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根本無法阻擋喉間黑色液體的涌出, 阪田銀時伸出手輕拍着唐璇的後背想要幫她順氣也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唐璇劇烈的咳嗽並沒停止,反而越來越撕心裂肺。
“破!”
一聲蒼老卻又充滿力量的大喝聲在唐璇的耳邊響起,她的額頭被猛然貼上了什麼東西。
額頭上傳來的清涼感覺驅散了四肢的沉重感, 就連一直悶的難受的心臟也舒爽起來, 唐璇的咳嗽漸漸停止, 她喘息着直起身子想要看清是誰幫了她的忙。
模糊的淚眼看不清來人的五官, 只能看到一個大概, 從衣着上來看,站在面前的人應該是神社內的和尚。她用袖子隨便抹去了因爲劇烈的咳嗽而冒出的淚水,在看清來人果然是神社內的老和尚後啞着嗓子道:“謝謝。”
“喝點水吧。”老和尚笑着搖頭表示不用客氣, 將手中的溫水遞給唐璇。
“謝謝……”因爲確實需要,唐璇道了謝就不再客氣, 將杯中的水咕嚕咕嚕的全部飲盡, 這才覺得整個人終於又活了過來。
“小姑娘, 你最近撞到了什麼不潔的東西了嗎?”等唐璇緩過氣來,老和尚這纔開口問道。他取下唐璇頭上的符紙, 仔細翻看了一遍,皺緊眉毛,將符紙收入袖中。
唐璇苦笑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在老和尚翻看符紙的時候,她注意到那枚被使用過的符紙透着驚人心驚的污黑, 即使她是外行, 也能猜出自己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
沒有得到回答的老和尚沒有流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他只是出於善意隨口一問, 如果對方不願意說, 也無所謂。只是面前這個小姑娘現在這種已經可以說是危險的情況,又讓他移不開雙腳離開。
唐璇有些猶豫, 她仔細打量着老和尚。有些人天生就長了一張不會惹人厭的臉,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會太差,而這老和尚便是這種人,再加上他的眼神溫和善良,怎麼看都是個老實人。
唐璇嘆了口氣,突然彎下身子向老和尚鞠了個躬“拜託您了。”
神社後的私人屋子中,得到主人允許不需要跪坐的唐璇盤腿坐在墊子上,她的面前放着一杯清茶,杯中升起騰騰水霧,房間內充斥着茶香。然而她卻未喝一口,只是眼神專注地望着這屋子的主人——老和尚。
“抱歉,恐怕沒有辦法幫你。”聽完唐璇的陳述,老和尚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雖然這麼說很失禮,如果是錢的方面請不用擔心,我可以付給……”老和尚擺了擺手打斷唐璇的話,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和錢沒有關係,實在是無能爲力。”
“我知道了,沒關係,那就不爲難您了。”唐璇充滿着希冀的眼神黯淡下來,站起來向老和尚鞠了個躬“不打擾您了,我先回去了。”
唐璇在神社買了兩個平安御守,給了阪田銀時一個,有些沮喪的和他一起離開神社。
雖然阪田銀時全程都在唐璇身邊,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想安慰身邊垂頭喪氣的唐璇,她也完全聽不到。他擡起手掌,如同平日給定春順毛一般,順了順唐璇的頭髮。
“啊……我沒事,本來就沒報多大希望。這種事情只能靠自己,總不能叫別人去送死吧,再說非親非故的關係誰會爲了誰去送死呢。說起來,你也要好好活着回去啊。”唐璇上下拋着手中的御守,嘴裡雖然說着沒關係,但是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卻十分苦澀。
“嘁,在萬年小學生小學畢業之前,阿銀我纔不可能死呢。阿銀我可是即使富堅O博填完獵人,也不可能會死的愛的戰士!”即使唐璇聽不到,阪田銀時的吐槽也依舊精準,毫無弱點。他望了望碧藍的天空,眼神悠長。“啊,好像被委託人小看了呢。”
“小姑娘,等一下,小——姑娘——”
唐璇和阪田銀時已經穿過鳥居,正要踏上來時的小道時,遠方傳來了老和尚的喊聲。唐璇停下腳步,回頭望去便看到老和尚正快步朝他們趕來。
“您還有什麼事嗎?”看着老和尚吃力的樣子,唐璇趕忙小跑着迎上去。
“這個給你吧,我想應該會對你有幫助。”老和尚滿頭大汗,將一個小瓶子塞給唐璇。
“這是?”唐璇疑惑地看着被塞到手中的小玻璃瓶,瓶子裡裝着滿滿的液體。
老和尚用袖子拭去頭上的汗珠,和善的笑着道:“拿着吧,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是做法事時用的淨水,如果你覺得難受的話就喝一些。”
“謝謝您。”
“唉別客氣了,老頭子我啊,也就只能幫你到這裡了。”老和尚嘆了口氣。
告別老和尚,將玻璃瓶小心收進包裡,唐璇和阪田銀時再次踏上歸路。在這幽靜的環境中,唐璇好不容易得以平靜的心情被神社裡發生的事情攪合地亂七八糟。望着前方綿延看不到盡頭的小路,她有種想要嘆息的慾望。
這幾天她晚上因爲繁雜的心事,總是難以入睡,即使能夠入睡,也會亂夢頻發,根本無法安眠。她盡力做到表情與往常無異,可身體的疼痛卻無法掩蓋的,自從她發現胸口的異樣後,就開始胸悶,有時會難以呼吸,而現在她的太陽穴處也在不停抽痛。
唐璇眼前翠綠的樹林變得模糊起來,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做深呼吸。
“阪田桑,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唐璇有氣無力的擠出一句話。在自己的世界變得天旋地轉之時,唐璇緩緩倒了下去。在進入黑暗前,她似乎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貞子一個人靜靜地靠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長長的黑髮柔順地垂在肩側。她正在讀取着從分/身上同步傳來的訊息,她的分/身並沒有離開庫洛洛的身邊,如果庫洛洛死掉的話,她可就回不去了,她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貞子猛然睜開了雙眼,她冰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總是冷漠的表情轉變爲帶着興味的笑容,那雙漆黑的眸子中流轉着淡淡的血紅色,讓人感覺危險極了。
她起初因爲直覺十分討厭庫洛洛這個人,現在倒是讓她對他有些改觀了。她現在對他倒是有了些興趣。他與常人不同,即使面對死亡也能夠內心平靜沒有絲毫波動,這種人,他的經歷也一定非常有趣。真想剝開他的胸腔,看一看那顆跳動着的鮮活心臟,是不是也異於常人。
坐在車上被鎖鏈捆綁着的庫洛洛明顯被毆打過,可即使臉上滿是傷痕,狼狽不堪,他的表情依舊淡定如初。酷拉皮卡用他的電話撥通團員的號碼時,他的表情仍沒有一絲波動。
貞子的分/身附在車窗上,靜靜旁觀着,她在等待庫洛洛的呼喚,同時也好奇着這個男人究竟什麼時候纔會呼喚她。庫洛洛一點都不着急,和綁架了他的那個小男孩的焦躁表情對比鮮明,她剛剛在那個小男孩動了殺機時出手,而他卻仍舊一臉平靜。
貞子的等待一直持續到他們下車,來到酷拉皮卡預先計劃好的地點,庫洛洛被限制無法說話。這期間他沒有一絲想要呼喚她的意思。
貞子立於庫洛洛的右側,看着叫做派克諾妲的女人走進來,眼底的紅色越發鮮明起來。
“我要對你們兩人,各指定兩個必須遵守的條件。只要你們願意遵守,我就放了你們的團長。”酷拉皮卡一邊發動能力,一邊說道。“首先是對幻影旅團團長的指定條件,第一,從今以後禁止使用任何念能力。第二,必須與幻影旅團斷絕一切往來。這就是我對團長的指定條件,而且,爲了讓你們實現這個條件,我要把‘紀律小指鏈’刺進你們團長的胸口……”
貞子黑色的雙眼在酷拉皮卡說到“刺進”刺進這兩個字時霎時完全被紅色所覆蓋,她毫不猶豫地攻擊酷拉皮卡的心臟,然而,她的念力卻在快要觸及到酷拉皮卡之時被什麼阻擋了下來,眨眼間消散。
“至於要不要接受,由你來決定,派克諾妲。”酷拉皮卡的話仍舊在繼續,貞子的攻擊完全沒有作用。
“我接受。”在貞子發動第二次攻擊時,派克諾妲答應了酷拉皮卡的條件,在她的話音落地後,貞子發現她的攻擊再次失效了。
對他無效嗎?貞子慢慢浮回原位,靜靜地觀察着事態的發展。
派克諾妲隨後也接受了酷拉皮卡給她的條件……爲了庫洛洛。不過,庫洛洛的表情怎麼看都沒有什麼‘喜悅’存在,反而眼底裡滿是失望,看來這男人完全不領情啊。貞子眼底的血紅慢慢褪去,看着庫洛洛的臉微微揚起眉毛。這種傢伙倒是擁有不錯的夥伴,而像派克諾妲這種可以爲同伴赴死的人,總是值得尊敬的。
不久後,派克諾妲便將人質帶來了約定的地點。人質交換後,庫洛洛未發一言的徑直從派克諾妲身邊走過,貞子跟在庫洛洛的身側,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只剩庫洛洛一人,貞子在他的身側漸漸顯現出身影。
晚風揚起庫洛洛的頭髮,在夜幕下,他的表情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疲憊,未等貞子開口,庫洛洛淡淡地問道:“爲什麼不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