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冰整個人,頓時僵在了那裡。
她緊緊咬着脣。甚至由於用力,她的脣有些出血,但她還是絲毫沒有知覺。
柳若冰懷着忐忑的心,默默的接近着父親。
“爸,你真的不記得冰冰所有的好了?
柳立江拂過桌子,一揚手,桌上的日記本突得藉着柳立江的力,朝着柳若冰這一邊滑了過來。
柳若冰顫抖着指節,將那筆記本拿了起來。
首先她看到的那一頁上,有無數的淚痕。
這些淚痕都是新沾上的,不用猜,柳若冰也知道,這是父親柳立江的。
本子上,寫的都是王麗欣的心裡活動。
“人都說後媽不好當,以前我覺得只要是用可以真心換真心,自然是沒有什麼困難。凡事都要堅持不懈。我自知是對不起若冰的母親,若冰那孩子跟她母親的性格不一樣。她母親什麼事都藏在心裡,而若冰卻是敢說敢做。但是我可以指天發誓,我完完全全,真真實實的是拿若冰當親生的女兒看待。爲什麼她看不到我的好呢?爲什麼?”
“王阿姨她……”
柳若冰剛剛看完這篇日記,就覺得手中一空。
日記本已經被父親搶走了。
“麗欣她從來都是有苦不說。你母親的死我是很愧疚,但是麗欣,米米的死呢?!”
柳若冰感覺,此時柳立江看着她的眼神,尤其的兇狠,毒辣。
就像他們根本不是父女,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柳若冰搖了搖頭。
“爸,米米沒有死,你信我!”
既然柳米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都讓自己的父親這麼印象深刻,這麼疼愛,她還有什麼說的!
“那她在哪兒?”柳立江一步不讓,“你把自己的妹妹藏在哪兒了?她可是你親妹妹呀!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父親再次在書桌中抽出一張以前的報紙,甩給了柳若冰。
柳若冰當時是有些驚訝,父親又爲了什麼大發雷霆。
拿到手裡一看。竟然是崔禮與柳米那個時候,顛倒是非的那篇大作!
作品上寫的很明白。自己搶了柳米的男朋友,用公司的機密爲代價。後來,崔禮最終尋求真愛柳米,而自己落得個人財兩空……
呵呵……
真是滑稽呀!柳若冰想。
這份杜撰出來的報紙,欺騙父親這種半失憶的人,真是再好不過了。
“柳若冰,說話!米米在哪兒?我不能保護不了麗欣,把我們的女兒也弄丟了!你曾經也說過她沒有死,那麼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兒!”
說話間,柳立江的手,已經卡到了柳若冰的下顎上。
他迫使她擡起頭看,看着他。
看着審囚犯似的柳立江,柳若冰自動的閉上了眼睛。
“爸……如果您答應我兩件事,我一定考慮把柳米的下落告訴你。”
須臾,在柳立江的牙縫裡蹦出了一個字。
“講!”
“第一件,陪我吃一頓飯。”
這件事,在柳立江看來,雖然會很生氣,但是並不麻煩。
“第二件呢!”他皺眉問道。
“第二件,也是最重要的。遠離商曉彤,跟她斷絕關係!”
柳立江聽說第二件事的時候,就火兒了,他手指微微用力,柳若冰被他卡的一陣疼痛。
柳立江則怒目圓瞪。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給我滾,滾!”
忽的,柳立江猛然用力,將柳若冰朝着門的方向推去。
柳若冰沒有站穩,一下子撞到了門上,她感覺自己的頭被撞得嗡嗡作響。
接着,書房門,被從外面蹭得拽開了。
有人將柳若冰一下子攬入了懷抱。
柳若冰只覺得那個懷抱暖暖的。
季司辰的臉沉着。他一把抱起柳若冰,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喚着玉嫂。
玉嫂慌忙的從廚房裡出來,見着柳若冰的額頭上一片血紅,她更是心顫,立刻去找了藥櫃兒過來。
季司辰更是匆忙的打了電話,叫了自己的家庭醫生。
這一切都在柳立江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着。
柳立江有一種錯覺。
彷彿這根本就不是他的家,而是季司辰的。季司辰現在完全就把自己當主人,他對柳若冰呵護備至,卻唯獨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想是這麼想着。柳立江畢竟不敢真正的得罪季司辰。得罪了,他還想混嗎?
他看着玉嫂顫巍巍的把藥箱拿了來。
本來玉嫂想要自己來。以前柳若冰受個小傷呀什麼的,都是她在弄的,包括被柳若冰與崔禮逼迫的那天。
但是季司辰看到藥箱,一把就搶了過來。
“玉嫂,去準備晚飯吧,待會兒我們一起吃個飯。”
玉嫂偷偷瞟了瞟柳立江那橫眉怒目的神情。說實話她有些怕,但還是照着季司辰的話,一頭鑽進了廚房。
“有一點疼,忍一下就好了。”
季司辰一邊幫柳若冰在額頭的傷口上摸着藥酒,一邊安慰着人。
柳若冰感覺到了莫大的溫暖。剛剛纔被自己父親傷透了心,她也沒有力氣說什麼別的話。
柳立江站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實在的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季總,如果你們要表演夫妻情深,那就回你們的家裡去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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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司辰一直是摟着柳若冰的動作。
他明顯的覺得懷中的人,身體一僵。
在錦城能夠傷柳若冰這麼深的人,唯有柳立江而已了吧!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女孩兒在那一夜,在被自己妹妹與男朋友算計的那一夜。她多狼狽,而她又有多堅強!
季司辰沒有回頭,一直是保持着摟着柳若冰的動作。自他口中說出的話,並不冰冷,卻擲地有聲。
“如果我願意,早很久以前,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柳立江知道,曾經自己是落魄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是季司辰伸出援助之手的。
不過,老婆做的錯事,老公來擺平,只是理所當然的事。
季司辰剛剛的話中有話,柳立江自然聽的出來。
既然他那個時候可以把這個房子收走,那麼自然現在也可以。
這個房子他住了半輩子了,裡面有他跟兩位妻子美好的回憶。只要他柳立江活着,哪能見着這房子落在別人手裡呢?
季司辰沒有去觀察柳立江的動作,與表情。他只是一門心思的撲倒了柳若冰的身上。
他幫着柳若冰縷着粘在額前的碎髮,那碎髮上,還沾有點點的血跡。
他的動作輕柔而小心。
“若冰,只是想跟你吃個飯。即使,你不把她當女兒,那她至少也是準備混跡娛樂圈的人,而且你應該與蘇修鬱不陌生,她是蘇修鬱新接廣告的女主角,想要請你吃一頓飯,可不可以?”
柳立江知道躲不過。左右是吃一頓飯,也沒什麼。
玉嫂見老爺答應了,臉上也欣喜的很。
飯她早就已經有準備了。
自從老爺出院的那天,自從季司辰答應讓自己過來照顧老爺的時候,她就再次想着,老爺與小姐再次飯桌上親和一片的樣子。
坐在飯桌前,柳立江並沒有急着動筷子。
他先是點了一根菸,再然後,是說了一句話。
“等曉彤回來再吃飯。季總,你沒有讓她加班吧!”
柳若冰的心情有些低落。季司辰一下子就看在了眼裡。
自己的父親認賊作女,還呵護備至,任誰看了都要氣的吐幾升血。
他一把摟過柳若冰的腰道:“那柳總,您就先在這兒等,我跟太太先失陪一下。”
季司辰抓起柳若冰,想要帶着她出門。
柳立江忽然騰得站了起來。
“你們要去幹什麼!”他很怕他們在院子裡亂逛。
後面的那個游泳池,還有前面的那個鞦韆,都是米米還有王麗欣最喜歡的。
“就在院子裡坐坐,柳總不必擔心了。破壞不了你的花花草草。”
季司辰牽着柳若冰走了出來。
柳若冰就像一隻布偶一樣,她現在沒有方向,任憑季司辰牽着。
季司辰帶着柳若冰到了那個院子裡的鞦韆上,柳若冰一直是呆呆的看着那個鞦韆,根本沒有坐上去的意識。
季司辰知道,她的思緒,早就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柳若冰一直在回想着之前的一些事。她甚至掉到回憶裡,不可自拔。
突然,身體的一輕,讓她回到了現實。
“季司辰你要幹嘛?”
現在季司辰已經將柳若冰抱了起來。
他微微彎起嘴角兒,那一絲笑容,在月光下更是顯得柔和無比。
他說:“你老公還能吃了你?老婆不開心,老公當然想辦法要逗逗老婆開心了。我們去坐鞦韆,我幫你蕩。”
季司辰將柳若冰放到了鞦韆上。
“坐吻了啊!蕩一下,就要在自己心裡說一句,忘記煩惱!”
柳若冰一時間,覺得季司辰有一些幼稚。
煩惱,是說說就能忘記的嗎?你以爲是你啊,什麼煩惱都沒有!
你這麼偉大,是不會有任何煩惱的。有煩惱的永遠都是別人……
在柳若冰胡思亂想的時候,鞦韆開始蕩了起來。耳邊不斷有輕柔的風吹過,柳若冰覺得愜意無比。
都說,如果感到幸福了要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的時候,就不會看到幸福在溜走了。
柳若冰輕輕的將眼睛閉上。一切的黑暗都隔絕在了自己眼簾的外面。
那一刻,她感覺,她留住了所有。
所有的不開心,都會隨着風逝去的。
突然,她感覺自己旁邊一沉。接着,自己的半邊臉頰上有溼溼涼涼的感覺。
接着是耳邊的一句話。
“冰,無論如何,上天入地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