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逸景的眼裡頓時涌動起層層風雪,他慢慢回憶着她的話,然後眉頭皺起,“恨我?”
彷彿聽到了笑話一般,他盯着她的臉,手指一寸一寸撫上去,“現在因爲我動了白昭庭,你就說恨我?”
那一直隱藏在心裡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了。
或許是多少次的失望纔會演變成恨意。
“不僅因爲如此,”她眨了眨眼睛,逼出了自己眼中的淚水,視線也不再是那麼模糊了,“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其實很脆弱的,失望多了,就會消磨期待,最終就會恨了。”
官逸景的神色明顯一怔,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是不太瞭解這個女人。
表面看起來自信堅強,其實內心卻是脆弱敏感。
他忽然伸出手,緊緊地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面,“晚晚,不要讓我爲難。”
他叫她晚晚,讓她不要爲難他。
忽然覺得好笑,其實自己也是一樣的爲難啊!
還有,她很不喜歡晚晚這個叫法呢,莫名的就會想起某個人。
“我讓你爲難了嗎?‘她擡起頭,靜靜地注視着他,”我讓你爲難了一次,可是你讓我爲難了多少次?”
迎接着他錯愕的目光,她兀自笑了,“就像你說的,不說不代表不在意,那麼我也一樣,我不喜歡晚晚這個稱呼。”
不喜歡但卻不說,有時候她就是喜歡把心思藏得太深,即便偶爾袒露真心,那也是被刺激到了,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是能夠小心翼翼地掩藏好自己的情緒的。
官逸景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話裡的意思,然後冷眼盯着她,“是以前不喜歡還是現在不喜歡?”
“有區別嗎?”她反問。
不管以前不喜歡,還是現在不喜歡她總之是不喜歡了。
“好,我以後改。”官逸景難得低頭。
可是落在夏知晚眼裡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事,更重要的事情他還沒有答應呢!
“小白是我的朋友,我沒有什麼朋友,只有曼曼和小白和我的關係比較好,他是私生子的事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他告訴我他等了他媽媽十五年,可是他不知道他媽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這本來已經對他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了,如果再被人知道的,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的話,無疑是第二次打擊,如果我讓你爲難了,對不起,我只能這麼說了。”
官逸景彎下身子,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臉蛋,“知晚,這其中有很多的事情你不懂,你不知道我和白家的恩怨我不怪你,可是你要我在最能扳倒他們的時候選擇了心軟,抱歉,我做不到。”
停頓了一秒,他又補充道,“你知道景希吧,他的父親現在癱瘓在家裡,不能起身,就是因爲白家的人開車撞了他,我之前的司機也是因爲白仲堯下了狠手纔會身亡,當時是我命大才會躲過一劫,現在,我掌握了溫如黛行兇的證據,而白仲堯可能不知道此事,所以,這是我送給他們的禮物。”
他其實不奢求他能夠理解,只是希望她不要那麼介懷。
這世上的恩怨本身就是說不清的,白家欠了他一條命,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現在掌握了證據,必然不會在關鍵時刻心軟掉鏈子,如果僅僅是交給監察機關的話,那麼白仲堯很有可能利用自己在政界的影響力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畢竟當年自己太年輕,或者說是低估了白仲堯,才導致最後針對他的那起車禍不了了之。
他的確野心勃勃,想要在商界一手遮天,所以對付白家就是不能心慈手軟,這也是白家交給他的東西。
畢竟早年白家是混黑道起家的,自然手段不一樣。
a市有很多人看不慣他,想讓他倒黴,他也只能選擇先發制人。
夏知晚靜靜地聽着,然而官逸景那些理由在她的心裡最終只是變成了藉口。
或許自己從來沒有懂過他,也從來沒有走過他的內心之中。
她和他從來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
她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指甲掐的自己生疼,她明白了,自己無論如何都是阻止不了他了,他握着那麼重要的證據,而他爲了這件事情甚至搭上了性命。
盛心綰引以爲豪她能幫他的事情估計就是這件事情吧!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在拖他的後腿,而盛心綰纔可以幫他。
無論是在事業上,還是在別的方面,她有着一切的好資源,而自己根本什麼都沒有。
或許自己一開始堅持的只要自己不放手就沒有能夠破壞她的婚姻也快要慢慢瓦解了吧!
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從心底慢慢長出的疲憊感,讓她漸漸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好,我不阻攔你!”她擡起眸子,看着他,“你做事有自己的原則,那我也有自己的原則,我可以理解你,可是我無法接受怎麼辦?”
官逸景震了一下,最後不知道是篤定還是因爲有些慌亂,他說,“你會理解,那麼也會接受的。”
夏知晚搖了搖頭,“我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或者簡單點說吧,可能是三觀不同,別人都說我高攀你,我配不上你,我也覺得是這樣的。”
官逸景頓時握住她的手,“你想說什麼?”
她想說什麼?夏知晚一時之間竟然迷茫了,然後好半天才想起來,“我想說啊,我們是不是不適合呢?”
從一開始就考慮的問題,無數次想要說出來,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堅持自己的婚姻,可是慢慢地發現,有些事情不是堅持就可以的。
手上頓時傳來一陣生疼,官逸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行,你不要因爲我在這點上沒有聽你的意思就和我賭氣,我說過不會分開的。”
他的眉頭深深皺起,“不要再說這種賭氣的話,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我是不會離婚的。”
最後的最後,官逸景狠狠地帶上書房的門,徒留她一個人站在書房巨大的暖光燈下面。
是她在賭氣嗎?還是太容易放棄了。
可是那慢慢滋生的恨意又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