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旭堯不知道他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思打開這個許久不用的手提電腦。 只是覺得似乎很久沒有接觸除了‘奶’粉以外的事情了,而對於林涵的印象竟然有些可怕的淡化,幸好電腦裡有之前兩人日常生活的照片和視頻,雖然看起來會很痛心難過,可是總比忘了她的樣子要強的多。
只不過看着視頻裡林涵的模樣以及耳邊重複着的她的聲音,縱使心冷如他也終於承受不住,不過五分鐘而已,便迅速的向上翻眼睛關掉窗口——他怕自己抑制了許久的眼淚會掉下來。別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如果他的眼淚能喚回林涵的復活,他倒是真的願意連續哭了一百天都可以。
可是現在……又有什麼用呢?
雖然這樣說着,可是冷旭堯無法控制的淚珠還是順着眼角劃過臉龐,從下巴那裡低落到筆記本鍵盤上,因爲房間太過空‘蕩’‘蕩’安靜的緣故,可以真切的聽到一滴一滴的滴答聲音。
直落得人心疼。
無奈的嘲笑自己一分,他拿起紙巾在鍵盤上擦來擦去,若是連電腦也不小心‘弄’壞的話,自己當真不知道要如何度過接下來的半生了。
電腦倒是沒壞,不過冷旭堯在擦拭的時候卻不小心壓到了幾個鍵盤,這麼稀裡糊塗的幾張網頁就自然彈跳出來。由於筆記本自動連着無線網,所以網頁上的內容就直接顯示了出來。
不過此刻的他可沒有心思去瀏覽那些新聞,即便是天塌下來也跟自己沒關係。於是拿起旁邊的鼠標滑了兩下便一個一個的觀賞網頁。
“各位媒體朋友們大家好,今天在這裡,我要宣佈三件事情。”伊藤擺正了話筒,先講完了這句話,而後起身,將旁邊的位置挪開了一點,引得百惠安穩坐下,方纔回到正題,當然,此時的各位記者朋友早已經做不住了。”
某一張網頁裡傳出來的聲音吸引住了冷旭堯。
雖然時間合作不是很久,但他依舊記得伊藤的聲音,一時間被勾起了好奇心,便將其他網頁關掉,留下那一個。
原來是一個視頻,是魅集團的新聞發佈會麼?冷旭堯心裡無意識想着。
下一秒鏡頭呈現出來的那個畫面,卻讓一向自制力極高的冷旭堯徹底失去了控制,手裡拿着的紙巾無聲的跌落地面,而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屏幕上的那個面孔不放。
這個人,這個‘女’人究竟是誰?伊藤的妻子,已經懷孕了?!可是她爲什麼跟林涵長的一模一樣?除去臉頰富態的‘肥’‘肉’,簡直就是他的林涵!
看一眼便讓人憐愛、深深陷入其中的懵懂眼神,與瓜子臉型相稱的秀尖眉鼻、狹長的睫‘毛’因爲害怕而在眼睛上方不停的煽動卻讓眼睛更加靈動起來、還有那愈闔微張的紅‘色’嘴‘脣’……一切的一切對於冷旭堯來說,都是那麼的熟悉,只除了她驟變的身型……還有身份。
百惠。
伊藤口中倍加憐愛和珍惜的妻子,原來正是身邊這位‘女’子百惠,兩個人還將共同代言魅集團的新款童裝和親子裝,大部分的設計圖都是由這位賢妻良母的百惠所‘操’刀。
“百惠。”
冷旭堯暫停了一幀她的特寫畫面,仔細盯着眉角看了又看,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神態、尤其是被別人嚇到而下意識的躲避到伊藤身後的那個狀態,爲什麼,爲什麼跟林涵一模一樣?
只是又是爲什麼,她會這樣深情、這樣義無反顧的投身到伊藤的懷抱?因爲他是孩子的父親,還是因爲傳說中的真……愛?!
難道她不清楚,那樣子的眼神在別人看來,都會以爲她是個對伊藤癡心一片的情種!
不行,他不能再一次的錯失她,冷旭堯慌慌張張的拿起電話,隨手就按下了若干個數字,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林涵是他的,無論她現在成爲了誰的老婆,她這輩子都只能是自己的人,即便出現千萬個伊藤,只要他還在,只要她也還在,他都會用盡所有力氣去強取去豪奪,即便用再卑鄙再惡劣的手段也在所不辭!
“哇……哇……哇……”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後再撥……”
孩子的哭鬧聲和通訊公司的機器答錄語言同時響起,一左一右,一近一遠,將冷旭堯從短暫的幻想瘋狂中拉回現實。
冷旭堯手裡緊攥着的手機又無力的跌落下來。
是啊,林涵已經不在了。在幾個月以前,在自己親手‘逼’迫下,她選擇了自殺的方式與自己永遠分別。而自己親眼看到了那一枚定製的衛星定位系統和她的骨灰。
不在了。
她寧願選擇放棄生命,也不想再受自己無情的折磨了,幾個月前林涵終於解脫了。
甚至都來不及等他認錯,甚至都來不及給他贖罪的機會,甚至都來不及……看一下她自己親生的那個早產嬰兒。
原本,在那一天早晨的冷旭堯其實已經幡然悔悟,或者說被愛情打敗,即便她孩子的父親不是自己,他也可以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的繼續生活下去,只要他們以後生活的快快樂樂就可以,他會把他當親生兒子來看待。可惜……可惜她的耐心卻已經到極致了,只差那麼幾步遠,他與林涵,便天人兩隔。
現在屋子裡的這個哇哇叫的小孩,根本不像之前告訴冷詠詩的那樣說是從外面抱養回來的,而真正的事實是,那一次自己盛怒之下‘逼’迫林涵打胎,卻最終無法忍受讓林涵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便請求醫生讓她早產,剖腹取出嬰兒,而後在重症監護室裡一直呆着,直到自己將他抱回家。
可是這一切並沒有告訴林涵,一方面想要讓她的心理接受暫時的懲罰,另一方面,他也怕,他怕知道孩子還在以後,林涵會奮不顧身的抱着孩子去找那個親身父親——伊藤,或者是其他的男子。
他一個可以將整個臺灣商界拿在手中捏來算去的強者,竟然連妻子的出軌對象也查不清楚,真是悲哀至極。若不是洛克在偶然之中拿來的賓館錄像帶,恐怕自己做夢也不會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會是別人的!
可是他後悔了,現在追悔莫及,無論林涵曾經做錯過什麼,自己那麼毫無人情的對待她都錯了,如果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如此的絕情。
“哇……哇……哇……”孩子的叫聲在耳邊重複着,冷旭堯猛然顫動,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知道失神多久了。趕緊將它抱起在懷中抱着哄着,腳步平移到廚房,一首託着孩子一隻手熟練的兌着‘奶’粉沖泡,很快的對好,又哄了一會等溫度適宜的才試了一口餵給它吃。
若是在平常餓的時候,寶寶肯定抓住‘奶’頭猛吸一陣,除了咂嘴的聲音其他什麼都沒有,且吃飽了一會便會安靜的睡着,在吃‘奶’的過程中也絕對不會瞎鬧。可是今天的寶寶似乎有些不對勁,一開始的確是搶着‘奶’嘴拼命的吸,可是不過兩下的功夫而已,它忽然間大哭起來,怎麼安撫也停止不了,看到‘奶’嘴一點反應都沒有,臉蛋憋的通紅着。
這症狀,不會是被‘奶’水嗆着了吧?
冷旭堯心裡一緊,之前護士就叮囑過,寶寶的嗓子還沒有真正發育完全,在嗓子和鼻腔處有一個彎度還沒有形成,再加上太餓的時候喝‘奶’比較急,所以十分容易嗆‘奶’。
天!都怪自己,沒事的時候發什麼呆?!冷旭堯真想扇自己兩巴掌。
趕緊將寶寶的身體倒過來一點輕輕的拍着背部,而後豎着抱起它緊貼着自己的肩膀,一點一點的幫着他順順‘奶’。這樣重複了若干次,他總算是停止了嗆咳,慢慢變得正常,不過臉頰憋出的紅‘色’還是沒有褪盡。
冷旭堯‘弄’的一陣後怕,自己這萬一若是不消息,可是一個活生生的小寶寶啊。將 寶寶重新哄的睡着,輕輕的放在搖籃上,低頭又看到一邊餓的咕咕叫的白貓,似乎也被寶寶剛纔的叫聲嚇壞了,儘管很餓剛纔貓咪並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只不過這會眼神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冷旭堯心裡一軟,趕緊又給她和幾個小貓咪準備了一份吃的。
可是心裡還是有些不安心,或許是太久沒有處理公司的繁忙事情了,竟然覺得這個早晨發生的一切讓自己有些力不從心,身心俱疲的感覺。
心裡還是不放心,‘抽’空得帶着寶寶去做一下全身檢查,千萬不要落下什麼後遺症纔好。
百惠懷孕將近20周了,肚子凸顯的明顯,伊藤早就催着她做檢查,不過她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現在,卻仍然有些不想做。
前一次去產檢的‘陰’影仍然停留在腦海裡,百惠直覺去醫院一定又要丟掉孩子,所以每一次伊藤提起這回事,她都是渾身一顫,腦袋緊跟着就低下去,而後顧左而言他,講一些有的沒的‘混’過話題。
可是如果不做檢查的話,自己也會有些不安心。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也真怕出了什麼問題沒有及時糾正的話,將來生下來會更痛苦。
“你哪天有空?我們一起去做檢查吧?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伊藤難得睡懶覺的一天,懶洋洋伸着懶腰的時刻,發現百惠早已經醒了,甚至將早餐也坐好了擺在桌子上,自己正在拿着一堆堆孕‘婦’的雜誌一頁一頁的翻着,似乎在看每個醫院的介紹。
“好啊,你定個合適的日子,我空出來就可以了。”伊藤樂呵呵的,難得她能主動想通,以前的人不做產檢是因爲技術條件跟不上,現在如果不檢查的話,心裡肯定會有些疙瘩的。魅集團反正已經在那裡放着,只要她有事,自己其實哪天都能空出一點時間。
“這樣啊,”看百惠糾結的神情,似乎還在內心坐着搖擺不定的掙扎,“那我再看看。”
“萬一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越早發現越好哦。”伊藤端起碗,煞有其事的普及着,“據說小寶寶在肚子裡的時候會吸收母體的營養,而如果母親飲食不均衡的話,也會導致寶寶發育不健全。至於飲食均衡不均衡的話呢,最好還是今早去醫院做一系列的檢查。不然呢等到最後快要出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定型了哦。”
百惠拿着雜誌的手一抖,開始真的擔心了,“真的麼?”
“不信找給你看,”伊藤咧着嘴角,隨手翻過一本雜誌,而後三兩下就定格在某一篇文章上,“呶,就是這個。”其實這些孕‘婦’的雜誌自己在知道她懷孕的時候就早已經看過好幾遍。百惠的身體應當是沒有問題的,之所以這樣不過是嚇唬嚇唬她,省的她沒事就動腦袋心思的想要設計各種各樣的圖紙。畢竟,孕‘婦’去做個健康檢查還是很必要的。
“啊?真的這樣啊。”百惠捧起雜誌,對着繁體字仔細通讀了一遍,或許文章裡的報道是個案是聳人聽聞,不過還是給她下了一劑定心丸。“那還是去吧,萬一寶寶沒發育好,將來怪我就完了。”
“擇日不日撞日,我們就今天去吧。有個醫院的醫生我很熟悉,可以直接去找他。”伊藤忽然將碗一放,就等着她下定決心了,這真不能再拖了,萬一百惠哪天又不小心看到檢查不好的報道,說不定主意又瞬間改變。
百惠傻乎乎的點頭,而後吃晚飯就被伊藤拉上車去了醫院。然後就是一路上在瘋狂不停的說話,伊藤從來沒有發現她竟然這麼有話嘮的潛質,一路上嘀嘀咕咕的樣子像是一隻憋瘋了的麻雀,幸好車子裡備有純淨水,不然百惠估計早就口乾舌燥了。
“你覺得中國的早餐好吃還是日本的早餐好吃?是放了芥末的東西好吃還是放辣椒的東西好吃?依我看呢,我還是喜歡放辣椒的,芥末太沖了吃完一整天呼出來的氣都是那股沖沖的味道……”百惠喝了口水,繼續轉頭對着開車的伊藤指手畫腳。
伊藤只笑着,眼睛依舊盯着前方的路,沒說話。
百惠恍然大悟,“啊……對哦,你在開車,開車的時候司機是不能分心的,那你就一定要安心看着路面,千萬不要回答我哦。跟你說哦,我曾經看過一篇車禍的報道,就是因爲司機在跟‘女’朋友說話所以纔會變成那樣的……”沒有得到迴應的依舊話很多,甚至於又找到了一個新的話題。
“別怕,有我在。”伊藤微笑着,嘴裡忽然冷不丁冒出這句話。
百惠一愣,似懂非懂的表情卻有些尷尬僵硬的情緒,揮舞在半空中的手也停頓住。
伊藤騰出一隻手‘摸’到她下面的那一隻手面,輕輕握住,嘴裡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別怕,有我在,會一直陪着你的。”
這一次是真切的感覺到了來自百惠身體的顫動,伊藤依舊笑着盯着車子前方,只是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一些,似乎想要讓她明白,其實自己說過的話從未食言過,只要她需要,他就會一直這樣在主駕駛座上,替她開着嚮往前方的車輛,絕對不會在中途拋棄她一個人。
在臨近火熱的時刻,百惠迅速的將手‘抽’離了出去,眼睛不自然的看向另一邊的車窗外面,伊藤苦笑,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每當要到關鍵的時刻,她總是會臨陣退縮,而且會流‘露’出一種恐懼的受傷表情,似乎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欺負她而已。
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其實從頭到尾,自己跟她也沒有什麼親密的關係吧?
“小心會憋出氣來,那樣車裡的味道可就不好聞了?”率先打破沉默,伊藤故意取笑她之前的多言和此刻靜默的對比,作勢就要騰出一隻手來開車窗透氣。
“你……哼!魅集團的總裁居然可以這麼不正經?!”聽到他忽然講出的隱晦之言,原本在發呆的百惠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等明白意思之後笑着就想要打他。
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重歸於好。
不過進了醫院以後,醫生與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不太好。
“你是怎麼做父親的?居然懷孕這麼久也帶她來檢查?孕‘婦’情緒容易‘波’動不想來也就罷了,你一個大男人竟然連這點意識都沒有?!”雖然是相熟的尹志醫生,不過講話的口氣卻十分嚴厲,將伊藤當成了做錯事的小學生來教訓。
伊藤倒是無所謂,哼唧了一聲以後依舊板着臉沒當回事,倒是百惠在一旁覺得有些怪怪的,這個醫生……看起來有點兇啊。
孕‘婦’大抵都是這樣吧?懷孕的時候母愛尤其氾濫,懷疑到一點不安的時刻就會情不自禁護住肚子的位置,此時的百惠也是如此,滿懷戒備的盯着醫生。
“哈哈,夫人您不要誤會。”醫生見着百惠,立刻又變成了另外一番諂媚的姿態,說着拉過伊藤便勾肩搭背起來,“我跟這位,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講起話來一直都是這樣,您可別被嚇到。”
百惠這才緩過一口氣,原來是這樣。不過他們倆個……一個冷着臉面癱,一個嬉皮笑臉的白麪少年,倒還真是不搭啊。
來回寒暄了幾句以後,這位穿着白大褂的伊藤好友終於變成一名專業醫生的姿態,像模像樣的拿出幾個化驗單,還是有些指責伊藤的語氣,“孕檢真的很重要,不能因爲嫌麻煩就不來哦。而且也不用害怕,看起來有些複雜,其實主要的不過是幾個簡單的檢查,像常規的血液生化檢查啦,其實還都是爲了母親和寶寶的健康不是?看嫂子的肚子,估計有五個月左右了吧,恩,今天可以帶着你們去看看胎兒到底長成什麼樣子咯。”
百惠聽着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抖着身體,上一次去‘婦’產科的影響一直在腦海裡徘徊着,‘陰’冷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還有護士那詭異的笑臉……
緊張的同時就抓住了伊藤的手,來抑制自己的不正常。
“嫂子有些害怕?”尹志醫生也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倒是沒有覺得奇怪,孕‘婦’的情緒變化本來就比較起伏不定,而且有很多人在懷孕的時刻會換上憂鬱症,醫院裡也經常能見到,尤其是在一些丈夫在外忙碌沒時間陪妻子的家庭裡,這種現象十分常見。
“伊藤!孕‘婦’是需要照顧的,以後一定要多‘抽’時間陪嫂子!”以爲是伊藤整日裡顧着魅集團的事情忽略了妻子,尹志不禁再一次批評起來。
百惠剛想說不關伊藤的事情,卻被他牽住了手,擡起頭見到他終於暖着臉說話,“那真是謝謝尹志醫生了,我以後一定會多多在家陪着老婆的。NOW!現在,別給我‘浪’費時間,快帶着我們去做檢查!”
“啥?我也要去啊?”這位滑稽可愛的醫生有些‘摸’不着頭腦。
“屁話!你不去誰去,快點收拾收拾,準備去檢查。”伊藤被他磨嘰的爆粗口,不過顯然這位尹志先生早已經習慣兩人之間這樣吼來吼去的樣子。
倒是百惠一驚,握住他的手一抖,伊藤才意識到自己講話聲音太大,連忙抱歉。
尹志倒是將百惠當成了救命稻草,趁着伊藤不注意便進讒言,“嫂子你可得替我報仇啊,伊藤沒事就欺負我,可是我又打不過他。嗚嗚。”
這兩人還真是一對活寶!百惠無奈的笑着,之前焦慮的心情已然放鬆很多,順順利利的做完接下來的各項檢查。
“要不要問一下尹志,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回來的路上,一直在專心開車的伊藤忽然間轉頭問百惠。
男孩還是‘女’孩?
“不用了,”其實爲這事百惠也考慮過,“生出來是啥就是啥,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呵呵。”畢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只要不叫它無端端的從眼前消失,就算是長的很醜很難看,百惠也會用盡所有的愛來呵護它。因爲曾經……失去的時候痛苦至極。
伊藤調皮的吹了個口哨,“有個流行的段子叫什麼來着?生個男的就咱們爺倆養你,生個‘女’的就我養你們娘倆,如何?哈哈”
想不到他竟然也知道這個,雖然是別人說過的話,百惠卻還是被感動的熱淚盈眶。最後不好意思的催促他好好開車,自己則暗自感動。
最後一次,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然小姐對着鏡子裡自己的臉,愣愣的看着,撫‘摸’起來的真實觸感,卻又那麼的不真實。縱然妝‘色’施的再淡再平常,可那一雙末梢斜翹的桃‘花’眼總是能透‘露’出一種讓自己心底生寒的狐媚之氣。
“然小姐……”然小姐食指附在自己的上‘脣’邊,對着昏暗的鏡子做着口型,“冷詠詩……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很喜歡那樣的生活?”然小姐嘴角扇動不屑的笑容。
破天荒的,叫助理姐姐幫自己請了半天的假期,無論再艱鉅的任務,也等今天結束再說。現在,right now ,她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給單文昊最後一次認出自己的機會,也給自己最後個希望。
換好衣服,戴上墨鏡,終於坐上到衣諾爾集團的出租車,卻在大‘門’口徘徊了起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將衣服遮掩了更大一些以防止被別人認出,這樣子一來自己麻煩就更大了,若是被別人誤會的話,單文昊或許就再也不會見自己了。
到底見,還是不見?要不要這麼直接告訴他,其實自己就是……
不行!
然小姐煽了自己一巴掌,告訴自己一定要清醒,她不要以前那個柔弱的任人欺凌的那個自我,她要變成一個生活中的強者。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今天與單文昊無緣,那她即便心裡再痛也不會回頭,就讓他跟那個冷詠詩相親相愛一輩子吧!
好,就這麼決定了!然小姐打定主意,甩甩頭大步往前走,一直到總裁室的‘門’口。奇了怪了,竟然一路上都沒有人攔下自己?難道是僞裝的太過強悍所以大家都以爲是公司的職員?然小姐心底暗喜了一陣,四處張望之後發現員工們都在埋頭苦勁的坐着自己的事情,感慨了一番掙錢難,然後擡頭‘挺’‘胸’以標準的粗魯敲‘門’姿勢叩響了單文昊辦公室的‘門’。
噔噔噔敲了三下,而後又是噔噔噔三下……沒人應,然小姐皺着眉頭又加大了力度噔噔噔來了三下。
“那個……不好意思,單總今天出差了不在臺北?請問您找他有事麼?”終於在然小姐‘摸’不着頭腦,即將準備將‘門’踢開的時刻,有一位面‘色’清秀的美人過來告訴她實情。
然小姐差點跌破了一百塊錢買來的眼睛,“啊?他出差了啊?完了。”好不容易給他的機會,就連上天也不幫他們麼?表面誇張的然小姐,其實心裡十分的五味雜陳,而味道最濃重的那一種,便是苦澀。
那一天他狠心的將來決絕的話,而後狠心的將自己一個人丟在公園裡,除去開了與自己撇清關係的新聞發佈會,與自己便什麼聯繫都沒有。
“小姐您是?不然您留下電話或者姓名,等單總會來了我告訴他給您回過去?”馬雨手裡還抱着一堆文件夾,不想時刻見着封烈,所以沒事就偷跑出來透氣。不過眼前這個‘女’子給自己的感覺好熟悉,雖然看不清楚臉,但身上的那一種溫婉氣質很熟悉。
“馬小姐您能不能陪我去喝杯飲料?”然小姐脫口而出。
倒是將馬雨嚇了一大跳,“你認識我?”
“啊哈?……不是啦,”然小姐腦筋急轉彎,及時指了指她右‘胸’上彆着的名字,“這裡寫着的呀。嘿嘿,這麼要求可能有些唐突,不過見到馬小姐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就像朋友一樣,所以想要請你賞臉喝杯茶。”
馬雨也是眼神轉了轉,想到回到辦公室裡又要應付封烈,不由得將秀髮一甩,“好啊,我剛好有些渴了,公司樓下有一家咖啡店的果汁不錯,一起?”
“一起。”
兩人如老友一般,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堂皇的走了出去。
其實然小姐沒有被人阻攔的原因並非她所想的那樣,恰恰相反,正是因爲她僞裝的太過……簡單了,任何一個職員在她進‘門’的時刻就已經發現這便是那個紅得發紫的電視明星然小姐,大名人麼,自然有特權別人也不好攔她。
馬雨自然也看出來了,所以在坐在椅子上的然小姐摘下墨鏡以後,馬雨並沒有表現的很驚訝,只是略微帶過,打趣着一定得多要幾個簽名便不再多提。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很沒有自我?就這樣被你們單總數次冷臉之後又屁顛屁顛的跟着過來找他?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挺’沒勁的。”然小姐將心底憋着的話講出了一半。也對,其實在外人看來,自己就是一個不要臉硬纏着人家年輕企業家的‘女’戲子而已。
“這件事不好說,”馬雨吸了一口果汁,“老實說我也不覺得你這樣做很好,因爲據我所知單總對他現在的‘女’朋友是十分鐘情的,而且兩個人已經準備一輩子生死相許了,所以你這樣橫在中間會覺得有些礙眼。當然,然小姐不要介意,我是實話實說對事不對人,並沒有其他意思。如果您追的是一個單身男人的話,我倒不覺得這樣的方式有何不妥。可是……有些事情,誰也說不準。”
聽馬雨講到單文昊的現在的‘女’朋友,應該講的就是現在的冷詠詩吧?然小姐不由得心裡一疼,“馬小姐,你說,如果你最愛的那個人,突然間從頭至尾都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在你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回到你身邊,這樣的話,你能感覺出來,其實那個人就是他麼?”
馬雨有些好笑的撇了撇嘴,“如果是摯愛的人,當然可以察覺出來,就算是完全變成了另一番模樣,但是他的味道、他的脾氣、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感覺永遠都是獨特的,不會改變的。或許剛開始見到的時候只是覺得熟悉但是察覺不出來,但是給我一整天,只需要一天,我完全可以確認他就是我愛的那個人。”儘管覺得她問題提的有些奇怪,馬雨還是在細想之後做了最誠實的回答。
然小姐的神情有些奇怪,失望的尷尬,原本支撐着自己再去拼一次的信念被這樣擊垮,是啊,即便是一個‘女’人都能察覺的出來,他單文昊爲何在遇見這麼多次以後,還是這樣呢?或許……是他們之間本來就存在着缺陷吧?!
“哈哈,看來我們‘女’人的想法都一樣呢。來,爲了我們的共同答案而乾杯。”然小姐苦笑着。
下午實在聊的很開心,然小姐雖然放棄了單文昊,不過與馬雨水到渠成的互相留的電話號碼,沒了愛情卻多了一個朋友,好歹也算是一種安慰。
笑嘻嘻的從衣諾爾‘門’口打車回住處,一直擔心她的助理姐姐早已經焦急的等在‘門’口,生怕她又做出什麼傻事來。
家人是依靠,而如今,助理姐姐也就是然小姐的家了,所以一見這她面孔的然小姐,便如大雨傾瀉一般的大哭起來。
愛情,過去的自己,都讓它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