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夢琪就睡着了,連自己什麼時候睡的都不知道。反正知道他就在她身邊,睡得特別安心。等夜寒軒處理完一大堆文件,她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他關了燈,只留了一盞壁燈,走到牀邊。果然,她的睡相還是那麼糟糕,身子歪七扭八的像條蟲,被子早就被踢到牀底下去了。
他無奈地一笑,彎腰撿起,幫她蓋好。她大概覺得熱,無意識掙扎了幾下,他幾番幫她重新蓋好,她才安分了,繼續安睡。
看着這樣的她,他的心變得很柔軟,很想時間就此停住。他很清楚,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尤其是綁架事件。他對她,比以前更加在乎。可以說,上心了。只是,他一直在剋制,在壓抑。
他們之間,有很多問題,比如現實。這些天,他之所以能以最真的面目面對她,是因爲這裡是巴黎。
在一個陌生的國度,他可以不去考慮那麼多,比如他們之間的利益牽扯,商業聯姻。
他其實一直都瞭然,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因爲,他心裡有另一個女人,她對他而言纔是最重要的。爲了她,他可以放棄一切,包括她。
一些刻意避開的煩惱又統統涌了上來,夜寒軒充滿了無力,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喃語。“姚夢琪,我該拿你怎麼辦?”
……
不知睡了多久,大概到了後半夜,姚夢琪醒了。習慣性地望了眼右手邊,空蕩蕩的。這纔想起是在他房間,可是左邊也沒人。
他走了?
她坐了起來,不安地尋找他的身影,藉着壁燈的光,看到夜寒軒坐在露臺上喝酒,赤腳走了過去,輕聲問:“你……還不睡嗎?”
“睡不着!”
“哦……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只是想喝酒。”
“那我陪你喝吧!”姚夢琪與他一同坐在地上,也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我敬你。”
他莞爾,“紅酒不是這麼喝的。”
“怎麼喝只是個形勢,心意才最重要。來,第一杯,我敬你,感謝你帶我到巴黎。”
他笑笑,與她碰杯。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第二杯,敬你,感謝你救了我。”
“第三杯,還是敬你,感謝你給了我這麼多快樂時光。”姚夢琪一口喝光,將那些回憶如同酒一般,統統融入身體裡。
夜寒軒也仰頭一飲而盡,望着遠處的月色不說話。
“這裡,很美……如果能一直留在這,該有多好,可惜……馬上就要回去了吧?”
“嗯!過兩天。”
“哦……”她努力讓自己釋然。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她應該知足了,不該再貪戀太多。假裝不在意,隨口道:“回A市後,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吧……”
“也許……”
莫名覺得他有心事,她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母親什麼時候去世的?”
他忽然問,她一愣,回答:“在我來A市的前一個月,她生了一場很重的病。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直到我母親去世前,才告訴我他的身份。她的臨終遺願是,無論如何,都要認回我父親,這也是我嫁給你的原因。命運真的很奇妙,也很愛捉弄人,是不是?”
“你後悔嗎?”
“曾經後悔過,現在……不知道。就算後悔也沒用吧,我們已經結婚了。”
“如果我說……只要你想離婚,我同意,你怎麼看?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自由嗎?”
換做以前,姚夢琪必定感激涕零,毫不猶豫地和他離婚。但現在,她真的不知道。明知他們不可能有結果,卻還是捨不得,割捨不掉對他的依戀。
見他認真望着自己,在等待一個確切的答案,她有些慌了,不知所措,避開他的眼睛。“這個……以後再說吧……不是我能決定的。”
夜寒軒知道她在逃避,其實他又何嘗不是?明知放手纔是真正爲她好,卻放不了手。
“對了,我聽凌辰說,你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夜寒軒雙目一暗,透出淡淡的沉痛。事情過去了十幾年,每當想起,還是會如割肉蝕骨般,痛入骨髓。他低低“嗯”了聲,“是!”
她原本想說,如果他不想提也沒關係,卻聽見他說。
“我父親是普通商人,母親是家庭主婦,一家四口,雖然不富裕,但很溫馨。有一次,我父親從德國出差回來,我母親去接他。回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雙亡。我認定這件事不只是意外,警方執意下了定論。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究竟是誰做的。”
“如果查出是人爲,你會怎麼做?”
“讓他也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他的眼神憤恨,陰狠,毒辣,令姚夢琪心驚肉跳,暗自希望只是個意外。
他身上已經揹負了太多,她不希望他再捲入復仇的漩渦,這隻會讓他更痛苦。生活並不只有商場的鬥爭和仇恨,他應該過得快樂些。
不想讓他繼續沉浸在痛苦之中,姚夢琪忙轉了個話題。“別想那些了,喝酒吧……我再敬你一杯。要不,我們玩石頭剪子布?輸的人喝酒……”
夜寒軒眉梢一挑,不屑地吐出兩個字。“幼稚!”
“來嘛,來嘛,不猜拳喝酒就沒意思了。”
姚夢琪像個糾纏不休的孩子,又是撒嬌,又是搖晃他的手臂,執意要玩,夜寒軒被纏得沒辦法,只好陪她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她接連輸了十幾把,灌了十幾杯酒。
混蛋啊!石頭剪子布不是玩運氣嗎?跟智商無關好不好?哪能把把都贏?太坑人了吧!
小嘴嘟起,“喂……你是不是使詐?”
“不是使詐,是你太笨。剪刀、石頭、布,布、石頭、剪刀……”他單指戳戳她的腦門,好生無語。“你能換個順序嗎?”
“痛……”姚夢琪捂着額頭,扁嘴。可惡啊,居然這樣都被他發現了,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呢!
酒勁上來了,她開始頭暈,身體不自覺搖晃。“我、我怎麼覺得……夜空在動?動得還挺厲害……”
“你喝醉了!”
“我沒喝醉!”她特倔地一擺手,“我就是……就是有點暈……”
“笨蛋!”夜寒軒攬過她的腦袋,力道很輕,卻很有安全感。“暈就靠在我肩膀上!”真受不了她逞強,明明不能喝,還敢猜拳喝酒,不要命了麼?
“嗯……這樣好多了……”姚夢琪癡癡地笑着。其實她的意識還很清醒,就是頭暈腦脹,一股熱氣直往上冒,說不上爲什麼,就是感覺很衝動,特想做點什麼霍亂的事,鬧騰鬧騰。
嗯……好衝動啊……好衝動……
身體好熱好熱……滾燙滾燙的……
“喂……”她擡頭喊夜寒軒,而他剛好低下頭來,兩人的鼻子就這麼撞在了一起,大眼對小眼,只剩下一對眼睫毛的距離。
三十秒後。
也不只是誰主動。
四片脣瓣緊緊貼在了一起,溫柔如水地輾轉着,描繪着彼此的脣形。
夜寒軒原本只想淺嘗輒止,但這個意外的吻令他欲罷不能,完全沉醉了,越吻越深,越吻越激情,將所有壓抑的感情全部投注在了這一吻上。
舌頭探入她口中,糾纏着她的,一股濃烈的酒味在彼此脣舌間交匯,麻痹着神經。
他的吻越來越激烈,令姚夢琪有些不適,但還是僅僅摟住他的脖子,熱烈地迴應着他的吻。
兩人的脣舌緊緊交纏,身體也緊密纏綿,雙方都恨不得把對方嵌入自己的身體。
“夜寒軒……我……我……”
他笑得很邪惡,“你什麼?”
“我……我不知道……”她拼命搖頭,好抓狂好抓狂……
他的手指摩擦着她,溫柔地誘哄着。“把自己交給我,好嗎?”
他知道她醉了,而他很清醒,這麼做很卑鄙,說不定也會後悔。但,他真的想要她想要太久了,他無法再忍受,一把撕裂了她的內內。
氣氛越來越熾烈……
他如發情的野獸,她像可憐的小白兔在他身下顫慄,惹得他恨不得一口吞掉。
但在這時,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夜寒軒低咒,抓過手機想扔飛它,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卻令他愣住了。整個如同一盆冰水澆下,從頭涼到腳。
他看了眼爲情慾迷濛的姚夢琪,再看了眼手機,最終困難地在兩人間做出了選擇。
掛斷電話,一把抱起姚夢琪,輕輕放到牀上,蓋好被子,親吻她的額頭,“睡吧!”
她抓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望着他。“你要……去哪?是我做錯什麼,惹你不高興了嗎?對不起,我……”
“沒有!你先睡,我很快回來。”
“可是……”
他掙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到露臺,拿起手機撥了過去。“有事嗎?”
“夜寒軒!你居然敢掛我電話,太不厚道了吧!從小到大,這可是第一次啊!是不是和女人在忙?我打擾到你了?”電話那頭的人,以開玩笑的口吻說,但還是透露出不開心。
“沒有!”夜寒軒嘆了口氣。確實,這通電話很不合時宜。但對象是他,他沒法生氣。
“你到巴黎了,爲什麼不通知我一聲?”
“沒那個必要。”
“是沒必要,還是刻意避開我?你還買下了一座古堡是嗎?送給哪個女人?”