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世外三千界,莽莽羣山第一峰。
迦界山,位於天陵城東二百里處,其巍峨雄峻,高聳入雲,虎踞龍盤於大秦邊陲。迦界山之東有大河“玉蘭”,之西乃大秦重城天陵城,扼天下嚥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迦界山連綿百里,峰巒起伏,最高有三峰,高聳入雲,平日裡只見白雲環繞山腰,不識山頂真容。迦界山山林密佈,飛瀑奇巖,珍禽異獸,在所多有,景色幽險奇峻,天下聞名。
只是更有名的,卻是在這山上的迦葉學院。
天剛矇矇亮,秦圖一行四人便騎着黑棕馬向迦界山進發,一路馬不停蹄的狂奔,終於在鄰近正午時,趕到了迦界山山麓下的小鎮——河陽鎮。最初,迦葉學院的一個外勤長老突發奇想,在迦界山下搭建了幾間草廬,以便給送弟子的家人長輩歇息納涼之用。可是,誰能想到。時光荏苒,一年又一年過去了,當初的幾間簡陋的草廬也漸漸地發展成如今相當有規模的小鎮——河陽鎮。
在距離河陽鎮二十丈處——
“下馬。”面若冰霜的黑衣男子突然冷喝一聲,勒緊馬繮,行速緩慢下來,身形一動,便率先從馬上一躍而下。
“律律---”聞言,青衫少年如釋重負地呼一口氣,旋即緊勒馬繮,黑棕馬嘶吼一聲,放慢了身形,小心翼翼地從馬上爬下來。這是他第二次騎馬,這一路上的顛簸,可把他折騰的夠嗆兒,大腿內側都磨破了皮,汗水掠過,一陣鑽心的疼痛。可青衫少年還是緊咬牙關,終於到了河陽鎮,如獲大赦般的連忙從黑棕馬上爬下。
“秦大哥,不是還沒有到迦界山嗎?爲何停在了那裡?”
一匹神駿白駒之上,一名英姿颯爽的紅衣少女如一團火焰般,在空曠地山地上飛速掠過。只見她面帶紅潮,輕捋了下額前青絲,漆黑的眸子撲閃着,略帶有一抹熾熱,目光輕掃,見那青衫少年下馬步行,秀眉微微一蹙,有些不解地問道。
“傻丫頭,自己擡頭看看。”一襲白衣的少女熟練地從馬上躍下,牽起馬繮,緩緩地跟着那青衫少年,目光中閃爍着一絲莫名的情愫,見到那紅衣少女發問,笑顏綻放,指了指河陽鎮前的那一塊巨大石碑,笑道。
巨大石碑之上,用小篆雕刻有一行字:河陽鎮內,不準騎馬。
紅衣少女目光掃了掃,目光耷拉下來,賭氣般的冷哼一聲,可還是勒住繮繩,緩緩地從白色神駒上躍下。不情願地跟隨前行,紅衣少女嘟囔着小嘴,聲音極微的喃喃自語:“哼。什麼狗屁規矩?在鎮裡面不能騎馬。本姑娘還沒有玩夠呢?---真討厭。”
羅浮與羅桑對騎馬倒不是很生疏,反而異常的熟絡,精湛的騎技,就連秦雲卞也暗暗點頭稱讚。
這一行四人,便是來迦葉學院報道的秦圖、秦雲卞、羅浮與羅桑四人。
在沒有離開青石村之前,秦圖就知道羅浮與羅桑也要跟他一起到迦葉學院去修煉,迦葉學院並不是一般的地方,不是說能進就能進的。而羅浮與羅桑能進入這赫赫有名的迦葉學院,自然也是動用了青石老人那非同一般的關係---一想到這,秦圖心中就有些好奇,這青石老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一下子往迦葉學院中安排三人---?
秦圖不止一次問過秦雲卞,青石老人到底是什麼人?他爲什麼會隱居在青石山?爲什麼教我修煉真元的秘法,卻不肯收他爲弟子?可秦雲卞總是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說完這句話之後,秦雲卞便再度回到半死不活的狀態,目光如死水一般,沒有一絲生氣。只能從其時不時地仰頭灌酒的動作知道,他還是個活人!
秦圖牽着馬前行,目光輕擡,望着前方不遠處破舊的城門,他的眼睛卻是一亮,死死地盯着城門上雕刻的如狂草一般的三個大字,從其粗獷的痕跡上可以判斷出來,這三個狂草字正是河陽城。
秦圖自幼便對書法有着濃厚的興趣,尤其是對張芝的草書的癡迷,更是達到一種瘋狂的境地。他輕咦一聲,劍眉微微皺起,目光用力向前瞭望,似乎在其眼前有一層無形的水霧隔膜,讓其看不清晰那狂草字的動跡。秦圖就是這樣,越是看不真切,他就越要弄個透徹。漆黑如墨的眸子中白光閃爍,意念輕動的瞬間,一絲靈魂之力向雕石上飛掠而去。
然而,就在無形的靈魂之力急速飛掠,即將要透過那雕刻字之時,一層氤氳的光芒突然從青黑色的石壁中涌出,將秦圖的那絲靈魂之力阻擋在外---翁的一聲,在秦圖腦海中響起一陣嗡鳴聲,令其腦海中一陣眩暈,身形搖搖欲墜。秦圖心中駭然,連忙將一絲靈魂之力收入體內。緊隨的羅浮與羅桑發掘秦圖的異樣,連忙跑過來,將秦圖扶穩,並出聲關切地噓問。
片刻之後,秦圖腦海中的眩暈才緩緩退去,蒼白的俏臉之上還殘存一抹駭然。隨後他穩住身形,目光掃過那龍飛鳳舞的雕刻字,心中卻是泛起了驚濤駭浪,輕輕地呢喃道:“這迦葉學院果然是藏龍臥虎,非同一般啊。日後在此行事,要格外的小心,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切記,切記。”
秦圖在心中囑咐自己一番之後,目光低掃,見到高大的城門之下空空如也,竟然連一個守衛都沒有,唯一有的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秦圖細細打量了老人一番,老人年過花甲,蒼老的面龐之上盡是歲月殘留下的痕跡,褶皺如羊毛翻卷一般,灰白駁雜的頭髮散落在背後,身上的灰色長袍雖有些破舊,卻非常整潔乾淨。老人似乎很累,斜靠着破舊的城門旁,虛閉着眼睛,好像在打盹---
“老爺爺。請問,迦葉學院是在這河陽鎮嗎?”秦圖面帶淡淡的微笑,輕聲走到老人身前,輕聲問道。
“什...什麼?你...你是來迦葉學院報道的?阿嚏——”半響之後,守門老人才緩緩地睜開眼睛,懶懶地打量了秦圖一眼,又虛閉起眸子,略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那迷糊的聲音就是像在夢中囈語一般,吞吞吐吐。
“是的,老爺爺。我們就是來迦葉學院報道的。”秦圖沒有爲守門老人的傲慢而生氣,反而耐心地立在老者身旁,恭敬地問道。
“秦---”秦圖身後的羅桑有些不耐煩了,想要出聲喝止,卻被秦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給逼了回去。秦雲卞依舊冷冷地站在一旁,對這些事情他向來是不管不問。他要做的只是保護秦圖的安全而已,這不屬於他的管轄範圍。
羅桑俏臉一扭,嬌哼一聲,玉*腳一躲,目光投向遠方樹林。羅浮卻是乖巧地站在秦圖身旁,像個溫柔的小女友一樣,靜靜地看着他。
時間又過了半響---守門老人伸了個懶腰,口中發出一聲舒爽的呻吟,緩緩睜開眼眸,目光中透着一絲笑意,咂了咂嘴,嘖嘖地道:“小傢伙,這裡是河陽城,也是迦葉學院報道的地方。”
“老爺爺,我等應該去哪裡報道?”秦圖微微欠身,微笑着問道。
“入城向東三裡,到那裡自然有人接應。”守門老人向東指了指,淡淡地說道。隨後,守門老人將緊閉的另一半城門打開,示意秦圖一行人入城。
“老爺爺,多謝指點。”秦圖拱了拱手,感謝道。
“哈哈---看來今日沒白來守門,我老頭子太久沒有遇到過如此有禮數,而且又有趣的小傢伙了。有趣,有趣,有趣啊。”守門老人爽朗一笑,衝着秦圖擺了擺手,道。
“老爺爺,告辭。”秦圖再次恭敬一禮,而後牽着黑棕馬徐徐進入河陽鎮。
羅浮靜靜地走在秦圖身後,用目光向守門老人致敬一下,旋即跟着秦圖入城。而羅桑卻是嬌哼一聲,惡狠狠地瞪了守門老人一眼,怒氣衝衝地執馬入城。而後者卻是搖頭一笑,目光中的笑意更加濃郁。
秦雲卞走到守門老人身旁時,身形一頓,眉頭輕輕皺起,冷冽的目光掃了後者一眼,發現後者沒有絲毫情緒變化,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目光收回,灑然入城。
“哈哈哈---小傢伙,看在你非常對老頭子口味的份上,老頭子就提醒你一句,入城之後,一切要...小心。”在秦圖身後傳來守門老人蒼老渾厚的笑聲。
秦圖轉身,笑着向其點了點頭---隨後,四人便大步流星地向東走去,緩緩地消失在街道的人羣之中------
“這個小傢伙---有趣,有趣啊。”秦圖離開之後,守門老人再次將城門關上一半,懶散地依靠在門檻之上,閉目養神,蒼老的臉上卻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口中嘖嘖讚歎道。
不久之後,河陽鎮城門處響起一道怒喝聲——
“該死的老頭兒子,快點給我滾起來,趕緊將城門給我打開。否則,敲斷你的老腿。”
半響之後,守門老人惋惜地輕嘆一聲,而後緩緩起身,默默地將城門打開,而後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目送那豪華的車隊徐徐進城---他銳利的目光停留在華麗馬車上的一個金色火焰的族徽上,隨風飄揚的錦繡之上,隱隱有一個用金絲銀線繡成的“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