這個地方開鬧呢,那劉吉海在賭場裡一定也有股份啦?”
林浩點了點頭:“七哥,我知道以前你很低調,只要你有吩咐,我肯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麻七隻是微微一笑:“這事兒過後,你欠我的人情就算還清了!”
“不行!”林浩的聲音很堅決,但臉上的笑意卻說明他話裡有話:“我這麼大動干戈,不只是爲了還你人情,還想讓你在五爺面前引薦引薦……”
麻七吃驚地上下打量着林浩:“俗話說寧當雞頭不當鳳尾,你真捨得老大的位子?”
林浩把抽完的煙彈出老遠,拍拍身上的菸灰,平靜地說道:“七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要不是當初我爸被人打骨折,我也不會去混社會,既然一腳踏進來了,那就沒得退路,不過我知道,五爺他漂白了多年,這次是被逼無奈才又下水,我跟他,是希望他能儘快平定下來,我想讓他帶着我一起變白!”
麻七明白了林浩的意思,重重地點了點頭:“兄弟,你說得對,誰願意混一輩子黑啊,我跟五爺這麼長時間,一直沒幫過他,還不是怕惹上一身禍端,可自打五爺出事兒後我想明白了,有時候,不是自己願意拿刀砍人,真的是被逼無奈啊!這次出手,我身份太敏感,所以才找你來安排!”
“七哥,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早想收拾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壞種了,特別是那個劉吉海,要不是他,我爸的腿也斷不了!”
兩人正說着,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了。
麻七和林浩坐回車裡,看着遊戲廳門口的動靜。
顯然,林浩那班小弟們也都聽到了警笛聲,邊跑邊往地上扔棍棒,這樣,就算被逮住了也沒證據重判,大冬天的,他們都戴着手套,就算拿到證物,上面也沒指紋,警察依然是拿他們沒辦法。
林浩的小弟們一跑,馬大頭也頭上帶着血追出來了,可他的十幾個人早被人修理得沒了膽子,追到門口就不敢再追了,氣得馬大頭一把將那根桌腿衝着鬧事者背影就扔出老遠。
麻七發動起車子,慢慢起步,開到了一這條街的衚衕口裡,露出半截車身,正好可以從車玻璃裡看到馬大頭那邊的情況,如果警察追來,只需要加腳油門,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警車停下了,當地派出所的民警們圍到了馬大頭身邊,帶隊的正是劉吉海,正一臉戾氣地向馬大頭詢問情況。
麻七和林浩相視一笑,加油離開了現場。
劉吉海劈頭蓋臉地衝馬大頭問道:“誰幹的?”
馬大頭也是一臉怒容:“林浩那小王八蛋!”
“爲什麼?”
“擦,我看是因爲後面的賭場,東西砸了個差不多,劉哥,你趕快帶人追吧!”
劉吉海長長地嘆了口氣:“追個屁,我現在不是打流隊的了,刑警哪有管治安案件的,這幫民警還是我向派出所老趙借的,追?你這是流氓鬥毆,抓住幾個小痞子有什麼用?”
馬大頭着急地說道:“劉哥,這一砸,最起碼半個月不能開張,賭場可是一天好幾萬呢,再加上高利貸,我們……”
劉吉海擺了擺手,打斷了馬大頭的話:“別細算賬了,趕緊找人收拾,多找幾個人看場子,別讓他們殺了回馬槍,回頭我跟老趙說一聲,讓他多留意一下林浩這小子,抽機會把他辦死!”
話音剛落,劉吉海的手機響了,接通一聽,氣得他眉毛倒豎,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馬大頭一看劉吉海臉色不對,小心地問道:“咋了劉哥?”
“王八蛋,林浩這小子看來是非要跟我做對,練歌房那邊又被他鬧了,好幾個客人都被他給花了臉,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