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璇是被因爲窒息感而難受醒的, 身體的本能應激反應遠遠快於她的意識,當她意識到是吳空掐着她的脖子以至她無法呼吸時,她的雙手早已握住了吳空的胳膊, 拼命地拉扯着她。
吳空看着唐璇突然睜開雙眼, 眼神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雙手, 吳空下意識就想放開她的脖頸。她很猶豫, 一時間卸了力氣, 雙手虛虛地卡在唐璇的脖子上。
“還真是……想殺了……我啊……”唐璇的喉嚨被吳空掐得難受極了,她艱難的擠出斷斷續續的話,臉上浮現出無奈又悲傷的表情。
吳空渾身一震, 猛地後退了一步,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 又看了看唐璇, 眼神中夾雜着太多說不清的東西。
“你知道嗎, 即使幸子消失也會有新的‘幸子’來頂替,‘幸子’會永遠這樣延續下去。在我死亡的那一刻, 我的時間已經停止了,在你走後,我無法控制自己……內心裡充滿了各種負面的情緒,它們操控着我,殺掉了許多外來的人。”吳空看着自己的雙手, 用平穩地語調, 沒有一點感情的緩緩說道。“但是我剛剛想殺了你, 是我自己的想法。”
唐璇的臉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眼神放空, 呆愣愣了幾秒,扶着牆站了起來, 與吳空對視。
“哪怕你輪迴轉世,我也會一直一個人孤單的呆在這裡。這裡時間的流速和外面的世界不同,最近,我維持理智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我很怕總有一天我會被這個地方完全吞噬,變成像幸子那樣爲了快樂而揚起刀子的惡靈。”吳空將眼神移開,不再看唐璇那雙就快要哭出來的眼睛。“我變得越來越自私,甚至開始恨你。不,不只是你,是憎恨所有人,將所有的錯誤全部推到別人身上才能讓我好受一些。我知道,我已經壞了。”
唐璇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卻找不到一句有用的話來安慰吳空。
“你陪我嗎?”吳空此時眼神澄澈,和她往常和唐璇開玩笑一樣,有些俏皮地問唐璇。她不等唐璇回答,再次走上前,虛掐住唐璇的脖子。“陪我嗎?”
你真他媽傻逼,唐璇的眼神如是說道,她扯了扯脣角剛想說話,卻被吳空用手捂住了嘴巴。“噓……我開玩笑的,你還是趕緊滾蛋吧,我可不想天天看見你,煩人。”吳空正開着玩笑,突然鬆開手,朝天台的入口看去。“……她也來了?”
唐璇順着吳空的視線,看向天台的入口處,入口處傳來一陣不太清晰地腳步聲,看來是有人正順着樓梯上來。
不一會兒就有人從入口處跑了進來。
最先進來的是貞子,她出了很多汗,黑髮有幾縷黏在臉頰上,表情帶着幾分焦急。唐璇從未看過她這個樣子。
她在進來的第一時刻先是將唐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看到唐璇脖子上被掐過的痕跡時皺緊眉毛,狠瞪了吳空一眼,目光兇狠地看着她雙手。
吳空攤了攤手,拉開和唐璇的距離,看着貞子跑到她的身邊,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立於唐璇身前。她笑了笑,看了眼站在不遠處隨貞子一起上來的男人,邁步走向天台的邊緣。
與吳空無所謂的態度不同,貞子對她有着濃烈的殺意,很早就想殺了她,果然這女人對唐璇動了手。
貞子將手覆蓋上唐璇的脖子,用能力替她療傷。待她的脖頸不再有一絲傷痕後,這才滿意地收手。她心念一轉,擡眼望着唐璇的眼睛。她看起來除了疲憊,並未有其他負面的情緒,這讓貞子放心不少。
“貞子,不行。”唐璇伸手遮了下貞子的眼睛,貞子又想催眠她了。
“她現在只是個惡靈。”貞子被猜中了想要做的事情並未覺得尷尬,只是冷靜的向唐璇陳述事實。
“我知道……”
“沒關係,你讓她過來。”吳空靠在欄杆上,朝貞子招招手。
“這是你早晚都要面對的事情。”貞子將唐璇向後推了一把,一個人朝吳空的方向走去,而吳空咧着嘴向唐璇笑了笑。
“你可真厲害啊,之前一起讀書時可沒看出你藏得這麼深呢。”等到貞子走近,吳空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諷刺的話。
貞子不爲所動,在離吳空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過來點嘛。”吳空朝貞子擺擺手。
貞子盯着吳空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向前走了兩步,站在她面前。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吳空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們兩人看的唐璇,小聲對貞子說道。“再殺我一次。”
貞子吃了一驚,面上卻沒顯出什麼。
“比起變成喪失理智的惡靈,我倒寧願消失的一乾二淨。”吳空聲音苦澀,也許是因爲唐璇一直注視着這邊的原因,她的臉上倒始終掛着輕鬆的笑。“然後,幫我和唐璇說聲對不起,她會理解我的。”
“好啊。”貞子答道,她早就想動手了。
吳空撇了撇嘴,猛然抓起貞子的衣襟,一起浮到空中。她最後看了唐璇一眼,目光溫柔,而後閉上眼睛抱着貞子向下墜去。
這樣出乎意料的發展誰也沒有料到,即使是庫洛洛也沒有在兩個人墜落前趕上阻止。
“啊——”唐璇從喉嚨中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叫聲,她站得位置離兩人太遠,即使是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也根本趕不及。
重物落地的聲音並沒有出現,地面也沒有鮮血,唐璇趕到欄杆前往下看時,兩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唐璇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的望向同樣站在欄杆前向下望的庫洛洛,卻看到他露出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臉色同樣差勁。
吳空不知道將貞子帶到了哪裡,這裡好像是與之前不同的空間,周圍黑漆漆的,可見度極低,貞子只能勉強看到吳空站在她身前的身形。
吳空放開貞子,嫌棄地拍了拍手掌“事實上幸子被你殺了之後,我成爲了新的‘幸子’,不過與她不同的是,我暫時還能維持理智。我不想再這樣痛苦的活下去了,但是……你也別想活着回去。”
貞子目光冷然,揚起手以大量念力襲向吳空。
“你知道嗎,她也已經開始黑化了,如果這個怨力磁場還存在一天,她早晚都會像我一樣。”吳空不躲不避,甚至還向前傾了傾身子迎上貞子的攻擊。她眼見自己的身體在漸漸消失,卻開心得笑了起來,直到笑到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死死地瞪着貞子道:“明明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憑什麼你可以和她一起走。”
貞子漠然地看着她整個人從腳部開始漸漸消散,直到吳空只剩下一顆頭時,她突然定定的看着貞子“所以,我帶你來這裡才能放心啊,你要快一點,等到下一個替代者出現時,它又會消失。”
不多時,吳空就完全消失了。貞子並沒有輕鬆下來,細細感受空間內不尋常的波動,順着感覺向前走,她的眉毛不禁微微皺起。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被層層黑色怨氣纏繞着的發光球體,它看起來渾濁不堪,發出帶着惡意的血色光芒,走近後就立刻感受到那裡傳來的警告。
“哦,‘它’居然是本源嗎?”貞子將手伸出,不顧順着她的手臂纏上來的黑色怨氣,抓住了那個球體。
似乎是在懼怕貞子一般,本源瘋狂的釋放出黑色怨氣,將貞子纏繞的死緊。
“哼,即使我會淨化也淨化不了這種程度的本源啊。”貞子握着的球體在不斷跳動着,她的手掌不一會兒就開始向下滴血,不禁嘆了口氣,將球體融入胸口“還真是會挑別人的軟肋威脅人。”
貞子的鼻子最先開始溢出鮮血,而後連耳朵也開始出血。她已經沒辦法支撐自己好好站着,搖晃了幾下後,跌在了地上。
身體無法負荷這樣強大的力量,已經從內部開始崩壞了。
很快,貞子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眼前一片模糊,腦海中浮現出許多和唐璇相處時快樂的片段。
貞子的脣角止不住地上揚,她擦了擦脣角,合上眼簾,遮擋住一片血紅的視線,笑道:“我覺得她一定不會原諒你的,還有我……”
天神小學在崩塌,地面開始不斷地搖晃起來。應該是這個空間似乎要壞掉了,連天空都如同壞掉的天花板一樣一塊塊的下墜。
唐璇緊緊地抓着欄杆,讓想要扯着她趕快逃生的阪田銀時額上滿是青筋。他纔剛剛擺脫那些怨靈找到唐璇沒多久,她怎麼就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喂,聽銀桑的話趕緊放手,不然我就丟下你不管了哦,真的會丟下你不管的哦。”
“我朋友還沒出來。”
像是在迴應唐璇的話一般,她的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之後有一個人從裡面重重地掉了出來。
庫洛洛反應極快的借住從裡面掉出來的人,卻在接住她後,渾身僵硬起來。
是貞子!唐璇又驚又喜,忙上前將庫洛洛懷裡的貞子搶了過來,在將貞子的身體翻過來後,她整個人都傻了。
貞子的臉龐可以說幾乎被鮮血全部覆蓋了,已經一絲氣息都沒有了。
唐璇張了張嘴,一臉崩潰的表情。
阪田銀時不忍看她那幅崩潰的樣子,可是隨之而來的劇烈搖晃卻逼着他不得不盡快做出正確的決定。他抓住唐璇的胳膊,卻見她自己站了起來。
“快點,沒時間了。”唐璇將貞子的屍體放下,在身上掏了半天才找出一截紙人形。
“快點!”唐璇看到庫洛洛好像還是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冷着臉用不知何時變成了血色的眼珠瞪了他一眼。
庫洛洛愣了一下,從口袋中拿出一截紙人形。阪田銀時好像想說什麼的樣子,被唐璇不耐地打斷了“什麼話出去說。”
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出去了,三個人很有默契地念了遍遊戲裡規定的咒語。
在空間再次切換前,唐璇忽而愉悅的笑了起來,她揮了揮手“永別了,希望不會再看到你們。”
唐璇再次清醒時,感覺很糟糕,不……是非常非常糟糕,這種感覺就像又被貞子狠狠操控了一遍一樣,頭暈的異常想吐。她用雙手按着太陽穴,昏昏沉沉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她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死魚眼,嚇得她一下子撞上了對方的額頭。
“啊——”阪田銀時和唐璇同時捂着額頭髮出了整齊的痛呼聲。“好痛!”
唐璇捂着額頭坐起來打量了下自己呆着的屋子,發現並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這裡是間非常和風的屋子,而她坐在榻榻米上。
“譁——”拉門被人從外面拉開,探進來一顆腦袋。來人戴着一副框架眼鏡,是個不認識的男孩子。
“哦?已經醒了嗎?有哪裡不舒服嗎,要喝杯熱茶嗎?你的事情銀桑已經和我們說過了。”來人十分熱情,一口氣說了一堆。
“不……不用了,謝謝你。”唐璇有些反應不過來,她迷茫地看向阪田銀時,哪兒啊這是?貞子呢?貞子絕對絕對沒有死,短期內被她操縱的感覺實在是……
所以,貞子呢?
另一個世界——
俠客正悠閒的玩着自己的電腦,屏幕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黑屏,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這臺他親手組裝不久的最新性能的電腦,感覺十分坑爹。
就在他無奈的打算重啓時,屏幕中突然伸出來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找下庫洛洛……”一個女聲陰測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