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雜種,快讓開。好狗不擋道。”一道尖銳嘶啞的男人聲音響起,透着幾分盛氣凌人囂張跋扈的味道。
聞言,沉浸在書法感悟中的秦圖不由眉頭一皺,臉色逐漸陰沉下來,緩緩轉身,目光泛着絲絲寒意,尋找着那尖銳嘶啞聲音的主人。
只見,不遠處一個管家模樣打扮的中年人,正風風火火地朝秦圖走來。中年人國字臉,面容白淨無須,眼睛處只有一條縫,他的眉毛卻是極濃,就像兩把濃密的掃帚鑲嵌在臉上,與那雙小眼睛極不搭配。
中年人臉色匆急,三步當做兩步,向“絲羅布莊”大門走來,尖銳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小雜種,還不快快躲開。哼,小心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這個時候,秦圖再傻也知道,這個太監模樣的中年人,辱罵的就是自己,而且還罵的如此難聽,這觸及到了他的底限。秦圖很生氣,漆黑的雙眸中寒光閃爍,略有些譏諷地打量着那叫囂的中年人,腳下卻是穩如泰山,絲毫沒有離開讓步的意思。
中年人來到秦圖面前,見到秦圖紋絲不動地立在門前,臉色有些不好看,兩縷掃帚眉緊緊地蹙在一起,目光輕擡,見到秦圖那雙泛着寒意的漆黑眸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悻悻的怯意。
可眯着的那道縫又在秦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到後者衣衫普通,甚至有些破爛寒磣,活生生的一個小乞丐。恨鐵不成鋼地暗罵自己一聲,態度立刻再次變的囂張起來,聲音似乎又提高了幾分,尖嘯嘶啞地道:“小雜種,滾開。”
“小雜種說誰呢?”秦圖臉上浮現冷冷的笑意,喊聲道。
“小雜種說你的。”中年人見到這個乞丐打扮居然敢給自己頂嘴,心中頓時大怒,不假思索地順着秦圖的話說出來。
殊不知,他已經掉入了秦圖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
話音剛落,秦圖站在石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瞥了那茫然不知的中年人一眼,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這道清脆爽朗的笑聲在這一刻格外引人注目。
這裡是天河路最繁榮的地帶——興隆街,最不缺的就是人。當中年人來到秦圖身前之時,四周都圍滿了過路的行人。見到那白面無鬚的中年人如此囂張跋扈,在場的衆人心中都生出一絲厭惡,更有少數人將不善的目光投向那中年人。
不知什麼時候,羅浮姐妹站在了秦圖的身後,二人小臉緊繃,面若寒霜,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射出四道寒光,惡狠狠地等着那中年人。當她們二人見到秦圖哈哈大笑之時,整個人微微一愣,眼珠輕輕轉動,旋即一道亮光閃過,也忍不住咯咯地嬌笑起來。
隨後,衆人也反應過來,也跟着高聲大笑起來。一傳十,十傳百。一圈人,圍着中年人狂笑起來,這是一種赤裸裸地嘲笑。
秦雲卞站在人羣中間,冷硬的臉色也稍稍緩和幾分,嘴角那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弧度,一閃而逝。
見到衆人指着他哈哈大笑,中年人猶如芒刺在背,額頭上浮現一抹虛汗,旋即心思一動,終於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陷入了這小雜種處心積慮設下的陰毒陷阱之中。
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一個小乞丐戲耍,中年人頓時惱羞成怒,氣得臉龐兩側的肌肉都顫抖起來,剛想要開口咒罵,卻又被秦圖給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白淨的臉龐頓時一陣青一陣白,陰毒的目光如蟄伏在暗中復仇的毒蛇,冷光閃爍。
“沒毛尖嘯的老狗。你方纔說的很對,小雜種的確是在叫小爺我呢?不過,小爺剛纔我沒聽到,小雜種再說一次來聽聽唄。”秦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秦圖就是這樣,別人敬他一尺,他會敬別人一丈,甚是是十丈。可是,別人若觸及他的逆鱗,他會用比之前惡毒十倍的手段,打擊報復之。
“小雜種,你說什麼?”聽到‘沒毛尖嘯的老狗’,中年人就像一條被夾到尾巴的老狗,頓時勃然大怒,臉色猙獰,宛若要吃人一般,跳着腳指着秦圖怒聲罵道。
“老狗,知道觸到痛處的感覺了吧。這滋味應該很不好受吧。”秦圖絲毫不懼,聲音中透着一絲譏諷的味道。秦圖聽其聲音,觀其容貌,見到這中年人面不生明須,喉頭無突,聲音尖細,說話略帶一絲女聲女氣,舉止動作似女非男,他就知道眼前這個中年人,原來是個太監。
在真元大陸上,太監也叫做“閹人”,作爲王朝之中帝王與后妃的奴僕,支撐着皇家宮殿那廣廈高臺的金碧輝煌,成就了皇宮內統治者舒適優裕的生活條件。
爲了防止“閹人”淫亂宮廷,常人若想成爲太監,就必先去勢,即割掉男人的至陽之物。這稱爲“淨身”,使他們成爲“六根不全”的人。
而眼前這個中年人名叫廖川,從小無父無母,家境貧寒,生活疾苦,靠討飯爲生。終於,無奈之下,他含着屈辱的淚水,揮刀自宮,忍着痛將自己閹割,想要通過一些特殊的渠道,潛入大秦國皇宮,當一個衣食無憂的小太監---可是,天不如人願,他沒能如願,被皇宮衛士發現,扔了出來。
自此以後,廖川便靠着乞討度日,流浪天涯。直到有一天,廖川來到了大秦國西北地域的天陵城,在天陵城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個貴人,他靠乞討過日的生活,終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貴人,便是天陵城東南一貴——薛家二公子,薛連克。
薛連克有一個表妹,生的貌美如花,雖不說是傾國傾城,可也是天陵城首屈一指的美人。薛連克對這個表妹一直很是癡迷,整日絞盡腦汁想着法討好這個表妹。這不,今日乃是他表妹十七歲的生辰,不知道從哪得知,他這個表妹對“喜羅布莊”的衣服情有獨鍾。就將他的心腹廖川派遣過來,爲其精心挑選幾套輕衣羅衫送過去,討其歡心,希望能夠得到美人的垂青。
“小雜種,你...你找死。”廖川怒不可遏,眼中怒火燃燒,如頭餓虎一般,喘着粗氣。突然,廖川暴喝一聲,想秦圖撲去,手成鷹爪狀,只取秦圖的咽喉。
在薛府這些年,廖川也學了一些防身之術,以備不時之需。
“大擒拿手。”秦圖目光閃爍,見其出手,手成鷹爪狀。不由冷笑一聲,身形微微一偏,便躲過廖川的攻勢。同時,伸腿狠狠地一拌,廖川如餓虎般撲來,身形向前俯衝,又被秦圖突然一拌,頓時失去了重心,狠狠地栽落在石階之上。
咔嚓——鼻樑脆骨斷裂的清脆聲,連帶着一聲淒厲的慘叫,在這喧鬧的街頭之上響徹。
“小雜種,你有種,在這等着。”廖川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兇相畢露,目光猙獰,一隻手捂着鼻子,汩汩地流着鮮血,一隻手指着秦圖,滿口都是惡毒的咒罵,陰險的威脅,衆人下意識地給這個受傷的瘋狗騰出一條道路,讓其狼狽不堪地離開。
“秦大哥,真是大快人心啊。”羅桑揮舞着小拳頭,漆黑如墨的大眼睛閃爍着弄弄的熾熱,一臉崇拜地看着秦圖。
“這刁蠻的惡奴,不給他點兒教訓,他是不會有覺悟的。”秦圖長呼一口氣,眼中有着一絲笑意,淡淡地道。
“沒有麻煩吧。”羅浮蓮步輕移,走到秦圖身旁,一臉擔憂的關切問道。
“或許有吧。”秦圖輕嘆一聲,略有些無奈的道。隨即,轉身,目光輕轉,秦圖驚訝地發現圍觀的衆人,絕大多數都三五成羣地散去了,津津有味地談論着剛纔的一番爭鬥。
秦雲卞冷冰冰地灌着酒,感應到秦圖的目光射來,再次猛灌了一口酒,蓋上葫蘆蓋,隨手拎在背後,想秦圖三人大步走來,略有些默許地拍了拍秦圖的肩膀,冷硬地道:“不錯,像個爺們。”
秦圖有些受寵若驚,尷尬地捎了捎後腦勺,臉上綻放一朵開心的笑。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秦雲卞誇獎別人?一時間,秦圖真的有點受寵若驚,同時也意會到秦雲卞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放心大膽地去做吧。不會有任何麻煩的。”
秦圖覺得很奇怪,對於秦雲卞的話,他是毫不質疑的相信,對其似乎充滿了莫名的信心,而這信心,卻不知道從何而來?這是一種直覺。
“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在我‘絲羅布莊’門前鬧事?”就在這時,一個學徒模樣打扮的少年,從絲羅布莊高門檻跨出,目光掃視一週,最後落在秦圖的身上,毫不客氣地說道。
秦圖臉上堆滿笑容,湊到那少年身前,笑着說道:“這位小哥,絲羅布莊的秦掌櫃在不在?”
“你確定?要找我們掌櫃的?”少年輕摩挲着下巴,將秦圖上下打量了一番,略有些懷疑地道。
“我確定。秦雲力,秦掌櫃。”見到對方喊出掌櫃的名字,少年皺起眉頭,思索片刻,長袖一甩,道:“你先在這等着,我進去通報。”
“那就多謝小哥了。”秦圖拱手謝道。
“沒事,舉手之勞。”少年說完,便快步進入絲羅布莊。
沒過多久,一道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地從絲羅布莊衝出,隨之響起的還有一道爽朗渾厚的笑聲:“哈哈哈,是小圖圖來了吧。我約莫着你就該這兩天到,就一直沒敢出去,守在布莊。”
聽到這略有些熟悉的聲音,秦圖心中一暖,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叔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