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詩,喝些紅酒潤一下腸胃吧?”睡前,單文昊從酒櫃中‘摸’出一瓶乾紅,倒滿了整整兩杯,遞給冷詠詩一杯的同時,自己已經解決了一杯,接着便再次斟滿。
冷詠詩在商務應酬的時候是有喝過紅酒的,不過分量不是很多,輕輕的抿上而已,而且據資料說明,從沒有超過一杯酒。
“嗯。”被他灼熱的目光薰紅了臉,冷詠詩淺淺小酌了一口,而後便只放在嘴邊沒有動,而是看着單文昊一口乾個淨。
很少有兩室一廳設有酒臺,尤其是這麼大的,而冷詠詩的公寓裡便存在了這麼一個。單文昊低眉乾笑了幾聲,回憶起冷詠詩‘私’下里對於紅酒的饞嘴,以及央求着自己買一堆的酒送給她,而後,兩人又一起你一筆我一劃的親手將紅酒檯面設計出來,最終變成現在的樣子。
此刻照耀着杯中紅‘色’液體的藍‘色’光燈,便是冷詠詩親自挑選的。
舉杯對伊人,單文昊眼睛半眯看不清他的情緒,“詠詩怎麼不喝呢?以前你最愛喝紅酒了,在外面因爲怕出醜所以不敢喝太多,可是在家裡單獨解決一瓶也不是問題哦。”單文昊端起杯子仰起頭,咕嚕一下一整杯又下了去。
“啊?哈哈,因爲被關了好久,早已經忘記了紅酒是什麼滋味了,所以要慢慢回味,嘿嘿。”冷詠詩尷尬笑着,找尋藉口的同時自己也加速喝下去了一點,而後繼續抹乾嘴‘脣’,“不過還是大口喝起來過癮呢。”
她擦嘴的樣子倒是果真像極了冷詠詩呢,單文昊苦笑着,被她的一句話再次勾起對冷詠詩的眷戀以及不安,表情變得更加落寞。
兩人便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喝着,單文昊喝酒快速,不過一會幾杯已經乾淨,重新開酒的時刻看向冷詠詩的表情有些怪異,很明顯的對於她的酒量產生了懷疑。看的冷詠詩心驚膽顫,匆忙之下也將一整杯全部灌了下去。而後單文昊替她斟滿,再次對飲,似乎喝酒是兩人之前的千篇一律的常事。
真是糟糕,爲什麼資料表上沒有寫這些?冷詠詩在心底暗自心虛,表面上卻一副憂鬱不定的表情,被酒量勾起了困在牢籠中的回憶,十分抑鬱。
酒過三巡,看着她愈發‘迷’醉的紅潤臉龐以及搖搖晃晃的腦袋,單文昊終於再次開口講話,眼睛冰涼如水的盯着此刻意識有些‘迷’糊的冷詠詩。
“詠詩,你失蹤的日子裡,究竟在哪裡?每天過着什麼樣的日子?”這是從心底裡想要問出的話,單文昊心疼的無可控制,每一次想到她可能被綁架的人虐待,自己就無比的痛恨,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空有一腔熱血卻無法表達,因爲,他怎麼也找不到她。
“玻璃‘門’、玻璃窗、冰冷的玻璃窗……只有我一個人,一個人,還有一個奇怪的聲音,誰也不理我,誰也不理我,沒有人陪詠詩……嗚嗚……”似乎是烈酒的作用上來,冷詠詩眼神‘迷’離的迴應着,斷斷續續的表述着幾個分離的詞彙,而後仿若真的回到了失蹤的時候,喉嚨哽咽起來,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一個人好害怕,好害怕……”
她又一次捂住眼睛開始啜泣,單文昊的心頭也再一次軟弱了下來,悉心將她攬進懷中呵護着,“乖,已經過去了,我們都已經過去了。詠詩是個勇敢的‘女’孩,非常勇敢,可以自己從那裡逃出來,所以現在也要很勇敢。”
單文昊拿起紙巾輕輕替她擦乾眼淚,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至極,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着她,端詳着她每一個表情的落差,再看向其他身體的部位。
“詠詩,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樣從那裡逃出來的?”擁她進懷中的單文昊,終於問出口,有些話,他終究還是藏不住,因爲面對着的,是自己可以拿生命去換的‘女’人。
冷詠詩脊背一涼,即便排演過千萬次聽到這一句的她仍然有些吃驚。
“單文昊,一定會問你是怎麼從裡面逃出來的,這個時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因爲我也想不出好的對策,總之,他喜歡冷詠詩喜歡到無可救‘藥’,怎麼演你自己看着辦吧?”ROSE的聲音再次響徹耳邊,冷詠詩眯了眯眼,而後迅速下定決心。
單文昊只覺得被自己抱着的人開始渾身顫抖,劇烈的抖動,在看向她臉部之時,已經因爲恐懼而扭曲的不成樣子,兩隻眼睛的瞳孔異常的擴大着,雙手護住前‘胸’,猛然後退,一步兩步看着單文昊的神情,彷彿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不……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冷詠詩一步一步後退,表情一陣更比一陣驚悚,‘腿’腳不知不覺向後退着,而本人似乎完全沒有意識,終於在兩秒之後撞到茶几的桌腳而後整個人猛然向身後栽去。
因爲隔着一道酒臺的緣故,單文昊出來的時刻,她已經轟然倒地,腦袋撞在了茶几的角落,頭髮溼潤的盡頭,有一股鮮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
“詠詩!”
單文昊吼叫起來,這一下之前的猜忌懷疑全部都消失沒了蹤影,心裡腦袋裡只想着她又要離開自己了,抱着她立刻衝下樓直奔醫院去。
“詠詩,你一定要撐住,一定不要再離開我。”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則握緊她右手,單文昊飛速一般的飆車一路到醫院,而後抱着人沒掛號便直接衝向急診室。
“醫生怎麼樣了?”待被自己嚇壞的醫生從‘門’中出來拿下口罩,單文昊便急匆匆的上去問道。
醫生眉尾下拉,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似乎很是無能爲力。
單文昊看得他們的表情,心裡一涼,緊接着便是一股要爆發,一股想要把醫院裡所有醫生都揍一邊的衝動。
“這麼小的創傷根本就不需要急診好伐,用酒‘精’消個毒貼個膏‘藥’就可以了哇。”醫生無奈的將口罩重新戴上,頭也不回的走向樓上的手術室。
什麼,沒問題?心頭大喜,單文昊也沒有理會別人直接衝了進去。
“噓……她似乎有些暈眩,‘迷’‘迷’糊糊的,雖然傷口不嚴重,不過還是多休息一下比較好。等睡醒了再出院吧?”‘牀’的一邊有一位護士小姐正在記錄急診手冊,見着單文昊來了,本着帥哥應該被搭話的原則,所以友善的提醒了兩句。
單文昊感‘激’的點了點頭,便輕聲搬了個凳子過來陪着冷詠詩。
的確,他是很懷疑這個“冷詠詩”,因爲她前後的落差太大,而跟詠詩相處這麼久,自己又是個極其細心的人,從飲食習慣到日常的動作,她都透‘露’出一種不同的作風,與原本冷詠詩完全不一樣的作風。這樣的情況讓他不懷疑都不行。
只是……單憑這一張臉,單憑她眼角的美人痣,除了他的冷詠詩,怎麼也不可能會是別人吶?亦或許,自己情願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冷詠詩,而不敢去想其他的更壞的情況。
‘牀’上人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分,單文昊急忙湊上前去順手將她滑落的被子蓋好。又看到她嘴角乾涸的不成樣子,似乎被酒‘精’燒到,想着應該叫上一杯熱水來溼潤一番。
“哥哥……哥哥……哥哥不要啊。詠詩知錯了,再也不敢了,你放詠詩走好不好?”忽然間從冷詠詩蠕動的嘴角中無聲透‘露’出幾個字。
因爲靠近幫她扯被子的緣故,單文昊聽得真真切切。
冷旭堯,竟然是冷旭堯。
還以爲他真的如口中所說的那般擔心自己的妹妹,原來到最後幕後主使依然是他,而他卻還可以惺惺作態的假裝和自己一起焦心找妹妹?
會不會那個變相的金屬聲音也是來自他?
眼光瞬間變得凌烈,想到冷旭堯境況,眉宇中多了一些不該有的幸災樂禍。
壞事做多了是要遭報應的,而冷旭堯,如今不用自己出手,林涵的消失已經讓你痛苦至極了吧?哈哈,這就是報應,是你強行干涉自己妹妹感情、‘棒’打鴛鴦的報應!
冷旭堯,我單文昊跟你勢不兩立!
“然小姐,怎麼回事呢?平常不都是好好的麼,怎麼這一次會‘弄’的鼻青臉腫?”小曾扶着走路歪歪斜斜的然小姐,從急診室裡出來。
盯着沒有盡頭的走廊,然小姐似乎有些失神,想到了些什麼,不過只是瞬間的功夫,之後便恢復正常,口中喃喃自語,“那個沒了頭髮的老男人,想要非禮我,所以我就扇了他一個耳光,之後,之後他就沒有風度的拿東西砸我。”想起那個腦‘門’光滑、肚皮圓滑的男人,明明四十歲卻比六十歲還要老,還有他講的那些污言碎語,然小姐就噁心的想吐。
小曾卻是嚇的立刻放開了她,眼睛等比圓球還要圓,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是自己擔心的那一件事,“我的然大小姐,你千萬別跟我說……你,扇了導演一巴掌?”天吶,要是這樣子的話,那她就要跟自己的下一個角‘色’說拜拜了。
然小姐特別鎮定的微笑着,竟然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乾淨,真的,小曾體會到了那一種叫做純潔的感覺,僅僅從她看向自己的雙眸裡。
然小姐十分爽朗的搖搖頭,“不,不是。”
呼,小曾終於鬆下一口氣,因爲知道她擅長取悅那些導演啊編劇什麼,所以自己纔會替她接下那些應酬,如果她不肯,自己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用身體來換劇情的。
她發愣的間隙然小姐卻還沒有說完,伸出兩個手指笑嘻嘻的對着她,“因爲一個巴掌打的不夠,他還想過來,所以我又打了一個,總共是兩個巴掌!”
“天!”剛松下的心又立刻緊繃起來,“他是導演,難道你不想演戲了麼?下一部的角‘色’可是你最喜歡的純情?”這一次小曾纔算是真正緊張了起來,這然小姐究竟是怎麼了,前些日子一聲不吭的除去休養了好一陣子,等一回來就變成了這樣,自己完全吃不準。
“純情?”然小姐豎起腦袋回憶裡記憶中的純情電視劇,“什麼樣子的纔是純情的電視劇呢,流星‘花’園?還是一休哥?哎呀曾姐姐,我隨便演什麼都好啦,只要不再碰到今天那樣的禿頭我什麼角‘色’都可以。”然小姐撒嬌似的纏着小曾,果真將她當成了大姐姐。
小曾卻是再一次冷汗連連,本來麼,今天看到她重新回來的時刻便覺得表情有些怪異,因爲一向自視甚高的然小姐竟然主動笑嘻嘻的跟着自己打起了招呼,而且在後來看劇本的時刻口渴不僅不用自己去倒水,反而多倒了一杯給她這個助理,而且還十分善解人意的說了一句辛苦了。再加上現在的撒嬌的樣子,完全不是正常的然小姐啊?
該不會是修養的時候摔壞了腦子吧?
小曾伸出手附上額頭,擦去一身冷汗。
“然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想再跟向今天那樣的人打‘交’道了?”小曾掂量着語氣問着,十分害怕她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一個不小心說錯話,她又變成那個喜怒無常的然小姐。
“嗯嗯,”然小姐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鼓着腮幫淘氣,“再也不要跟他們吃飯了,他們的眼睛都很壞,放着綠光,統統都不安好心!”
“好好好,那我們以後就不這樣了。不過基本的招呼還是要打的,不然你接不到戲份的話就沒有飯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她影響,小曾竟然也學着她講起話來。
“哇,太好啦,小曾姐姐你真好。”然小姐嘴角還帶着傷痕,這樣一笑又拉的肌‘肉’‘抽’痛,神情頓時便扭曲了起來,小曾見了感情按住她,半帶着姐姐的威嚴告訴她,“不準再笑了,不然嘴巴都變形了。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這些人,那我回去重新幫你打造一份主攻方向,沒有了那幫老頭子做靠山,以後我們可得加倍努力了,因爲選擇了尊嚴,就要比常人忍受更多的痛苦,尤其是在娛樂圈,明白嗎?”
然小姐看着她慎重其事的表情,沉思了幾秒鐘,而後也慎重的點頭,“明白,我都聽小曾姐姐的話,嘿嘿。”
一邊扶着她一邊嘆氣,看起來果然是腦袋摔壞了麼?不過這樣也好,少接觸那般已經被權‘欲’腐蝕爛的人對然小姐是有利的,只要自己和她多多加油,雖然不能保證衣食無憂,但溫飽問題總能解決。
迎面走來一個人影,似乎是急着打水。
然小姐因爲‘腿’腳不便的緣故來不及躲閃,而那人又走的太急沒看到,所以兩個人猛的撞在一起,結果顯而易見,她砰的一聲再一次跌倒在地。
“對不起。”男子匆匆一言,這一句對不起和然小姐口中的“沒關係”,同時,在空中對碰。
兩人心跳同時加劇,砰砰的加速跳動幾乎要跳出‘胸’腔來。兩人都覺得似曾相識,可這張臉的確是不曾見過的。
相視一笑,擦肩而過。
“能進醫院裡的人都是莽莽撞撞呢,哈哈。”然小姐拍了拍衣裳,笑着對着小曾。
“你知道剛纔撞你的人是誰麼?沒有一點印象麼?”小曾疑‘惑’,然小姐不是一向將所有的未婚商業富翁熟記於心的麼?不過想來也是,她變化了那麼多,這一點也不足爲奇。
“啊?誰啊?我不認識的,不過覺得似曾相識呢。”搖搖頭,然小姐還是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衣諾爾的總裁,單文昊。”
“哦……還是不認識。”然小姐嘟囔着嘴,一扭一扭的被助理小曾扶着離開。
相愛之人,而相遇卻不認。愛之殘忍,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