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云的眼睛比剛纔瞪得更大了,因爲他看到了那個壞掉的光驅盒背面,用膠帶貼着一把小小的金黃色鑰匙,跟那把寫有527的紙鑰匙外形一模一樣。
天安市中醫院的高級病房樓,楊晨光的病房裡,滿屋子的人都圍在病牀前,全都站着,只有兩個人坐在那裡聊天,一個是雲書記,另一個就是楊晨光了。
雲書記臉上總是掛着和煦的笑容:“呵呵,老楊啊,怎麼樣了,身體好多了吧?”
楊晨光的臉色蒼白,一幅大病初癒的樣子,說話也感覺氣力不足:“雲書記,沒什麼大事了,唉,這次是我沒注意,天太冷,受了點寒,沒想到心臟就撐不住了,呵呵,現在好多了!”
“唉……咱們年齡都大了,得多注意保養啊,可不能再逞能了,畢竟不像他們年輕人啦!”
雲書記將目光轉向範友山和楊寧,送給他們倆一個讚賞的眼神。
範友山趕緊向雲書記回報以微笑,並且捅了板着臉的楊寧一把。
楊寧被範友捅得一怔,趕緊也衝雲書記笑了笑。
“老楊啊,這幾天工作太忙,我也沒時間來看你,幾個投資集團都想看地皮,你病了,我沒讓友山忙別的,就專心在這裡給你使喚,我讓小許安排的四人陪護畢竟不如友山細心呢!”
“這不,今天早上有點空,我趁醫生還沒查房前來看看你,過會查了房,你就得打針了。”
“哪能啊雲書記,多虧了小黃他們,待我就像對待自己親人一樣,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呵呵。”
雲書記微笑在將目光轉向了小黃他們四人,微微點點頭。
範友山聽了雲書記的話,站在他背後,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側臉看向楊寧,卻發現楊寧的眉毛已經豎了起來,鼻翼的肌肉哆嗦着,彷彿要對着雲書記的後背發難。
範友山趕緊捅了捅楊寧,提醒他注意一下場合。
這們微小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正面對他們的楊晨光的眼睛,他假裝皺起眉來咳嗽幾聲,暗示楊寧不要衝動,轉而端起水杯來喝了一口。
楊寧憋着一口氣,又不能隨便發出來,鬱悶地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了上去,轉而想想幾位領導都在,自己一個小輩坐在這裡不合適,想到這裡,又站了起來,走到範友山身邊,低聲說道:“我去廁所吸根菸!”
雖然聲音很低,但足夠讓屋內的人都聽得到,特別是楊晨光,目視着楊寧走出病房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雲書記,我不在市委,工作上的事就要麻煩你多操心了,不能讓正常的工作秩序因爲我不在而打亂了,友山他還年輕,一個人也撐不起這麼重的擔子,還得多鍛鍊兩年,幸好我的病不要緊了,醫生昨晚說再過三四天就能出院了,我……”
雲書記使勁擺着手,打斷了楊晨光的話:“噯……老楊,身體是第一位的,沒有個好身體,怎麼能爲人民更好的服務啊?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在醫院養病,呵呵,你可得配合治療,還有好多工作等着你病好了去做呢!”
許寧雯在雲書記的暗示下,遞上了早已經接滿水的水杯,並將雲書記的杯子也接滿了熱水。
楊晨光接過水杯,擡頭望向範友山。
範友山清了清嗓子:“嗯嗯,雲書記,再過兩天就要舉行青花瓷拍賣會了,你看……是不是讓楊副市長先安排一下,各方面警力……”
雲書記又一次擺手,打斷了範友山的話,他並沒有正眼看範友山,而是衝着楊晨光開了口:
“老楊啊,你住院這段時間,政法那邊的事兒都由老何頂着,他啊,雖然辛苦了點,但還能挺得住,這次的青花瓷拍賣會,他早已經安排了,警力協調設置都已經交到我那裡了,”
“呵呵,老楊,你住院,老何怕影響你治療,沒敢來向你請示,直接找了我,你不會吃醋吧,哈哈哈哈……”
楊晨光臉上的笑容比雲書記還燦爛:“哈哈哈哈……雲書記,你越來越幽默啦,哈哈,我生得哪門子氣啊!”
雲書記把笑容一收:“是啊,老何還一直擔心的,我也是這樣跟他說的,你老楊沒那麼小的氣度,可他總是怕你怪他越級上報,按說今天他應該來的,我一看他那麼在意,算了,我安排他直接去金鼎大廈現場指揮去了。”
楊晨光端起水喝得乾乾的,把空杯子遞給範友山,範友山轉身去接熱水了。
“雲書記,總讓老何一個人忙活,我感覺挺不好意思的,這樣吧,我這裡陪護的人也夠了,就讓友山去幫老何一把,他年齡也不小了,還是讓年輕人多幹一點,老何坐陣指揮一下就行了。”
雲書記直視着楊晨光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多少有點不自然,但很快就大笑起來:“老楊啊老楊,你可真見外,那好吧,讓友山把你這邊的事情安排一下,就讓他去金鼎吧!”
雲書記轉過頭去,衝正接熱水的範友山一招手:“友山,你過來。”
範友山端着盛滿熱水的杯子,慢慢走過來,將杯子放到病牀邊的櫃子上,恭敬地看着雲書記。
“友山啊,這樣吧,你今天先把醫院這邊的事情理順一下,明天一早,你就趕到金鼎大廈,幫幫何書記的忙,這兩天可把他給忙壞了,呵呵,你看怎麼樣啊?”
範友山看着雲書記假裝很期許的目光,也趕緊應承:“沒問題雲書記,你放心,我一定幫何書記把警力安排好,醫院這邊你也放心,我……”
正說着,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幾個白大褂走了進來。
雲書記擡手看看錶:“喲,不知不覺已經八點半了,醫生查房,我們得走了老楊,在這裡妨礙醫生工作了,呵呵,可別耽誤了你的治療,那就這麼定了,明天讓友山直接去找老何,你安心養病吧,有事你再聯繫我!”
雲書記站起身來,對着進門的幾個醫生安排道:“你們趙院長都交待了嗎?一定要給楊副市長用最好的藥,最好的專家,最好的護理條件。”
站在最前面的白大褂趕忙回答:“雲書記,我們趙院長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都按您要求的去做了。”
雲書記點點頭,轉頭向楊晨光道別:“老楊啊,不多說了,我得回市委了,還有幾個會等着,你有什麼需求就跟我說,啊!”
等到楊寧返回病房的時候,雲書記一行人已經駕車離開多時了,查房的醫生安排護士給楊晨光打上吊瓶以後,也都離開了。
楊寧一推門,病房裡只有楊晨光和範友山了。
“寧兒,你過來!”
楊晨光嚴厲的聲音讓楊寧渾身一震,但還是不服氣地坐在了病牀上,等着楊晨光訓話。
“寧兒啊,你也不小了,脾氣得學會壓一壓了,剛剛你要是真的做了出格的事,那讓我怎麼去做才能挽回啊?”
楊寧被數落幾句,頗爲不耐煩地坐到沙發上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玩遊戲去了。
楊晨光怒其不爭,可也無可奈何,只得轉移目標,對着範友山說教起來:
“還有你友山,你跟寧兒在一起也好長時間了,別總花天酒地的,寧兒那一套我知道,他就那樣了,友山,你可不能跟他學,我對你的期望很高的,你……唉!”
範友山驚恐地湊到近前:“楊副市長,我做得不夠好,讓您失望了,我……”
楊晨光閉着眼睛搖了搖頭,降低了音量:“友山,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很努力。”
“不過,今天你都看到了,雲立濤是來奪我權的,”
“他倒是先斬後奏,把房地產開發商都聚到他那去,還讓何慶澤這個政法委的書記,來行使我這個分管政法副市長的權力,像青花瓷拍賣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讓何慶澤去協調警力……還在醫院安插上那四雙眼睛……哼,真是欺人太甚!”
“楊副市長,您消消氣,您現在主要的事情就是養病,把身體養好了,不怕他們背後耍手段,憑您多年的經驗和根基,就他雲立濤想把您架空,哼,難了點!”
“友山,不能輕敵啊,雲立濤這個人,一向好大喜功,被人巴結幾句就飄飄欲仙了,他一向思維短路,應該沒有這麼利索的手段,我猜,他背後有人出謀劃策……”
“楊副市長,您是說……”範友山向門外看看,然後只張嘴不出聲,從口形來看,他只說了個“何”字。
“也許吧,我一直沒有注意過這個人,不摸底啊!”
“友山,我今天向雲立濤爭取你去金鼎的機會,並不是讓你去給我爭臉面,而是給他們一個提醒,我要讓雲立濤和何慶澤知道,我楊晨光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