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衆人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有的甚至起鬨着:“嫁給他,嫁給他——”看着蘇良辰爲難的樣子,溫灝天脣角一抽,眼睛裡有一抹尷尬之情,但是在他再次擡起笑臉時,一切都恢復了以前的模樣。
“良辰,一想起我們在美國的艱難日子,我就覺得那時雖然清貧,雖然難熬,可是我們的心底是快樂的,我們的心意是相通的,良辰,你知道嗎?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給你最好的生活——”
溫灝天的話,讓蘇良辰想起了以前,想起了陽光明媚的日子裡,他陪自己散步,他抱着坐在輪椅上的自己,去感受大自然,去享受藍天白雲,告訴自己,一切都要靠自己,要堅強不認輸,一定要站起來,經過半年多的時間,她站起來了,這一切應該歸功於灝天的功勞,爲了自己,他失去了太多的大好時光了,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失望呢?
想到這裡,蘇良辰從溫灝天的手中接過了鮮花,笑着放在鼻息之間,忽然她感覺,人羣中有一道灼熱的眸光看向自己,她急忙擡頭去看,赫然發現擁擠的人羣處,喬司離正眼神複雜地望向自己,那一刻,她覺得他的眼睛裡有痛苦、有失望、有質疑、有落寞、有不可思議……包含了太多的深情,讓蘇良辰根本猜測不出來,可是即便猜測出來了,她又能怎麼樣呢?
畢竟,她和灝天共同度過了一段艱苦的日子,那種令蘇良辰感激的心情無可比擬。
“太好了,謝謝你,良辰——”溫灝天激動的表情裡夾雜着興奮的神情,他其實對於求婚這件事是抱着百分之五六十的希望的,沒想到蘇良辰竟然答應了,一切盡在預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溫灝天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上前緊緊擁住蘇良辰,幸福的淚水滑落下來……
喬司離手中的酒杯漸漸鬆懈,差點掉落下去,還好,葉尋扶住了他,她望了臺上的蘇良辰一眼,隨即拉着喬司離往外面走去……
“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喬總,不知道你是因爲醉酒醉呢還是因爲看到某些人的決定而如此頹廢呢?”葉尋一邊一開車,一邊問道。
喬司離躺在車後座上,眼睛一閉,鼻間一酸,淚水順着腮邊滑落下來,如今,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他真的後怕,良辰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和他的生活在無交集,無論是回眸輕笑,左顧右盼,明眸善睞,都和他無關了,從今天起,他們會近在咫尺如同遠在天涯——
喬司離胡思亂想,無法正視蘇良辰答應了溫灝天的求婚。
街道上的燈光,漸漸地成爲了一片模糊的光芒,在喬司離的眸子裡,氤氳在一團霧氣之中。
當她把喬司離拉到自己家時,喬司離踉踉蹌蹌地走下車子,望了一眼綠樹掩映中的別墅,差點愣住。
他望着葉尋,難以置信地說:“姑姑,這——”喬司離指了指前面的別墅,不明白葉尋爲什麼將他拉到這裡。
“剛纔你在車上都睡覺了,我以爲你睡着了,所以沒有徵求你的意見而擅自把你帶到我家來了,如果你介意的話,沒關係,我可以把你送回家——”
“不用了,”喬司離聲音平淡地說,他站直身子,跟在葉尋身後,向着別墅走去。
別墅一共三層,紅磚碧瓦,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幽,葉尋將喬司離引進房間,打開水晶吊燈後,室內一片明亮,在水晶吊燈的照射下,猶如白晝。
牆上的幾張照片,零零星星,都是葉尋年青時拍的,當時葉尋的笑容裡,有一種年少不知愁滋味的美麗。
青春就是這樣一去不復返了,喬司離不禁苦澀一笑,但是當他看到葉尋的一張束髮照時,不禁眸光一閃。
她長得太像那個女人了,雖然時隔二十年,但是他依然記得她,雖然記憶裡的她有些模糊,甚至是有些淡忘,但是在看到一個相似的相片時,他依稀記得,她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的。
母親的名字早已模糊,他覺得好像也有個尋字,他自從第一次看到葉尋時,就有一種感覺,那咱感覺就叫熟悉!
他對她好像認識很久了,根本不需要刻意的交往,就已經很熟,所以,他有些懷疑,他曾想派傅天宇去調查,但是轉念一想,沒有那個必要。
因爲,他在記憶裡,已經將那個女人徹底忘記了,將她封印在記憶深處,誰也無法看到的地方,儘管已經佈滿滄桑的回憶,但是他不想,不想——
葉尋給喬司離準備了一杯熱水,氤氳的蒸汽將蘇良辰的眼眸遮住,看不清她的表情,喬司離坐在沙發上,撫摸着華潤的杯子,在氤氳的熱汽後,看到他恬淡的笑容。
蘇良辰手捧鮮花,與溫灝天踱步來到車旁,白色的捷豹在月光下,散發着柔美的弧線,蒼穹下,閃爍的星子猶如一顆顆鑽石,灑滿了暗黑的天幕。
是夜,因盛情難卻,喬司離宿在了葉尋的家中,昏黃的小壁燈,在牆邊散發着暈黃的光芒,整個房間裡,溫馨異常。
可是,喬司離卻翻來覆去睡不着,本身他也沒喝多少酒,再加上一換地方,總覺得難以入睡。
正當他想打開牀頭燈時,門外的腳步聲讓他屏息靜氣。
他本以爲那個腳步會走進來,可是一刻鐘過去了,腳步聲又漸漸遠去,喬司離提起來的心又落了回去……
他悄悄起牀,掂着腳尖,輕輕拉開了門,在經過書房門口時,喬司離從虛掩着的門中看到一團暈黃的光,葉尋正趴在桌前,好像在翻看着什麼,現在都凌晨了,爲什麼葉尋還沒有睡,他到底在燈下做着什麼……
由於好奇,喬司離想要走過去看,可是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葉尋的抽泣聲,肩膀在燈光下,一聳一聳的,好似非常傷心。
旁邊白色的牆壁上映出葉尋黑色的影子,她那弱小的身姿與龐大的影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忽然一種難以說明的心痛拂過喬司離的心臟。
眼眸一閃,喬司離並不明白葉尋爲何如此傷心,正在思考時,葉尋合起了東西,慢慢踱出房間,喬司離趕緊往旁邊一閃,葉尋走出了屋子,好奇心驅使,喬司離慢慢地走了進去——
藉着手機的光芒,喬司離終於看清了,那是一本相冊!
一頁一頁翻看着,喬司離的眉毛越蹙越深,遙遠的記憶從腦海中紛至沓來,踩着他疼痛的心臟,和着砰砰的心跳聲,在這暗黑的夜色裡,第一次,喬司離感到孤獨與驚恐——
那上面的小男孩子明明就是自己!
不是他的記憶力好,是因爲爺爺當初也爲他照過相,福利院裡也有他少時的照片,他怎麼能將照片認錯,怎麼能將自己認錯呢!
喬司離快速地闔上相冊,轉身離開書房,儘管心潮澎湃,但是他依舊保持步履沉穩。
其實,在他的心裡早已經對此懷疑,因爲有些記憶會忘記,但是那種天生的熟悉感是不會忘記的。
他以前只是猜測,只是揣摸,但是當他看到這些所謂的事實證據後,他那顆原本應該憤怒、暴燥的心,反而冷靜下來。
他立刻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不動聲色,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喬司離回到房間,關好房門,黑暗裡,他抱膝而坐,閉上眼睛,那年的大雪在記憶裡紛紛揚揚,飄個不停,在雪地裡瑟縮的孩子,愈來愈清晰……
日子輕快地流逝,屈指算來,蘇良辰已來到喬氏集團半月有餘,現在她的業務越來越熟練,漸漸地已經適應了自己的這份工作。
說起來,他應該感謝喬司離,如果沒有喬司離,她是不會這麼快適應這份工作的,正是因爲在喬司離的幫助下,她逐漸熟悉了公司的業務,瞭解一些來往的客戶,喬司離將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客戶一絲不落的都交給了蘇良辰,以至於蘇良辰都感覺到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