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今晚,她與封烈又會變成再正常不過的上司和下屬的狀態,或者見面打個招呼,或者半夜回家也不會講一句話,總之,可能一點進展都不會有。
隨着急速拉長的月影,馬雨心中的想法愈發的真切,不要,她不要這樣的狀態,終於讓自己看見一個值得喜歡的男人,她怎麼會輕易放棄?
遇到一個上坡路,封烈將車速放慢了一些,繞山的土路有些打滑,還是小心爲妙。
馬雨則悄悄開了一點窗戶透氣,半響忽然間大叫了一聲,“停車!”
黑‘色’路虎急速剎車,呲的一聲停在半山腰,封烈皺着眉頭問,“又怎麼了?”
“我,我的髮卡掉了。”馬雨蓬鬆着頭髮帶着哭腔,在封烈覺得小事大作想要制止的時候,馬雨忽然冒出了一句,“那時我父母在去年生日的時候送我的生日禮物,嗚嗚。”
馬雨呆在車上哭泣不止,封烈心裡一痛,每一次想到馬雨的父母,自己都會有一種無來由的愧疚。
可是從創辦夜‘門’迄今,自己做過的傷天害理之事早已經不在少數,就算是更加殘忍對待別人的手段也使用過,只是這一次,無理由的例外。
“你呆在車裡不要動,我去找。”封烈拿着手機下了車,回到剛纔的路面上,接着手機微弱的燈光一步一步的尋找。
馬雨哭了一會,見着他慢慢走遠,將手中握着的髮卡扔到車附近的地方,而自己則帶着水果刀下了車,對着四個車胎狠狠的‘亂’滑一通。
而後慢悠悠的走掉髮卡的地方,撿起來對着遠處的封烈揮手,“我找到了,找到了。”
聽聞動靜的封烈連忙跑過來,見着她手中拿到的髮卡以後終於鬆了一口氣,自己來回找了幾圈也不見,還以爲是掉到了山下,正想着怎麼樣安慰她纔好呢,這下總算可以了。
可是實現督及明顯被人爲劃破的車胎和扔到一邊的水果刀處又暗了下來,卻沒有發火,而是照常上了車,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車子並未啓動,封烈將車‘門’反鎖,鑰匙在自己手裡,馬雨是無論如何都出不去的。
“你要做什麼?”封烈淡淡的問她,心裡也在不停的問自己,馬雨這個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關於父母的事情,所以纔會想要找自己報仇?這種情形看來,幾乎可以確定輪胎是她劃破的了。
“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做了什麼?”馬雨忽然一反常態的反問他,雖然語氣仍然有些怯懦,眼睛卻是直視着他不移動,似乎現在的馬雨一點都不害怕即將發怒的封烈。
無論是從下屬還是生活中同住在一棟房子裡的身份來說,馬雨都喜歡。
“你……知道了?”封烈有些懊惱,她怎麼會知道這些,明明辦的乾淨利索。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馬雨打斷準備講出真相的封烈,“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喜歡你。”
馬雨眼中火焰伸起,熱切的滿懷希望對着封烈,如同被雨澆淋後再次綻放的紅‘豔’‘花’朵。
一片寂靜。寂靜的只能聽到馬雨砰砰的心跳聲以及呼吸,封烈那邊卻因爲一層沙發的阻擋,什麼都看不見聽不清。
馬雨急了,羞了,後怕了,心裡開始蹬蹬的愈發跳的厲害。
“我們,不可能。”坐在後排的馬雨聽到從沙發縫隙裡傳來的話,聽到封烈低沉聲音的意思。
“爲什麼不能?”馬雨追問,是,現在的自己與封烈差距很大,可是隻要自己多加努力,一定可以追上他,到時候的兩人不是更加相配?
封烈卻沉下了眼,有些心慌,心慌不是因爲她父母的原因,而是吃驚自己竟然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覺得兩人不合適。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合適。難道自己已經漸漸的開始對她改觀?
忽然很害怕這樣的想法,封烈藉機撇開眼睛看向頭頂斜着的月牙,想要忘記方纔自己心中所想到的一切。
不能,他不能這樣。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能在一起。”淡淡的語氣從他嘴角淡淡的流出,似水年華,如此的不解風情,對於一個放開了心扉向自己告白的‘女’生竟然也能拒絕的如此徹底。
“那今晚,就只有今晚,可不可以?”馬雨退讓了一步,卻依然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有了今晚不一定有以後,可若是沒有今晚,就一定不會有以後。
“不可以,也不會。”封烈冰着臉,對着方向盤發呆,想到馬雨的父母,想到零,想到所有發生過的一切。
太入了神以至於馬雨何時將腦袋伸了過來自己也不知道。
“你沒有試過,怎麼會知道不合適?”馬雨近距離對着他反問,沒有等得及封烈再一次拒絕自己,已經將柔軟的‘脣’送了上去。
對上的是一副冰冷的乾涸的嘴‘脣’,似乎孤獨很久沒有被滋潤過一番,封烈反應‘性’的立刻甩開臉,可竟然不知道馬雨下定了如此大的決心,將半個身子都移到了前排,雙臂摟住自己的脖頸嘴‘脣’一刻不離,反客爲主的將香舌硬是送進了自己口腔。
被惹怒被‘激’發被隱藏多時的烈火忽然爆發,封烈再也理會不了腦中‘混’沌的一片,翻身勾過了她,另一隻手則將座位調成水平,完全變成了一張略窄的單人‘牀’。
馬雨早已經胡‘亂’踩着全身擁進了前排,此刻‘牀’一到,這個人立刻被封烈壓在身下。
“你,不要後悔。”兵臨城下,封烈嘶啞着嗓音告誡她。
“不,不會後悔。”馬雨媚笑着攀上他火熱的身軀,柔柔的告訴封烈,一切,都是自己的決定。
既然決定了就不再後悔。
在痛楚與享樂雙層體驗中,兩人合二爲一,在半山腰的路虎裡‘激’‘蕩’迴腸。
此刻的月亮,羞澀的躲在了雲層中,一聲了一根如絲線一般細的彎條閃躲着竊笑。
林涵已經整整一個星期都會保持每天抱着馬桶狂吐的記錄,直到今天早晨她才發覺不對勁,這即便是腸胃不好也不應該是隻吐不拉啊,而且也犯不着每天都這樣啊。
叮鈴的手機鈴聲響起,一串沒有存的號碼,可是林涵又隱隱覺得有些印象便接了起來,“喂,請問是?”
“伊藤。”另一頭傳來伊藤有些失落的聲音,似乎是因爲自己沒有認出他電話而鬱悶。
林涵趕緊賠禮道歉,“真的不好意思,上次吃晚飯分開的匆忙,沒有存你的電話。”
“唉,沒關係,不過你倒是真特別,別的‘女’人拼了命的想要我電話,你竟然會忘掉?”伊藤不只是讚賞還是嘲笑的對着聽筒嘆氣。
“額。真的不好意思,”林涵抱着電話腰已經彎成了一條直角線。
“你要結婚了?”伊藤忽然問道,像是不經意,但是明顯醞釀已久。
林涵臉蛋一紅,有些羞澀,卻帶着幸福的語氣,“對啊,不過還沒有定下具體是哪天。很抱歉沒有及時通知你,因爲……”林涵想說冷旭堯不樂意自己多跟他聯繫,話到嘴邊又覺得似乎不太合適,又糊里糊塗編了其他一個理由,“因爲堯他是公衆人物,所以可能媒體會跟着不放,暫時就沒有公佈消息。等定下來的時刻一定會通知您的。”
伊藤沉默了一陣,似乎有些失落,聽起來像是低低嘆氣的聲音,“你居然要嫁人了?真是有點可惜啊。”
“可惜?可惜什麼呢?”
林涵抱着腦袋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語什麼,像是語氣雙關的樣子,可是自己又聽不出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不知不覺中便問出了口。
“唉,你結婚了以後就是有夫之‘婦’了,作爲異‘性’朋友的話,似乎也不能隨便在一起吃飯了,我知道臺灣跟日本的習俗有些相像,‘女’子出嫁從夫,之前的人員往來似乎都會丟掉,所以有些可惜。”伊藤到真是覺得可惜,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能用同樣姿態跟自己聊天的朋友,竟然這麼快就嫁人了,偏偏嫁的還是冷旭堯。
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
聽伊藤這麼一講,林涵忽然想到上次兩人一起吃飯那天,自己似乎誇下海口說是要‘抽’空回請他一頓的,而且上次聽冷旭堯口中講,記者報道的事情似乎也是伊藤動用了關係才攔下來的,否則自己早已經陷入被衆多伊藤粉絲的瘋狂指責包圍中了。
這樣的恩自己的確應該回報一下,趁着這幾天冷旭堯忙着準備婚禮,自己啥也沒做,不妨在結婚前請他吃一頓飯。
正如伊藤所講,自己在婚後並不打算接觸別的男人,所以可能以後都不會再見面,那麼在之前解決這些事情倒是再好不過的時機。
“對了伊藤先生,你下午有空不?作爲一個即將擺脫單身的朋友,我請你吃頓飯如何?”林涵腦袋轉了轉,即刻下定決心。
“今天?”伊藤翻了翻日程表,下午似乎滿滿的都是勾號,其中一項還是與冷旭堯洽談合作的事情,是秘書早在一週前便安排好的事情。
“可以,我有的是時間。”伊藤合上日程表,告訴林涵。
“真的啊,太好了,我這就去訂餐館,你的號碼就是這個對不對?隨時聯繫。”林涵興沖沖的掛掉電話。
一切事情都通過網絡搞定,不到十分鐘,下午吃飯的餐館就已經定好了位置,林涵在匆忙收拾的同時,忽然想到一件比較嚴重的事情。
要不要,告訴冷旭堯呢?
他很介意自己與其他男人共處一室,尤其是伊藤,如果自己擅自與伊藤見了面時候被他知道了,肯定會擺臉‘色’出來,可是如果率先告訴了他,冷旭堯顯然又不會同意自己去見伊藤。
男人的醋意發作起來果真不是隨便能夠稀釋的了,林涵抱着靠枕坐在‘牀’邊苦思冥想。
有沒有什麼即可以去和伊藤吃飯,又能讓冷旭堯答應自己去,至少,是默許自己可以去的方法呢?聽秘書說,冷旭堯下午兩點似乎要和魅集團洽談合作的事情,最早也要到四點才結束。
對呀!
林涵拍着大‘腿’跳起來,忽然腦袋靈通,只要在去得同時發訊息知會他一聲不就好了,發訊息的時間挑在兩點以後三點之前的話,冷旭堯在開會,肯定不會因爲這些來跟自己糾結這些問題。這樣子以來,飯也吃了,也算是提前跟冷旭堯知會過了,他也就沒有理由責怪自己了對不對?
抱着白貓狂親了一口,林涵非常得意自己的小聰明,蹦蹦跳跳到衛生間梳洗。
找沐浴‘露’的同時眼睛注意到‘抽’屜裡的一袋袋避孕套,這是冷旭堯爲了每次省事索‘性’一次‘性’買了整整一‘抽’屜的回來,以備不時之需用的。
林涵放下沐浴‘露’,鬼使神差的拿着避孕套入神,回憶起最近冷旭堯似乎很久沒有跟自己有過那樣的生活,不禁有些奇怪。隨即胃裡又是一陣噁心,拋下避孕套又撲到馬桶邊狂吐。
吐完以後面‘色’慘白,渾身冰涼,有一種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懷疑的想法冒入腦海,怎麼會不知不覺每天都會嘔吐?而且冷旭堯似乎是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反而最近心情很好,總是對着自己入神的笑,可是每到晚上睡覺的時刻,又能看到他明明很想要卻又費力忍住的樣子。
難道……不會是真的……
林涵胡‘亂’抹了把嘴套了衣服就衝出了‘門’去,到最近的‘藥’店買了驗孕試紙,回來便將自己關在廁所一陣動靜,出來的時候表情詭異。
真的,懷孕了。
原來不是自己變胖變懶,而是懷孕了。
那冷旭堯決定結婚,也是因爲自己懷孕,所以纔會如此的迫不及待?
夾雜着理不清的思緒,林涵收拾一番出了‘門’,腳步有些虛飄。
出了‘門’被陽光一曬,暖意又浸入骨髓,忽然又大聲笑了起來。
自己這是在懷疑什麼?冷旭堯對自己的感情難道會有假麼?居然會擔心他是因爲肚子裡的孩子纔會跟自己結婚?冷旭堯一貫的‘性’格她難道還不清楚,若是不喜歡的人,即便是當真替他生了小孩,他估計也會毫不留情的甩開,這一點還用得着懷疑麼?
這樣想着林涵的腳步漸漸踏實起來,不過明白是一回事,他居然不告訴自己懷孕又是另一回事了,雖然……懷孕這種事應該是‘女’人先注意到的。可是冷旭堯他竟然故意不告訴自己,真的是有夠可惡,把自己當猴一樣耍呢。
林涵對着JFK大廈的方向故意嘟了幾下嘴‘脣’表示憤慨,自己則略微提前走到了餐館,將之前的餐單改了一些,‘摸’出手機編好短信設置了定時發送,只等兩點過一分便告訴冷旭堯。
“總裁,今天的商議你真的不去麼?這可是很大規模的簽約,沒有您在場,我們實在有些不放心啊。”被伊藤匆忙從日本召喚來得諾爾有些心虛的候在他身後,頭頂直冒汗。
的確,魅集團是由伊藤一手打造的品牌,他的果斷決絕是其他人完全學不來的,縱使跟着伊藤後面踏實學了這麼多年,諾亞在處理一些事務的時候還是不得不佩服伊藤的決策,很難想象這一次如果伊藤不在場,魅集團在冷旭堯的旁敲側擊下會損失多少利潤。
強強聯合便是如此,表面上是雙方互惠互益,可是到了真正關頭,尤其是共同推出一款衣物以後的資產分配,是相當費神的問題,一個不小心可能便會對方繞進去,同樣的收入,若是一家從合同中得益較多,顯然其他合作者就會失去很多。
諾爾擔心的便是這些。
伊藤卻絲毫不在意,“怕什麼,在外面你可纔是魅集團的最高執行者,有什麼可怕的。”又出神盯着兩公司的合作案,像是在解釋給他們聽,“冷旭堯應該不會耍什麼手腳,畢竟是他的第一筆合作案,若是魅集團吃虧太多,以後會減少與JFK的合作,而在沒有正式佔領日本市場之前,他是不敢這麼冒險的。”
諾爾眼前一亮,羨慕欣賞的表情第一萬次浮現在臉上,“果真還是您想的周到。”
“以後你也會明白的,”伊藤告訴他,這些不過是經驗的問題,做生意的誰沒有吃過虧破過產,即使這一次虧了,也不過是‘花’錢買個教訓上堂課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起身拿着外套準備出‘門’,“待會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冷旭堯?是你警告我離林涵愈遠愈好?伊藤笑在心底。
可是這一招對我行不通,你不讓,我偏要去找她,不但去找,還要讓你真真切切聽到我們談話的內容。
有一種人,愈被人‘逼’到絕境,鬥志愈發昂揚,便是伊藤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