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偏要勉強讓夏知晚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怔怔望了他一眼,最後眼神黯淡下去,看着男人譏笑的表情,心裡面說不出來什麼滋味,最後她慢慢收斂起自己的表情,然後說,“我去拿藥。”
剛想轉身,男人卻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用你管。”
夏知晚神情淡淡,“你這樣會失血過多有生命危險的。”
官逸景也是清冷一笑,“我死了正好,這樣你不就可以順利離婚了嗎?”
夏知晚抿緊了嘴脣,決定還是不去刺激他,這個男人簡直瘋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她甩開他的手,“我去給你拿藥。”
男人冷冷掃了她一眼,這次是痛的真的說不出話來了,神情虛弱極了。
從藥箱裡面取出止血藥和紗布,她嘆了一口氣,然後神色凝重地走進書房。
官逸景神情虛弱的坐在椅子上,看她進來,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夏知晚將書桌上的檯燈旋轉到最大功率,就只看到一片嫣紅。
心底某處最真切的疼痛就被扯了出來,然後堅定地告訴自己不要心疼。
襯衫已經被鮮血洇溼了一片,解開的時候,襯衫在血液的作用下和肌膚粘在了一起,夏知晚拿出剪子,替他將襯衫解開,官逸景這個時候終於痛的悶哼了一聲。
夏知晚皺着眉頭,“你忍着點,我先幫你簡單處理一下,我已經打電話給家庭醫生了,他待會兒過來。”
官逸景沒有說話或者說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替他剪開襯衫,一看果然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了,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當時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捅向自己的心臟。
這麼決絕地不給她留一絲餘地,讓她無路可退。
將止血藥撒在他的傷口處,夏知晚的眼皮跳了跳,手其實顫抖的厲害,但是被意念強行控制住了。
官逸景合上眼睛,嘴脣緊緊抿着,因爲失血過多,已經呈現出病態的蒼白,額頭上有薄薄的一層冷汗,顯然是痛得厲害。
這個男人,做起事來真是又決絕又果斷。
將藥敷好之後,夏知晚小心翼翼剪下一塊紗布給他包紮傷口,她會的也就這一點了,她不是專業的護士,只是自己受傷的時候,留心了一下護士的包紮方法,還是要等家庭醫生過來處理。
連醫生的效率就是高,不一會兒就提着藥箱匆匆過來了,然後暗自嘆了一口氣,心想官先生和太太真實容易受傷啊。
看到傷口被包紮好了,而且手法也可以,雖然不是那麼熟練。
開了點藥,讓官逸景吃了點藥,然後看着他睡下,又囑咐了幾句,連醫生起身準備回去。
夏知晚見狀,趕忙起身,“連醫生我送送你。”
連醫生點點頭,然後拎着醫藥箱下樓,在快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官先生怎麼會傷到心臟那裡的”
爲什麼?
她能說是官逸景發瘋自己捅了自己嗎?
連醫生見她的神色爲難,於是也不好再問什麼,囑咐了幾句就回去了。
夏知晚步履沉重的走上樓,無力地用手撐住額頭。
就這樣吧,自己已經沒什麼眷戀了,再這樣糾纏下去,估計只會越來越恨,越來越痛。
往昔種種恩愛,就當是做了一個夢吧!
夏知晚回到主臥,看着夜間天邊的星星,彷彿在傾訴着什麼似的。
她現在的心好亂好亂,也好累好累,她真是完全沒有想到,官逸景竟然會採用那麼決絕的方式逼她。
爲什麼,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坐在牀上,一點心情都沒有,官逸景睡在側臥,隔了一道牆而已,但是就像是隔了一道山那麼遠。
她閉上眼睛卻始終無法睡着,於是乾脆起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廊開着夜燈,夏知晚站在側臥的門口,徘徊了一陣,最終還是決定走進去。
官逸景吃了止疼片和消炎藥,現在正在睡着。呼吸淺淺,應該是睡得深沉。
房間裡開了一盞燈,夏知晚走過去,輕輕在牀邊坐下,看着男人的沉睡的容顏,心裡一陣恍惚。
睡着的他沉靜內斂,沒有平時醒着的時候那種冷冽和深沉,看起來安全無害。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藥效的原因,臉上有點異樣的潮紅,夏知晚將手輕輕覆上去,掌心一陣滾燙。
指間顫了顫,最終她收回手,只是靜靜地望着他。
窗外是泠泠的的月光,夏知晚坐在那裡,想了很多很多。
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想起去領證的時候,她因爲羞澀或者說是懵懂,站在那裡不知所錯,他走上前,一下子牽住她的手,傻站着幹什麼,跟上。
那是他第一次牽自己的手。
想起了婚禮上,他神色冷漠的看着她,然後說我願意,雖然一早就明白他可能不會愛自己,可是心還是痛了一下。
想起他爲自己做過的那些感動的事情,也想起來那些讓自己心痛的事情。
那些久遠的記憶一下子全部涌了上來,歡樂的,感動的,痛苦的,壓抑的,全部都出來了。
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鼻尖又開始酸澀了。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其實是很脆弱的,一點點的誤會和不理解就回摧毀這種不堅定的感情。
對這個男人,真是深深愛過,也深深恨過,被他傷過,也傷過他,他們兩個或許就是上天派來互相折磨的,不到遍體鱗傷不會罷手的。
如今到了這一步,大概只有彼此放手纔是最好的選擇吧,沒有那麼恨,但是也沒有那麼愛了,以後遇見就只是個陌生人。
睡着的男人似乎睡得也不太踏實,眉頭緊緊地擰着。
夏知晚伸手想要替他撫平眉頭,然而最後還是無力的收回手,撫平了眉頭又如何,心上的愁是怎麼樣都無法抹去的。
最後她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在心裡說了一句,“再見。”
再也不要相見。
然後起身,默默地離開了。
身後一直安靜睡着的男人卻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慢慢睜開了眼眸,神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