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沒有了媽媽,我不想再失去你。所以我不願意答應你母親的要求,哪怕她逼着我離開你,我也不曾答應。可是她卻越來越過分,她曾威脅我說如果繼續留在你的身邊,她就讓人把我徹底毀了。那個時候的我非常害怕……西城,當時的我真的很多很害怕,你知道嗎?”
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南宮琉璃每每想起,還是會覺得心驚膽戰,她過去的人生一度在害怕中渡過。
害怕媽媽不要她,害怕顧西城不要她……
如果說有那麼一絲溫暖,那就是對顧西城的愛意和付博雅對她的愛。
很可惜,現在都沒有了。
聽着南宮琉璃的訴說,站在那兒的顧西城忽然間緊閉雙眼,擋去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緒。
關於南宮琉璃所說的一切,他從頭到尾居然都不知道。
這一切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當年的他,究竟有什麼資格去責備?
“顧西城?”蘇顏兮見顧西城表情如此沉重,忍不住伸手過去緊握住他的手,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因此只能這樣。
她沒有想到,顧西城和南宮琉璃之間這麼多波折。
對於他們的過去,她只是一個局外人,沒有發言的權利。
現在,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和顧西城站在一起。
蘇顏兮暗暗咬牙,目光落在顧西城的俊臉上。
如此一幕,落在南宮琉璃眼中,讓她恍然間明白很多。
深邃的目光,此刻淡然了許多。
其實,很多事情那麼輕易就可以看明白,只是她卻一直裝作看不見。
害苦了自己,也害苦的身邊的人。
她現在承受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
時間一點點過去,努力壓抑着情緒的顧西城再次睜開了深邃的雙眼,他的目光平靜了不少。
或許是蘇顏兮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重新有勇氣接着詢問心中的疑惑。
擡眸,再次看向了南宮琉璃。
“那麼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說是因爲你,我父母纔會發生車禍?”
他明明記得,這一切的悲劇都是他母親造成的。
到底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南宮琉璃愣神,記憶彷彿回到了過去:“後來……”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伴隨着聲音,顧老夫人突然走了進來,如同以往一樣,臉上帶着嚴肅的表情。
顧西城回頭看向老夫人,目光一斂:“奶奶您也知道所有的事情?”
可是,爲什麼都沒有人告訴他?
“不錯,我知道!”顧老夫人的眼眸微閃,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顧西城還有南宮琉璃:“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隱瞞。”
“隱瞞?奶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您爲什麼要對我隱瞞?”顧西城的語氣帶着一絲怒意,目光直逼顧老夫人。
南宮琉璃默默地站在那兒,目光與顧老夫人的目光對上,毫不意外地收到顧老夫人的一記眼神警告。
她微微抿脣,不再決定開口。這一刻她知道,今天將會是她和顧西城之間真正的結束。
氣氛突然間變得凝重,蘇顏兮握着顧西城的手不覺地加大了力度。
她的心砰砰直跳,很是不安。
雖然不知道真相是什麼,可是她總感覺真相會讓顧西城受傷。
她不想看到他受傷。
可惜,她卻無力阻止。
目光不覺地朝老夫人看去……
只見她老人家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走近了她和顧西城。
“西城,奶奶隱瞞你,是擔心當時的你承受不了。”
那個時候的顧西城正面臨着父母去世的傷痛,整個人不言不語,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顧老夫人非常瞭解自己的孫子,他雖然一向堅強勇敢,可是當時年紀尚輕的他面臨這樣的事情,難免也會悲傷難過,而他悲傷難過不似同齡的孩子那般大哭大鬧,他會選擇躲起來默默療傷,就算哭泣,也不會讓人知道。
那個時候的他完全把自己封閉,不讓人走進他的世界。
如果再讓他知道這些殘忍的事情,她真不知道他可不可以挺過來。
所以,她選擇不說,只是將南宮琉璃送出國。
哪怕顧西城因此誤解她這個奶奶,處處和她作對,她也沒有說出來。
本以爲這件事可以一直隱瞞下去,豈料人算不過天。
很多事情,或許真的是天註定。
哎,罷了!
“當年,你的母親之所以會做出那麼瘋狂的事情,全是因爲南宮琉璃。所以奶奶纔會一直阻止你們在一起。”
“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情?”顧西城沒耐心地怒吼,伸手指向淚眼朦朧的南宮琉璃:“告訴我,她到底做了什麼?”
“她……”老夫人雙眸微眯,終是道出了事情:“她爲了報復你母親,於是將你父親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拿到你母親面前,因此纔會害得你母親的抑鬱症復發。你母親纔會瘋狂到打昏你父親,然後開車載着你父親一起走上了不歸路。”
“你……你說什麼?”顧西城踉蹌地退後了一步,震驚地盯着老夫人,彷彿想在她的表情裡找到什麼!
可是,最後他失望了……
一瞬間,理智彷彿被心中的怒火取代。
他如鷹般銳利的目光射向南宮琉璃,接着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雙手,厲聲質問。
“你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對嗎?”
南宮琉璃的眼淚滾落而下,迷離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顧西城。
她知道,她徹底傷了他。
“對不起,西城……”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顧西城的雙手猛地加大了力道,一臉陰霾地瞪着南宮琉璃。
“你說啊!!!”
“對……對不起……”南宮琉璃忍受着手腕傳來的疼痛,任眼淚打溼自己的臉頰,她無顏面對顧西城。只能低聲不斷地說着‘對不起’。
“西城,真的對不起,當初如果我知道會有那樣的後果,我是絕不會那麼做。對不起……我錯了。”
南宮琉璃痛哭,她真的知道錯了。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時間不能倒回,她不能改變自己犯下的錯。
顧西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憤怒之極,瞬間喪失了理智。
他用力將南宮琉璃向後推開:“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對不起可以將一切改變嗎?”
面對南宮琉璃的道歉,顧西城的怒火沒有消失一絲一毫。
他的輪廓因憤怒變得僵硬,雙手不覺地握緊,渾身充滿戾氣的他彷彿下一秒就會衝過去傷害南宮琉璃。
震驚的蘇顏兮猛然回神,上前擋在他前面,擔憂着急地看着他。
“顧西城,你別這樣,拜託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蘇顏兮怎麼也沒有想到,真相會是這樣。
南宮琉璃居然是間接害死顧西城父母的兇手,這樣的事實顧西城怎麼能接受?
就在這時,南宮琉璃上前將蘇顏兮輕輕推開:“你不用攔着他!”
說着,她空洞的目光又望着顧西城:“如果你恨我,那麼你就打我罵我吧!隨便怎麼樣都可以,就算……殺了我也無所謂。”
這一切都是她該承受的!
或許死亡對她來說纔是真正的解脫。
顧西城雙眸一沉,眸光裡閃過一抹冷意。
最後,他居然真的朝南宮琉璃揚起了手。
蘇顏兮見狀,反應極快地上去抱住他揚起的手,真害怕他會打南宮琉璃。
“顧西城,不可以!”
就算南宮琉璃有錯,他也不能做出傷害她的事情,這樣他自己也會受傷。
她認識的顧西城冷漠,卻不是一個心狠的人。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很憤怒,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已經無法改變。所以……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好嗎?”
顧西城一怔,表情冷漠如冰。
整個局面堅持了很久,他最終才漸漸地放下了手。
他沉默着,眼眸中燃起的怒火漸漸熄滅。
最後,他掙開蘇顏兮的手,冷漠地轉身,離開……
“顧西城!!!”蘇顏兮糾結地看了一眼南宮琉璃還有付博雅,最後無奈地追了出去。
現在的顧西城,讓她無法放心。
顧老夫人看着顧西城與蘇顏兮離去的背影,在心裡默默地嘆息一聲。
剛纔的顧西城,彷彿讓她看到了過去的顧西城。
只是,這一次希望錦兮這個丫頭能夠讓他不那麼痛苦。
思量片刻,顧老夫人又轉而看向目光空洞的南宮琉璃。
此刻的她,坐在地上,彷彿一個失去靈魂的空殼。
一瞬間,顧老夫人對她的恨意奇蹟般地消失全無。
過去的種種,化作了一聲嘆息。
顧老夫人走近她,深邃的眸子在付博雅和南宮琉璃的兩人間流轉。
“我已經讓人通知付家的人,現在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想必很快會過來。他們……他們或許會對你有怨言,你還是先離開吧!”
南宮琉璃一怔,微微側過頭看向安靜沉睡的付博雅,她眼角掛着的淚隨着她的動作掉落下來。
“不用,我想陪着他。”
顧老夫人微微蹙眉,對此也沒再說什麼。
事已至此,做什麼說什麼都枉然。
她轉身準備離開,忽然間又想起一件事,因此又轉身,眼神頗有幾分複雜地看向南宮琉璃。
“我知道你很恨我,如同當初我恨你,不過這一次我還是要對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剛纔沒有向西城說出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