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殺人放火劫掠 四
牧民一向都是逐水而居，尤其是到了冬季，更加要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定居，以解決所飼養的牲畜的飲水問題。所以，通常情況下只要是找到了水源，便肯定可以在水源附近找到牧民。尤其是在靠近沙漠的地區，在如此惡略的條件下一處水源，而且還是數十里寬闊的湖面，肯定會引來大量的牧民在這裡過冬的。
吐谷渾人生活的地域雖然處於廣袤的大草原上，但是除了東部地區的草原非常的肥沃以外，其他地區的生存的環境還是十分的惡劣的。所以草原上爲了生存而進行的爭奪是非常的殘酷的，如果你的部族人員衆多，尤其是青壯衆多，自然可以擁有一片肥沃的土地，並且可以在這片土地上放牧出最好的牲畜。但是，如果你的部族人丁不旺，那麼你只能在貧瘠的土地上放牧，而且時刻面臨着被周圍強大的部族吞沒的危險。
也正是這個原因，生活在吐谷渾西部地區高原牧場的牧民，都是一些實力弱小的部族，這裡的自然環境無比的惡劣，雖然擁有着遠超過東部那些強大的部族的草場面積，但是能夠供他們放養的牲畜數量卻及不上東部那些部族的一半。而牲畜數量的多寡，直接影響着部族的發展。沒有足夠數量的牲畜，就養不起更多的人口，沒有數量衆多的人口，就沒有足夠的青壯組建軍隊，沒有軍隊則無力向外擴張，沒有能力對外擴張，就沒有能力佔據好的草場，也就不能放養更多的牲畜。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的循環，使得生活在吐谷渾西部草場上的牧民，永遠不可能得到發展，永遠的生活在貧困線上。
生活在不依達爾湖畔的吐谷渾勒布部族今年是幸福的，因爲他們的部族人口只有不足兩千人，其中青壯更是隻有四百人左右，這個比例放在東部地區，即便是剛剛戰敗的部族，也要超過這個數量。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才使得可汗在發動對諾羌的戰爭時，並沒有到這裡來徵調青壯出戰，從而使得這個原本就因爲青壯不足，而使部族在放牧時顯得有些捉襟見肘的小部族逃過了一劫。
五月底，當這個部族見到可汗率領着一萬多人馬，前往諾羌進行劫掠的時候，所有的青壯都顯得有些眼紅。在他們看來，吐谷渾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強大的部族，而吐谷渾的戰士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出色的戰士，一次遠征竟然出動如此多的戰士，這個世上肯定沒有哪個國家可以抵擋得住他們的進攻。到時候他們肯定會攜帶着大量的牛羊，以及數不盡的財寶滿載而歸的。
儘管他們中絕大部分人，甚至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金銀珠寶是什麼樣子，但是卻不能阻擋他們對獲得這些傳說中的財寶的熱情。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殘酷的他們，是體會不到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怖的。所以當他們望着遠去的吐谷渾的軍隊背影，想得最多的就是爲什麼可汗不把這種機會留給他們部族，哪怕是隻從他們的部族抽調一百名青壯也是好的啊，這樣的話就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緩解，部族目前入不敷出的窘迫狀況。如果運氣好的話，沒準着還能成爲整個部族從此崛起的契機也未可知。
然而，願望是美好的，但是現實卻是無比殘酷的。前後只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情況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當初那支數量過萬，雄赳赳氣昂昂的前往諾羌作戰的大軍，居然一個個的就如同喪家之犬般的、非常狼狽的逃了回來。這期間還有一夥數量超過五百的部隊，試圖搶劫他們放牧的牲畜，結果被他們給狠狠的教訓了一番後，想着東部抱頭鼠竄而去。說實話，連他們自己當時都沒有想到，那支數量遠超過自己的部隊，居然如此的中看不中用。當時他們已經做好了爲了部族而犧牲的準備，誰知道雙方剛一接觸他們便立即潰不成軍。簡直令人無法相信，這些人就是曾經被自己認爲是無敵之師的部隊。
其後陸陸續續的又有小股的部隊從這裡經過，都曾經想打過這裡的牲畜的主意。但是當他們見到這裡的部族早已經嚴陣以待以後，只能無奈的繼續向東而去。
後來又有一支數量上接近五百人的隊伍從這裡經過，當他們做好準備嚴陣以待的時候，部族的族長卻攜帶着族內的長者，將這夥人迎接到部族之內盛情的款待了一番。後來才知道這羣人中那個非常威武的中年漢子，居然就是他們的可汗。當部族的青壯們得知這一消息後，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耳朵，在他們的心目中無比高大威武，不可戰勝的可汗居然戰敗了，而且是敗得非常的慘。這個消息對於這些個無比崇拜他們的可汗的青壯來說，簡直不亞於被晴天霹靂劈中。一個在老人們的嘴中不過是彈丸之地的小國，長久以來一直是自己一方肆意劫掠的對象的小國，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的強大。這個問題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他們這些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
一轉眼間便到了秋末，這段時間以來，部族內的青壯們都在忙於儲備越冬的牧草，這可是非常繁重的體力活，每天從一睜眼便要開始忙碌，一直到太陽下山才能得以休息，這也使得他們暫且的放棄了討論可汗爲什麼會戰敗這一話題。
鬆塔今年剛剛成年，但是他已經比他的父親，也就是部族內最強大的戰士，更加的魁梧、更加的有力，已經有部族的人稱他爲部族未來最強大的戰士，這令他非常的驕傲。當然，他的父親和祖父也同樣的爲他而驕傲，要知道他的祖父正是部族現在的族長，以前部族的第一勇士，曾經跟隨可汗四處征戰，因爲戰功卓越才被當時的可汗允許建立屬於他的部族的。這對於族長來說是無比榮耀的一件事，當然會希望自己的子孫能夠繼承和壯大建立的部族。一個部族只有擁有一個強大的族長，纔會帶領着部族不斷的發展與壯大，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一個比一個強大，又怎麼不理他驕傲與自豪。
這一天，鬆塔剛剛入睡不久便被他的父親給叫醒，還不等他完全醒過神來，便感覺到地面一陣微微的震動。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他的父親便非常鄭重的對他說道：“帳外有十名我們部族最強大的戰士，你趕緊帶領他們去東面的部族求救，告訴他們的族長，只要他們肯來救援，我們的部族的牛羊將劃撥給他們三分之一。”
一時之間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剛要開口詢問，已經被自己的父親一把拎了起來，抱起他的衣服塞到他的手中，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還發什麼呆，還不趕緊按照我說的話去做!不然就來不及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將他往帳外推。“記住了，如果找不來援軍就不要在三天之內回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